别墅
自从你决定听取紫枫的意见后,你身边总有一只便携式小炎龙。 你看书的时候把他放在大腿上,出行的时候把他塞在口袋里,睡觉的时候将他放在花蕊最柔软的地方,吃饭的时候温柔地掐着他的脖子把新研究的营养液灌进去,炼药的时候把他装进只要站不稳就会一直滚的飞天泡泡里。 你与龙有关的实验也暂且终止了——你查阅了一下别人都饲养手札,养香香猪的不会从爱猪上剃rou,养四脚鱼的不会从爱鱼上刮鳞,养玛丽苏雀的不会从爱鸟上拔毛。而且作为主人,你应做到付出大于索取。当然,若是他不小心磕伤或者崩掉了些什么身体部件,你也会以节约至上的精神马上收集起来扔进坩埚里。 一切进展顺利,他完美地融入了你的生活,成了如同你法袍皮靴和魔杖之外的第四样东西。 那天之后庭院变得活泼热闹,经常听到魔法植物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你站在走廊时偶然听到窗外圆圆木低声嘟囔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荧尾草在一旁感慨不愧是希尔芙大人,然后紫枫和桃金娘就哄笑起来。 你不明白它们为何笑,反思了一下自己近来的行为,似乎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我和恶龙现在的关系堪比老妇人和他的长毛狗,非常和谐融洽,你这么想,不过你很快就不这么想了,或者说你发现只有你这么想。 一天下午你正准备将泡泡里的小龙放出来灌营养液时,他在碰到你手的瞬间咬了你一口。 对宠物要多一点耐心多一点爱,你默念着饲养手册封面的标语,既没有让他体验一下十大禁咒也没有送他全身粉碎性骨折套餐。他脖子上的抑制项圈闪烁着,你松开些许禁制,他立刻变作了高大魁梧的青年。 “他妈的你到底要干嘛!”他忍无可忍地质问道,“你一会儿威胁要杀老子,天天放血拔鳞狗日的搞得老子真跟头怨种绵羊一样!一会儿又送老子劳什子花逼老子去看那个狗屁萤火虫!你把老子按在地上cao了一晚上现在又装个没事人一样,他妈你把老子当成啥玩意了!你当你在训狗吗!” 你看着他的眼睛,很诚恳地回答他你现在把他当成小宠物,你会好好对他的,当然,之前的许诺也会在一年半后兑现。 “小,宠,物!”他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一字一顿,仿佛在撕扯熏过头的rou干,“呵,你们人类可真会掩饰你们龌龊的心思。小宠物?那种脖子上栓根狗链想起来就cao一顿的小宠物?还是玩腻了就带到宴会上换着cao的小宠物?” 他面庞上浮现一种复杂的神情,饱含着愤怒讥讽和屈辱。 也许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虽然你缺乏基本的同情心,你从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眸中看到了被故作声势掩藏的脆弱。 “哈!如果你想拿老子去王公贵族那里换什么好处你可要失望了,这张脸可讨不了他们欢心!哦,还是说,你想让他们试试龙cao起来是什么感觉!” 他手臂一伸,笼罩在你身上的阴影充满了压迫感。 只听一旁吃瓜的圆圆木惨叫一声,从地下抽出树根连滚带爬地跑了。 突然失去支撑,恶龙重心不稳,压着你倒了下去。草木接住了你,并将你轻柔地放在地上,你仰头看着跪坐在上方的青年。 你安静地躺着,一切都莫名其妙毫无逻辑,有种鸡同鸭讲的违和感但你没有证据,你需要梳理一下思路再开口。 他俯身低下头,柔顺丝滑的长发从他肩头流淌到你的脖颈,冰凉如清泉,回旋徘徊。 “冒犯您的宠物不该受到惩罚吗,亲爱的主人?” 没想到他还会用敬语,用着恭敬不足挑衅有余的语气。 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你,如同鹰隼盯着它的猎物。