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安·派克斯在降生于赛博坦时,领袖模板便降下了预言,但钛师傅发现,要想让奥利安接受他的教诲,还得先解决一道难题。

    cp是:被内定为领袖的自闭症柱×治愈机蜂。

    脱离原著,软奥(前期),性格剧情与原著不同,互相治愈、互相救赎,偏正剧风。

    作者@菾。

    正文:

    虚幻荒芜的岛屿悄无声息的开始着变化。

    在大黄蜂坚持不懈的浇了一段时间的水后,那颗种子屋悄悄的“长”出了一扇窗户。

    它带着点娇嫩的青、呈半透明色,在灰调的种子屋上不是很明显,但发现它时,小机子兴奋的蹦了好久。

    那扇窗刚好能让大黄蜂够着,当他踮起脚朝里面看时,倒映在视觉显示屏中的黑暗也没浇灭他心中的火苗。

    不能触摸、他便在窗外喊,直到在那片永无回应的默色里看到由光普照的新生绿叶。

    至那以后,大黄蜂便把给种子屋浇水这件事排进了每天的活动安排里,也是在那段时间,他种下的地球苹果树结了果子。

    满目苍翠的茂密枝叶间挂着一颗红彤彤的小巧圆体,它可爱得很,大黄蜂摘下它时爱不释手的抚摸了半天才把它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种子屋的窗户边儿上。

    窗户边有个向上凸出的“小阳台”,不算窄也不算宽,放下一颗苹果挺合适。

    待满树缀满莹润红果,站在树下仰头的小机子便闲闲的沐浴着穿透林叶的光,莹蓝的光镜一眨不眨的仰望不知是虚还是实的天穹。

    如果他的朋友还在世、如果他的通讯没有与赛博坦断开……这一切将多么让他人羡慕与感叹。

    谁能想到【大黄蜂】的后续人生会突然转了这么莫名的一个弯呢?

    他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还不算迟钝的味觉系统分析出了“甜蜜”的味道,那在咀嚼间从果rou中迸出的汁水流入慑食管,微弱的凉意绕过火种舱,清晰的给予人记忆这滋味。

    大黄蜂坐在窗前的草地上,他看着那颗略显萎缩的红果,随即沉默着将其替换为新摘下的饱满。

    他那时真的以为自己会这么呆到天荒地老。

    直到“种子先生”自己从种子屋里探出头、迈步走向他精心装填的新世界。

    那是惊吓与惊喜交织的心情。

    种子先生他呀,带着茫然如孩童的纯稚站在向日葵花海里,那身红与蓝的涂装明艳得动人,扑扇着美丽翅膀的电子蝴蝶夺走不了他对世人的吸引力,闪闪发光的不是躺在花瓣上的水珠,而是踏入这个世界的他。

    当大黄蜂看到“种子先生”时,他无法解释自己闪白的处理器和哽住的慑食管。

    他只知道,他看到了他的世界。

    因此,当那扇门再次关闭时,大黄蜂也没感到多少气馁。

    “我叫大黄蜂,很高兴认识你!”

    在那机子没推门而出前还能对着门畅言的小蜜蜂揪着手指磕巴了半天也就说出这么句话。

    种子屋没反应。

    从外往里看,窗户中也还是只能看到些许翠嫩。

    不知何时完整模拟了赛博坦时间线的岛屿一步步迈入黄昏,夕阳西下、呆呆的站在门前的小机子涂装上的反光移动着褪色。

    最终,在黑夜降临前,大黄蜂耸拉下肩膀,叹息着转头离开。

    他们之间的进展是:每天都对着门“练美声”的大黄蜂,和缩在屋内不知道做着些什么的他,而屋子的各处,则重新挤出了一堆又一堆的语音光屏。

    “种子先生”无视与否都不太管用,因为当他活动时总会碰到那些小喇叭,当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他一如既往的无视了那些元气又吵闹的声音,它们最终同雨声纠缠在一起,成了“日常生活”中的“背景墙”。

