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楚袅没有遇到比这窘迫的时刻了，接完这个吻，被强吻的人好像比始作俑者还要慌张，楚袅盯着文无期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吧，大脑飞速运转，心里默默想着快想点什么出来缓和气氛呀。文无期嫌少有词穷的时候，哪怕和人斗嘴他不占理，也能占领口头言辞上的高地。虽然平常不是这种“斗嘴”。

    “你你……你难道喜欢我不成。”楚袅舌头都要打结了，身体瑟瑟缩缩的，大脑里只能拼凑出这句话。文无期松开压制她的手，抬眼深深看她一眼，仿佛没事人一样，转头走向篝火旁，什么也没说，留下楚袅一个人恍惚。

    说来很对不起衙内，他不是被楚袅告白的头一位。眼前这位才是第一个。

    楚袅刚来时只有12岁，从她失去亲人被掌院救起都过了好久了，才第一次听说秘阁这种地方，她主动和陆掌院提出她想加入秘阁，她想报恩。

    八斋里年龄最大的是老唐，最小的就是楚袅，如果楚袅没来的话，老幺就是文无期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楚袅总是跟在没差几岁的文无期屁股后面，“文少，文少”的嚷嚷着。算学课跟着他，骑射课也跟着，除了洗澡、睡觉、上厕所，文无期出现的地方，三步之内必有楚袅。

    那时候文少远没有现在这般寡言沉稳，常常和花少两人像茬架的小公鸡一样，怼来怼去，只要不顺意，见人就怼。可她从没对楚袅说过一句重话，楚袅成了八斋唯一一个例外。

    爹娘去世后，她在陆掌院面前一直维持的都是懂事顺从的人设，再没机会体会被人包容的感觉。直到八斋遇到文无期。

    她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在她来八斋之前，陆掌院就给其他成员做过思想工作。尤其是文无期，重点就是让他多关照楚袅，毕竟两人只相差三岁。

    这种被区别对待的宽容在楚袅眼里就变了味。直到有一次文少和花少他们大半夜偷跑出去，凌晨才回来。睡意朦胧的楚袅被叫醒，文无期塞给她一个热气腾腾的rou包子。

    这是喜欢吧，他是不是喜欢我，当时的楚袅在心里默念。边大口吃包子边傻乐，文少皱着眉看着她说，“仔细别呛到你。”

    这种和谐很快就被楚袅的表白打破了。“我没有这种打算”当时文无期是这么回答她的。是那时候开始吧，文少开始回避她的目光。其他的都没变，他俩只当做没发生过这事。少女的第一次告白就这样在庆历五年随着春天消失在东风里。

    在然后她关注到了七斋的衙内，这样好看懂的人，应该不会出错了吧。可还没等楚袅开启人生中第二次告白，陆掌院就给八斋颁布了潜伏西夏杀元昊的任务。

    再然后文少就提出了针对元昊的“封神”计划。。忙着在山顶驯鹤，忙着装扮成守羊神。楚袅则天天趴在女棚上装尸体，观察下面的西夏祭坛的动向。老唐只管往山上运云母。每个人都忙着自己负责的“神迹”。

    老唐不住山顶的毡房，任谁一天运送几十趟比自己还沉的石头上山顶，结束了也没心情再爬到山顶睡觉了吧。

    晚上的山顶篝火旁，常常只有楚袅和文少两人。伴着鹤唳和风声轮流守夜。说轮流守夜其实不准确，楚袅一次都没看见过文少睡着，她睡着的时候文少醒着，等她醒了文少依然还醒着。

    就这样过了好久她装尸体碰到衙内，还带他上来见了文少，等送走他回来，发现文少躺在地上浑身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