他的胸膛随着呼吸压低,肩臂的肌rou紧绷,弯曲的线条爆发出力量的美感。当你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你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灼热的吐息时,他低下了头,有什么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落在了你的手指上。 他复又抬眸看着你,伸出猩红的长舌,舌尖灵巧地在齿痕上打了个旋,将血迹舔舐殆尽。 你幻视了一下安娜看的小说剧情: 大狗狗将主人扑倒在地,然后舔舐了她手指上的伤口以示歉意,于是狗和主人和好如初甚至更进一步。 你和恶龙现在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嗯啊,大概。至于他刚才叽里呱啦讲了一堆,就当是狗吠吧,不重要。 想了想,你考虑情绪不稳定的小宠物此时需要爱抚或者安慰,伸手探向他的头顶,指尖却只碰到了他的脸颊。锋利俊朗的面容摸起来细腻而柔软,他微抬下颌,你便碰到了那丰盈饱满的唇瓣,他的肤色偏黑,嘴唇也是介于咖啡豆和坚果壳之间的颜色。 它看起来像太妃糖一样甜,摸起来又像咖啡布蕾一样柔软,它是温热的,用方才从烘箱里端出来的蓬松的面包来形容亦是不错。你用了三种食物来比喻它,是因为它让你感到饥饿吗,你注意到自己的舌头顶在了上颚,就如尚在学院时偷偷溜到小镇上买冰激凌的那样,多么陌生的习惯啊。 当你还在神游天外的时候,他已经忍无可忍,出言打破了沉默: “您喜欢主动一点点吗?” 指腹传来唇部肌rou轻微的颤动,就像露水从草叶上滑落,被压弯的茎向上回弹,然后晃动着。 他握住你的手,你跟随他的指引默读着他的身体。从双颊至脖颈的鳞片,滚动的喉结,饱满的胸肌,像葡萄粒一样的rutou,结实的腹肌。 你并非第一次触碰他。 上一次如同在欣赏画卷上的艺术品,而现在他无比真实地起伏在你的掌下,你忘记了课本上典雅的造句和优美的修辞,沉浸于这原始而狂野的美。 他的皮肤guntang,胸腔中凝聚的炎息仿佛要破体而出,掌心传来被灼烧的痛感,可痛感亦予你一种欢愉,让你心甘情愿为它吞没,就像船只为海妖的歌声所蛊惑,飞虫为跳耀的火焰所吸引。 他的心跳沉重有力,咚咚咚,击鼓一般,顺着你的手臂,自血液流传,一声一声,直到唤醒它的同胞。你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亦开始跳动,却未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这并非魔法,在这方面你是敏感而警惕的,可这算什么呢? 小腹下他的yinjing半勃,你思考了一下是否需要回避目光,他已经带着你绕过了囊袋,有些粗暴地插进了张开的xue口。 你下意识屈指,避免指甲刮伤娇嫩的内壁,察觉到你的举动,他冷笑着道: “怎么?觉得肮脏,不想用手?您这么一位体面的巫师要怎么用什么来教训小宠物呢?您不是会cao控藤蔓吗,一根两根三根全部塞进去,把我cao开cao烂cao得再也爬不起来!我会听话的,哈,我会听话的!” 他变得语无伦次,你感觉到矛头并没有指向你,更像是指着他遥远而无法改变的过去。他像只色厉内荏的困兽,他的咆哮他的愤怒让人觉得可悲,他装出来的气势不过是为了掩盖深处的懦弱恐惧。 可又怎么样呢? 你并非看不见秘密滑出的绚烂美丽的边角,有的人总会被好奇心牵引着去探究那被掩埋的过往,你不明白这种就像街边五花八门的小广告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吸引力。因为不在乎,所以视而不见,他的苦痛,与你何干。 你的平静的目光浮上一缕迷茫,疑惑着,素来乖巧可爱的小宠物为何这般。 