    但让大黄蜂感到喜悦的是,某天,他放在种子屋窗台上的红苹果没了。

    经过小心的后续观察,他确定的看到那扇窗户从里面打开,是一只蓝色的、曾在向日葵花海里被电子蝴蝶亲吻过的手,拿走了重新放上的红色果实。

    而更让人惊喜的……则是再次出现在花海里的“种子先生”。

    春光明媚、绚烂绮丽的画布中,种子先生依旧极为独特的吸引着他人的目光,他静静的站在柔软的鹅黄色里,伸手抚摸把玩着那些可爱花朵的瓣蕊,神情无焦距又带着专注。

    大黄蜂想要走过去,也确实的这么做了。

    他轻手轻脚的移动,光镜紧盯那红蓝色的身影,而在他这么动作时,种子先生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朵向日葵上,就连大黄蜂在他身边站定也没注意到。

    种子先生颇为高大,特别是在距离拉近之后,大黄蜂量了量,发现自己才刚到他的大腿根那里。

    ‘他看起来不太像民用机……’

    小机子想到,也借此机会小心的打量种子先生的机体,上上下下的扫视。

    他没忘记检查种子先生伤势的事儿,但来回的检查、甚至是把脸挤在那红蓝涂装的机体上使劲儿瞅,大黄蜂也没看出种子先生有哪里受了伤。

    莫非不是简单的外伤、而是机体内部的伤?

    蓦然蹙眉,大黄蜂感到难言的棘手:他不太擅长机体内部的治疗……

    但一般来说,如果是机体内部受了损伤的话,不可能这么若无其事啊?……而且种子先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痛楚。

    光镜向上翻,大黄蜂注意到种子先生依旧没有看他,这让他不禁撇撇嘴,转眸打量那些向日葵。

    这些花……应该可以做搭话的突破口。

    “你也喜欢地球的花吗?”

    大黄蜂探头,确保自己能在不摔倒的前提下映入种子先生的视觉显示屏里:“这种花叫做向日葵,是依靠太阳生长的植物,只要有光,它们就能循环着周期继续生长——”

    他的声音足够有力且洪亮,只要不是音频接收器有问题就绝对能听见。

    只是事实显然让大黄蜂失望了。

    因为种子先生依旧在堪称温柔的揉弄那些向日葵……是的,他的手转移到了更多的向日葵身上。

    “那个……好歹听我说一下?”大黄蜂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被忽视,但他好歹保持着身为治愈机的“温柔和蔼”,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瞬间磨灭了他所有的情绪,甚至让他想要叫出来。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让花的主人僵住。

    小蜜蜂一卡一顿的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那温暖的花儿已经被蓝色的大手紧紧攥住,绽放得洋洋得意的向日葵至花梗处折为两段,且大有被连根拔起之势——

    “……?”

    大黄蜂举起的手卡在半空,他呆滞的看着种子先生拍拍那朵向日葵上沾着的泥巴,然后把魔手继续伸出去。

    咔嚓——咔嚓——

    连续不断的脆响好似他同样被掰碎的“心”,小机子张张嘴,只觉得心中的滤镜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还有脚在碎片上使劲儿碾了几下。

    他……

    他辛辛苦苦种的花啊啊啊啊啊啊?!!!——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大笨蛋——!!!”

    乍然而起的怒吼让种子先生僵了一下,他仿佛才发现身边站了个机一样扭头看过来。

    光影轻柔的在种子先生身上分隔出冰川与炽焰,当那抹蓝投映而来时,愤怒的大黄蜂仍旧呆愣了片刻,而那机子却没再分给他眼神的继续霍霍漂亮的花朵们。

    种子先生是悠然自得的。

    他非常自在的认真“摘花”,和之前倒退着回到种子屋的瑟缩模样全然不同。

    有一瞬间,大黄蜂想直接说摘就摘个够,然而仅存的理智死死抓扯着他飞离的思绪,企图让他鼓足勇气上前制止。

    小机子挺起胸甲——

    “咔嚓……”

    又是一声花梗折断的脆响,大黄蜂突然xiele气。

    他同种子先生拉开距离,在几米外的草地上盘腿坐下,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小机子满脸都挂着郁色。

    好了,现在门开了,某个颇有闲心辣手摧着花——或许某天还会把他给摧了的机也出来了……

    现在就等钛师傅的出现了。

    “……”

    就等钛师傅了。

    小机子扭头看了眼种子先生的侧脸。

    望着那红蓝交织的身影,他回想起了钛师傅所请求的任务,而现在,那扇门已经自己从里面打开了,但钛师傅为什么依旧没有出现?

