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幸福喻（番外1）
风刮过表层皮肤，我在与世界逆行，我在化为灰烬。 赶去医院的路上，时间是怎么流动的，我不知道。 血液像是凝结了一样，寒冷的风和血块组成了我。 自从上次采访MIYAVI之后，モモチ似乎还是没有消气，再也不让我去他们事务所，也不让我干涉及他的任何工作。就连他的日常排练，都不允许我去探望。 最后一场巡演的舞台，和前辈的第一次合作舞台啊～～我也想亲眼看看。可是モモチ只是摸摸我的头，让我乖乖在家等着。 我没有等到他回家的开锁声， 我等到的是家里座机的来电， 他从舞台上摔下去了。 我不记得工作人员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那晚的风刮得我好冷。 在医院的楼下，看见了正在准备收工离开的媒体。 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机丢掉呢，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机丢掉呢，切断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呢？ 如果我能早点接到消息，也就能早点来见你了吧。 而不是比媒体的报导，还要再晚一步。 为什么要跌落舞台呢，我们不是要一直幸福的活下去吗？ 我想不明白，明明我已经决定了，做玩偶也要呆在他的身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要做出从舞台上跌落的事情。 我没有办法说一句话，眼睛也看不清了。有工作人员在电梯口看见了失去行动能力的我，将我带到了他的病房。 “哭什么哭，烦死了。” モモチ撇着嘴抱怨。 我的脸上眼泪和碎发混在一起。 “这副样子好丑，丑死了，你这么恶心的样子都被别人看到了。好恶心！真恶心！” 我这么丑的样子都别人看到了啊……现在重要的是我被人看到的样子有多么丑吗？虽然我现在的样子丑也是客观现实吧。 “你这么丑的话，就算我摔成残废了，你也没办法离开我吧。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只有我会喜欢你这样下贱的丑女人。” 喜欢？喜欢 喜欢我这样下贱的丑女人。 モモチ，是喜欢我的啊？是喜欢我的啊。 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嘴里尽是这股苦里泛酸的讨厌味道。 他现在，左手上还挂着生理盐水，口腔里应该都是药物苦涩的味道吧，应该只会比我更苦吧。应该只会比我更难受吧。 摔下舞台的人是他，为什么我会疼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这一刻的疼痛，突然让我回想起了，半个月以前割腕那天的感受。 灵魂像是在抽离，想要灵魂的褪去，想要死亡；想要灵魂的回归，想要活下去。 那天在失血中的我，也是这样疼痛。 是因为モモチ在疼痛着。 “对不起，我不会再自杀了，我真的不会再自杀了。我真的，我不会了，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再伤害自己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全都是我的错。” 哪怕被看到的样子丑得让人恶心，我也没办法控制眼泪。 “泣かないで。” 他沉默了良久，举起手将我脸上的泪痕一一抹去。 他的手指冰凉，像是被风吹起的树叶，植物的叶片抚过我的脸颊。 酥酥麻麻的感觉，在毛细血管末端漫延。 像是把迷雾拨开，潮湿洞xue被大雾弥漫，视线被这样的水汽朦胧。但是他这样抚摸着扑倒在他病床边哭泣的我，像是自然的风，吹开了瘴气，让我拥有重新视物的能力。 风只是吹来，不带温度。 它只是吹着，不是为我一人而来。 我却是为了他才讨厌这个世界，我却是因为他才忍耐着这个世界。 有护士敲门进来：“小姐，请注意一下声音，会打扰到其他病人的。” 我赶忙收住了自己难听沙哑的哭声。抬头重新看着モモチ。看到他对护士点头示意。 又给他惹麻烦了。 “这位先生只是摔伤了脊骨，卧床休息一个月，恢复三个月就好了。并不用太担心了，况且这位先生的身体很年轻哦，应该很快就能休息好。” 护士温柔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世界。 我活在一个需要与陌生人不停打交道的，充斥着人类与人际关系的现实世界啊。这不是只有モモチ的幻想世界，是以各种方式运行着的正常社会。 这个世界上挤满了人类，我讨厌这样的世界。 “啊～谢谢～谢谢你们。辛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没能控制住声音。