虽然还没有弄懂恶龙到底想干什么,但你觉得他需要冷静一下。魔杖上的蓝宝石闪烁着,青年魁梧的身躯僵硬了一瞬,金色的竖瞳不甘地闭上,随即变成了那只巴掌大的小龙,啪嗒一下掉在你小腹上,又被法袍上的防护罩弹开,像皮球一样蹦蹦哒哒地跳到了你手上。 躺了一会儿,你从地上坐起来,考虑是否需要将被你强制入眠的小龙起来喝掉营养液。 圆圆木捂着它根本看不出来和树皮有什么差别的伤口慢吞吞地挪到你身边。 “咳咳咳,我想他这么粗暴多半是因为被触及到了曾经的伤口。” 你面无表情地看着它,告诉它恶龙身上并没有伤口。 圆圆木还想说什么,其他魔法植物纷纷加入讨论,七嘴八舌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你觉得它们可以找人代写小说,想必出版后可以在满是单纯小姐和忧郁贵妇的王都里畅销。 “好了。” 紫枫终止了争论。 “我想他只是不满意自己的形态。” 如果把魅魔变成相貌丑恶的食腐族,可能他们也会忍不住自杀吧,紫枫这样解释。虽然你觉得相较于人形可能手里这个东西长得更接近它的本体,但她马上补充道,对于龙来说体型象征着力量的强大,只有巴掌大的外形对别人来说叫可爱,对他们而言叫耻辱。 紫枫很了解你,比如,虽然完成一件事情没有什么意义,但只要你决定做就会把它做好。养小宠物没有什么意义,但你既然开始了就会承担相应的责任,你对他的过去仍然漠不关心,但你希望他现在有个好心情。 最后,你决定让恶龙变成人形,也许有用吧,就当是一次实验。 青年两米高的个子显然会把可怜的花苞撑破,你不得不找寻一个新地方安置他。 客厅有一个双人沙发,因为安娜曾提过冬天她想和你一起围着毛毯在火炉边看书,你看魔法她看烘培。 沙发很软,根馨草编织的布料里填充着棉花,坐在上面的人会陷进的南方森林的香味中。坐下两个纤瘦的少女绰绰有余,但要塞下一个身高两米的青年却有些困难。幸好恶龙睡觉时总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紧实的包裹,他的头埋在胸口,双手焊在膝上,这个姿势刚好可以满满当当地占据沙发。 因为你的魔咒他睡得很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挪了位置。你将那匹精致的布料盖在那微微起伏的身体上,考虑到已经入秋,又加了一条不算厚的毯子。这堆凑合在一起的东西散发着生活的味道,暖黄的灯光像锅热汤,将几十年来越发冰冷坚硬的墙壁一下泡软了。 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就像曾经在小巷看着房屋临街的窗户,笑声和饭菜的香味从缝隙里渗出来,被光照亮的世界距你是那么的遥远,那扇门等待的归客永远不是你。 眼前似乎有面无形的墙将你与他所在的空间隔开,屋檐外是纷纷扬扬的落雪,雪落在你的肩头,像士兵的铠甲。 希望他的体温不会把毯子点燃,你在关灯前再看了一眼他,然后走进了漆黑的走廊。 你没有去二楼的卧室,而是在隔壁的书房点了一盏小灯。两个书架上书的种类截然不同,你从属于你的那一侧取了本市面上很常见的占星学,坐在窗边随意地翻看着。 书的扉页写着送给莉莉,就像那一座书架上的书写着送给安娜一样。 由你们共同描绘的幻想终于实现,失去了另一位主人的别墅仅留下空壳,如同八音盒的水晶球里一座只能观赏无法入住的城堡。 “……” 我们的家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呢,虽然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金毛狗,但也差不多,希望你喜欢,我的安娜。 你的目光落在介于客厅和书房之间的墙壁时,嘴角微微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