    他也该离开这儿了……

    离开这莫名其妙的机子、离开这片花海、离开这座岛屿,回到城市,继续做那融于众生百态的沧海一粟。

    大黄蜂发现自己心里没有升起多少兴奋或满足。

    叮铃——

    宁静的柔黄色里,有晶莹剔透的电子蝴蝶扑闪着粉紫色的翅膀优雅飞过,那些精密细小的零件转动时响起宛若铃铛般的微弱脆响,它绕着种子先生飞过,也让大黄蜂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种子先生身上。

    依旧是蓝的天、黄的花、绿的叶,还有将它们点缀得饱满鲜亮的红与蓝。

    只是再看时,却多出了一抹似曾相识的味道。

    “……呸……”

    小机子嗤了一声,瘪嘴收回目光:似曾相识个球哦,他的生活一直按部就班,怎么可能跟种子先生这样看上去就不一般的人物认识?

    他早就不是当年热爱幻想的天真少年了。

    早就不是了。

    “唉……”

    与机体涂装分离的黑色揪住了脚旁的青翠,大黄蜂注意到那些幼嫩得惹人怜爱的青草还沾着他之前洒下的水珠。

    那纤长的叶片颤巍巍的托举晶莹剔透的溜圆,几乎被压得抬不起头,虽渺小,却又坚韧的向上生长,以弱小的双手摄取生存的能量。

    真想拥有这些美好的小家伙啊……大黄蜂想到。

    呼啦啦——

    无色的清风从背后徐来,透明的柔荑夹带满怀的芳香,当软软的“被褥”轻轻触碰到自己的背甲时大黄蜂一怔。

    他转头。

    视觉显示屏被满目的向日葵所填满。

    这些花梗长短不一的娇嫩花儿欢喜的以花瓣亲吻他的面甲,密密麻麻的柔黄色伴着沁心的芳香,大黄蜂小心扒开往脸上挤的向日葵,转眸时看到了握着一束束翠绿花梗的蓝色大手。

    他感觉自己的火种停滞了一瞬。

    对面、保持着单手举花的姿势,面对大黄蜂目光的种子先生歪了下头雕,端正好看的面容无端的显出几分呆萌。

    他又把花往前送了送,沁人心脾的花香愈发浓厚的霸占了大黄蜂的风口。

    可能是花太香了,小机子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送给我的?”

    大黄蜂从没觉得自己的声音能这么轻过,就好像站在他对面的不是高大伟岸的成年机、而是一个柔软的幼生体。

    地球的种子在经过他手后绽放的花放大了几倍,此时,这些已然成熟的向日葵的花蕊长出了淡青色的瓜子,一簇簇拥挤在一起时,几乎要把大黄蜂的上半身一起埋进去。

    他伸手,无法抑制呲牙咧嘴一样的笑:“谢啦——”

    小机子的手环住了这一大束向日葵,但没环紧。

    也没能把它抱到怀里。

    因而种子先生把它收回去了。

    “……”大黄蜂疑惑的僵住嘴角的笑容。

    而面前高大的机子却已站起了身,抱着花干脆的转身,目标显而易见是他的种子屋。

    那抹红蓝色一步一步的穿过花海,走进生机勃勃的种子屋。

    这次门没有关上,或许是因为种子先生也眷恋着投入的碎光,总之,在大黄蜂的注视下,那机子抱着花坐在了种子屋的角落,那里、一抬眼便能看到门外柔黄色的向日葵花海。

    然后,种子先生搂紧了那一大束向日葵,将头雕倚靠在一根根花梗组成的“枕头”上、并熄灭了光镜。

    那张面甲上是仿佛找到了心安的避风港般的祥和。

    “……”

    种子屋外,大黄蜂神情微妙。

    他以为那花是种子先生要送给他的,结果……就只是给他看看的意思?