稍后我会去隔壁病房正式道歉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稍后这家伙会去向其他病人正式道歉的。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モモチ补充道。 我紧紧的抓住他露出白色被子外的，那只纤细惨白的手。 那是我的浮木。 我终于知道了，我终于找到了 モモチ就是我在现实世界的代理人。我的户籍无法注销，是因为我在人类社会里还有这样一位代理人。 我的人际关系还没有完全崩坏，是因为我在人际关系里还和这样一个人有着联接。 我还没有因为失血死掉，是因为モモチ是喜欢我的，虽然未必像我爱着他一样的深爱着我的，但他是爱着我的。 モモチ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代理人。 我为了他符合轨迹的活 为了他不合轨迹的死 我为了他去爱，然后又去痛恨自己。 “手指，要被你握断了。” 听到这话，我才赶忙松开死死握着的他的手。 “为什么，是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在情绪稍微平息的档口，我提出了质疑。 他压着声音，仿佛逃避现实的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不小心走神了。” “啊——全都怪你，如果你不那么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就不会掉下去了。摔伤也好，采访也好，工作上的所有失误，全都怪你。全部！都是！你的错！” 然后，他正视了现实。 我的表情肯定很奇怪，这一刻，想哭又想笑：“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给モモチ惹麻烦了。真的、真的、对不起，モモチ酱，可以原谅我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将病床上白色的被子掀开，示意我到他身边去。 我钻进他为我创造的被窝的空隙。消毒水的味道在肺部充斥着。 VIP病房的床比普通病床要大一些，但还是很窄，能塞下我们两个人唯一的理由是我们紧紧贴在一起。 体温被松软的被子缩在被窝里，连同呼吸声一起。 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肩窝上，可以听到他心跳的起伏。 我忽然觉得，这是他为我构筑的白色洞xue。 他让我到他身边去，我就会去。 “硬了呢～モモチくん。” “好久，没这样抱着你了嘛～这段时间都在忙排练的事。” “H呐～原来モモチくん是这样一个H的主唱啊～” “别乱摸。” “モモチくん是不是很想我？是不是很爱很爱我？” “不是、没有、你想多了。”他的声音在被子里低低的，像是把我也放置到地面。 “喂！婊子！叫你别乱摸了。”他的声音怒气中带着慌乱。 我把头探出被窝，重新呼吸消毒水味的空气，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那好吧～” 如果护士此时来查房，应该会红着脸让我别胡闹。可是这样想念着我，深爱着我的モモチ啊，连避开我的打算都没有。 不过他受伤了，动不了了，想避开我，也不可能了。 住院的这一周里，来探望的合作商倒是不少，都是客套的寒暄，好没意思。唯一的乐趣就是向这些合作商自称モモチjiejie的时候，看着モモチ吃瘪的表情暗爽。 “毕竟照顾弟弟的事情，更像是jiejie做的嘛～” モモチ躺在病床上，只能瞪我一眼。 明明应该再住院一段时间的，但是モモチ吵着要回家修养。 “反正多照顾我一点也是你该做的吧。”他恶狠狠的盯着我说。我只能点头。 回家之后，一日三餐都得一口一口喂这货吃。 出门买日用品的半个小时内都得和他保持电话通信。 24H无间断照顾，多照顾“亿”点……是吧…… “モモチ，你这样在床上动不了，被我照顾的样子，好像是《十日危情》的情节哦。” “你的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蠢货。” “我可是モモチ的狂粉哦～嘿嘿，モモチ落到我手里了，嘿嘿嘿～～” “那你把我的双腿也砍断吧。” モモチ似乎是在等我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无奈的看着一边打扫屋子，一边和他搭话的我。 “不可以哦，因为モモチ只有一个，不可以弄坏哦～”我坏笑着坐到他床边。 “我腰还没好。”他翻了个白眼，又用被子把自己的头给罩住，躲了起来。 我在他的床边捂着肚子大笑。 “要不要我给你撸出来？” “不要！” “真的吗？”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