    摘了他的花,还这么“趾高气扬”,大黄蜂都要气笑了。

    被无情采摘的那片向日葵还留着参差不齐的花梗,大黄蜂给它们浇了些水,抚摸着断口满腹心痛,但未了,他叹息着散了心中的怨念。

    不给他就不给吧,他还不想要呢。

    哪有送花还把花梗给弄的长短不一的,开电子花店的机看了都要哭的哦……

    不过——

    大黄蜂抬起了自己的手,恍惚着回想起环抱花儿时触及的那只手。

    虽然不整齐,但每一朵向日葵都很特别,就连花叶也被小心的保留了下来。

    算是……奇怪的温柔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黄蜂都在观察种子先生的一举一动。

    这位身形高大的机子现在经常会走出种子屋、然后随意的找处草地坐下,一坐就是一整天,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没人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就算大黄蜂和种子先生面对面的坐着,也没法在那双好看的光镜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但万幸的是,种子先生对大黄蜂的呼唤有了一点反应。

    当小机子的声音响起时,他会转动光镜寻找发声处,在确定呼喊的是大黄蜂后又不急不缓的看向别处。

    大黄蜂和他说话时,会随着他光镜的转移改变自己的位置——这是为了让种子先生看到他,而不是目光乱飘的扫视周围。

    和一个不愿意同你交流的机子谈话很累。

    依旧和种子先生对不上眼的大黄蜂无法阻止心中的郁闷,他站在草地上,注视不远处坐在石头上的红蓝涂装机。

    那机子举着一朵花盘弯折的向日葵,小心的缩着机体,就仿佛是在避雨一般举着“伞”,浑然不觉天空投落的光芒轻薄无害。

    明明他们之间只差了几步路,大黄蜂却觉得他们俩各处于一个不相异的世界。

    今天的“日常”已经照旧刷完,小机子目前还不算饿,便原地坐下,拿出了地球植物学书来翻看。

    大黄蜂真的只是在看书而已,他相信自己不是那种一接触书本就会昏昏欲睡的类型,更不是专注到宇宙爆炸也无法夺走注意力的极品,因此,当被从背后拥抱住时小机子惊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等等等等——??!”

    突如其来的亲昵拥抱来自种子先生。

    那宽阔的胸膛与双手就像毯子般把大黄蜂牢牢实实的盖住,甚至在小机子的头顶、种子先生还用手里的“伞”为他遮下了一片绿荫。

    “……种子先生?怎么了?”

    相贴的机体传递着不一样的凉意,排气扇加快了运转,大黄蜂费劲儿的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因为低头而更显明亮美丽的墨蓝光镜。

    是的,美丽。

    赛博坦星人的眉眼各不相同,但他从未见过种子先生这般特别而又醉人的光镜,只一眼、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沦。

    而在大黄蜂难掩情绪时,那一直看着他的机子也出人意料的开口了。

    “下雨了。”

    是符合他模样的成熟声音,它不清亮、不和煦,但低沉稳重,足够击穿早有好感加持的小蜜蜂的火种舱。

    音频接收器似乎瞬间放大了这道话语,机体却在接收它时与灵魂分离为不同的个体,大黄蜂觉得自己和种子先生贴在一起的地方都像触电似的酥麻无比,就连线路都软绵绵的纠结成了线团。

    这哪是下雨?明明是在他心里狠狠的浇了汹涌澎湃的洪水!

    “是是是么……原来下雨了啊哈哈~”难以抑制不断上扬的嘴角,大黄蜂的光镜激动到闪白,整他个机体都rou眼可见的滋滋冒气,看上去就像快被煮熟了。

    “下雨了。”

    种子先生依旧在看大黄蜂。

    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无意识的强调着什么。

    “啪嗒……”

    冰凉的液体自高处落下,感受到那划过面甲的水滴的大黄蜂猛然惊醒——

    啊……

    下雨了?

    没有下雨,因为天空晴朗且澄净。

    “……”

    “种子、先生?……”

    被唤到的机子没动,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眼角正不断涌出着清洗液。

    种子先生跪坐在草地上,怀里拥抱着怔愣的小机子,他们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红蓝与明黄交融在一起,成了此时最为和谐的颜色。

    大黄蜂的光镜锁定着种子先生,那双俯视着他的墨蓝光镜却仍然空茫一片。

    或许说只有种子先生能清楚的“感知”到那连绵不断的下雨声,而他,只是尽自己所能的遮挡那些无情的“雨水”,不让它们打湿怀中的机子、不让那灰蒙蒙的天空把苍白的颜色涂在怀里人的机体上。

    ……

    “……种子先生?……”

    ……

    春光明媚,小巧可爱的电子蝴蝶无忧无虑的飞过连天的黄色花海。

    ※※※

    钛师傅的到来让人措不及防。

    并不是说大黄蜂没有一丝惊喜,只是在注意到视觉显示屏中出现的老者时,不是滋味的茫然更多的填充了他当时的内心。

    彼时,种子先生就坐在石头上看着手中停留的小蝴蝶,足下的青青绿茵随风摇摆,大黄蜂则在几米外摆弄着篮子里的苹果,场景端的是一派祥和。

    “好久不见了,大黄蜂。”

    和蔼的声音自脑模块中响起,被呼唤姓名的小机子一惊,再转眸时那老者已经站在了身旁。

    没有第一时间关注钛师傅是怎样出现,大黄蜂条件反射的先看了眼种子先生,在见到红蓝涂装的机子还是那副悠然的模样后便放下了提起的心。

    “额……您好,钛师傅。”瞅了眼看不出天色的天空,大黄蜂果断撇去了惯常的时间问候:“您来这儿是为了?”

    疑问普一出口,大黄蜂就闭了嘴,而钛师傅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尴尬,只微笑着扫了一眼大门敞开的种子屋,随即便锁定了种子先生。

    白须飘动的老者不语,大黄蜂也哑了言。

    他们光镜一致的转向那坐在石头上的机子,这灼灼的注视引来了种子先生的回视,那抹墨蓝自然的回应过来,但没过两赛秒就移到了其他地方。

    钛师傅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你和奥利安相处的很好,大黄蜂。”

    愣了一下的小机子捕捉到了陌生的名字:“……奥利安?是指种子先生吗?”

    不等钛师傅失笑,大黄蜂又拉长了脸:“我并不认为我和种子……奥利安先生相处的好,他从未回过我的话,我已经唱了很长时间的独角戏了。”明黄涂装的小机子指着发呆的另一个机道:“他执拗的热衷于折断我的花,并且决不会说出哪怕一声的对不起!”

    事实上种子先生、奥利安除了那两句“下雨了”的话后再没有说过其他言语。

    闻言,钛师傅摸了摸大黄蜂的头雕,很顺手的、就像安慰幼徒的长者般轻轻的的收回手。

    “奥利安很喜欢你,只不过他现在还无法表达出来,我为他折断你的花而感到抱歉,请原谅他,孩子。”老者的嗓音沧桑而温和,属于大领袖者的稳重抚平着小机子的不满。

    “我理解,他一向都保持着这幅“酷毙了”的样子,不管是什么时候……”大黄蜂撇嘴,又顺着内心的想法继续道:“但偶尔,他还是能做出一些让人开心的举动的。”

    哪怕那些举动的代价是他满地飘零的残花。

    钛师傅笑弯了眉眼:“我很高兴你对他的喜欢,大黄蜂,你们会成为最好的搭档。”

    “……?”

    还想抱怨几句的小机子僵住了张开的嘴,老者的话语带来的是心中猛然膨胀的酸甜绵软,处理器也被机体爆发的情绪舞动起细小的电花,他瞬间转头,以至于脖颈都似乎发出了一声脆响。

    “等等等等等——?!!”

    大黄蜂瞪着光镜,发晕的视觉显示屏坚持着锁定钛师傅。

    他结结巴巴的询问:“我记得,我的任务是把门打开就结束了??”

    赛博坦星人不会像人类一般脸红,但钛师傅眼下的小蜜蜂却似冒了烟般排气扇转得飞起,那双闪动的莹蓝光镜轻易的表露着情绪。

    “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孩子。”

    钛师傅抬头眺望这焕然一新、已看不出岛屿模样的新世界,面甲上显出几分欣慰:“你给予了奥利安新生,给予了赛博坦奇迹,把他交给你,会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呼呼——

    枝叶繁茂的种子屋摆动着翠绿的叶片,盛满金色鎏光的树叶倾洒于足下坚韧的青草、以及向日葵。

    清新的花香飘入风口,大黄蜂愣愣的仰望老者飘动的白须,注视那苍老明亮的光镜中映出的自己。

    “您……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茫然不知,而在钛师傅手中绽放亮蓝的辉光后,更显无措。

    小机子不知道那矩形的辉光是什么,只是当那光芒中的宝石收敛着清脆的碎吟时,他仿佛听到了来自历史长河的沉沉呼唤——

    它流淌着,眷恋的环绕矩形的方盒。

    “奥利安是天生的领袖,孩子。”

    “他会在今后的时光中经历无数次成功的大喜、以及失败的大悲(出自围城篇),他会被雕琢到能够承担起领袖模板赋予的责任,以领袖之名带领赛博坦走出这泥泞的黑暗。”

    老者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他弯下了腰,将手中漂浮的矩形宝物递到大黄蜂的面前:

    “而大黄蜂,我恳求你在奥利安羽翼丰满前作为他的引导者陪伴他的成长,直到他成长为合格的汽车人领袖。”

    那团柔光缓慢的飞到了大黄蜂面前,一瞬间,就连天穹降下的光芒也无法遮掩领袖模板的灼目。

    这是领袖模板,每个赛博坦星人都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等等?!——”

    处理器一片空白的小机子后退了半步,却听钛师傅又道:“在那之前,请你代替奥利安保管领袖模板,直到奥利安成长到你认同的存在时,模板就会自动从你身上脱离然后与他融合为一体。”

    话音落下,闪闪发光的领袖模板便绕着神情僵硬的大黄蜂飞舞了一圈,随即停留在他的面前,只等他抬手接住。

    而在这一切发生时,话题中心的机子仍旧没有向他们这边投来一次注视。

    大黄蜂无法抑制自己的混乱。

    他盯着领袖模板,就像在盯着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再次退开,边退边摇头。

    “我、我不理解。”

    他惶恐的看着钛师傅,脸上流露出抗拒之色:“您是赛博坦伟大的领袖,如果说种子、奥利安他会成为下一任领袖的话,他合理该由您来教导才对,我只是个普通的见习治疗机,我认为我的任务在门打开之后就该结束了!”

    大黄蜂有预感接下来的事情不会是他想要听到的,他侧过头,要不是会太显失礼他甚至更想直接转身走人。

    但他还是听到钛师傅叹息了一声。

    然后、老者轻轻的……平和的说了出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

    长须花白的老者身形扭曲了一瞬,虚拟的粒子微光闪烁着。

    这情景,直直的映照进大黄蜂的光镜里。

    “我本以为未来能改变,但可惜命运之下万物的挣扎都是虚无。”

    “在得到领袖模板前,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平静的诉说着,钛师傅的神情没有多大变化:“我的死能拖住他一段时间,而铁皮他们会在这期间保护你和奥利安,你们需要转移到一个不会被注意到的星球以保证奥利安的成长。”

    大黄蜂感到自己的处理器中响起了嘈杂的嗡嗡声。

    他的慑食管干得厉害,以至于他说出的话都有些沙哑起来:

    “赛博坦……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身为领袖的钛师傅以命相抵?

    “请放心,你的导师和朋友们很安全。”钛师傅轻轻道: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很为难,但是,你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我知道你的初心从未改变过,隐藏在你内心深处的光芒一直在闪耀。”

    “您不明白——”

    大黄蜂猛地转头:“战场无情,任何机子都不能从它的剿灭下存活!我既不高大也不聪明,当炮弹降临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到!”

    ……

    【编号B—127,隶属赛博坦第四军团侦查小队,为小队唯一幸存者。】

    ……

    “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平凡的活下去……”

    “您不能倒下,如果是非牺牲不可的任务……我、应该可以……”

    明黄涂装的小机子深深的低着头,他皱着眉,嘴唇抿紧。

    “奥利安的事……还请您——”

    他未尽的话语被轻缓的打断。

    “我愿意相信你。”

    老者不急不缓,步履未变,那漂浮的领袖模板呆在他的手心,随着钛师傅的蹲下而重现大黄蜂的眼前。

    “而奥利安,也选择了你。”

    透过钛师傅带笑的脸,大黄蜂看到了那向他看来的墨蓝光镜。

    ※※※

    偌大的粉紫色营养槽慢慢降下飘动的液体,无数纤细透明的管子窜动着细小的电光,它们环绕着中间,小心翼翼的让明黄涂装的小型机在营养槽底部站定。

    “刷——”

    玻璃槽开启的瞬间,感知器抱出里面的小机子,目光投落在另一边的营养槽。

    那里,铁皮和警车正手把手的移动着红蓝涂装的高大机子,粉紫色的营养液沾了他们一身。

    轰隆——!!

    突然、地面猛地颤动起来,连带着屋内的一切跟着摇摇晃晃,众人降下重心,防止自己被晃倒在地。

    “啧……真是缠人。”

    铁皮咒骂了一声。

    窗外,烟尘缭绕的铁堡上空飞着一嗖嗖紫色的战机,火红的炮弹不时目标明确的投落,在冲天的喊杀声中炸出寂静的轰鸣。

    “我依旧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逃跑。”铁皮皱着眉撑起肩上的奥利安,每当一颗炮弹落下、一声惨叫响起,他咬住下唇的力道便加深一分。

    感知器抱着昏迷的大黄蜂路过他身边,神色平淡的道:

    “一切遵循钛师傅命令以及预言行事。”

    “行行行——”

    铁皮大声的叹息,干脆捞过奥利安扛在自己肩上,入手后,他被身上的重量压的噎了下:“这小子不乱动也够沉的!”

    光镜熄灭的机子没回话。

    警车回了:

    “你该庆幸他现在没醒。”

    闻言,铁皮撇嘴。

    他正欲回话,忽的一顿。

    不止是他,感知器、警车、铁堡正在战斗中的防卫队……

    包括地面上、天空上,机体印着崭新紫色党案的机子,藏匿着的平民、硝烟中嚎啕大哭的幼生体——

    他们一致的停下了动作,望向铁堡标志性的高大雕像。

    咔嚓……

    一双双光镜,清晰的映着那雕像上崩裂蔓延的蜈蚣线。

    咔嚓……咔嚓……

    赛博坦的大领袖者,那长须飘然状的老者温和的眺望着铁堡的万物,灰蓝雕像的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

    咔——嚓——

    昏迷着的小型机紧紧蹙眉,嘴唇颤动。

    咔……咔……咔……

    似即将崩溃的堤坝,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的冲击着脆弱的防线,而当支柱坚韧不再……最终,是牵连不断的倒塌。

    轰……

    轰轰隆——

    一块又一块坠落的石块堆砌着从高处滚落。

    一道又一道尘烟拖着尾巴狠狠砸下,然后“砰!”的四分五裂。

    巍峨庄严的雕像叹息着皴裂,漫漫末日之景里重新出现在高处建筑上的是一位身形魁梧厚重的机。

    银灰色的涂装衬托着那双猩红的光镜,崭新的紫色霸天虎烙在他平滑的胸甲,逆光时,便如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

    “……撤退。”

    不再迟疑,铁皮沉着脸,首先带着奥利安冲出去。

    警车、感知器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