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8
08 最终我还是没有被治安局的人请去喝茶。 艾洛斯已经明确表示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其他人虽然吃惊，但于情于理也不能阻止夫妻之间的和谐运动。 毕竟艾洛斯不仅是个o，还处于发情期。得不到a信息素的安抚，无论他再强大，最终都会被欲海吞噬而亡。 那些执行人了解其中的缘由后想离开，却被我叫住。 “您说……什么？” 我有些尴尬，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能给我几支omega专用的抑制剂吗？” 白色的防护服此刻像是冻结的冰霜，侵蚀了周围的温度，那人僵硬着看了看艾洛斯如常的脸色，语气瞬间变得不太好：“我知道了。” 细听还有咬牙的“咯吱”声。 就算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我也能感受到他们面罩之下的愤恨以及鄙视。 时代发展到今天，发情期的o对社会的稳定依旧是一大威胁。 其原由是o在发情期间散发的信息素会迷惑周围a的心智，常常引发多名a为了与o结合而产生的暴力事件。所以在旧社会大多数的o为了自身安全会选择与强大的a结合作为保护。 一旦两者结合，a便承担起了照顾陷入发情期的o的义务。 而艾洛斯刚刚才当着众人的面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我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背刺。如果要举个例子，我大概是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人渣。 而艾洛斯是面对门外那么多威胁依然眼巴巴来找我的小可怜。 一时间，他们没有出口的责骂与鄙夷化作实质沉沉压在我的身上。 但我没有办法。 因为我的腺体早就不能产生信息素。 没有信息素我就不能安抚艾洛斯体内的躁动。 顶着众人的愤愤不平的目光，我僵硬地接过三只抑制剂。等着他们离开房间后，便注射在艾洛斯的颈部。 艾洛斯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泄出浅浅低吟，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部。 约摸是错觉吧，我的腺体似乎被这股气息熏出了一点热意。 只有能产生信息素的腺体才会有热感。 “梁止……” 我将三支药剂全数注射进艾洛斯体内，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连忙问道：“艾洛斯怎么了？” 他将手虚虚搭在我的腰上，仿佛在无形中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气，虚弱地倒在我的怀里：“我疼。” 早就听说o注射的抑制剂比a要疼上百倍，我瞬间心慌，强撑着他的重量虚虚环住艾洛斯，却不敢真的碰到他的身体：“哪里痛？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但是你不能去普通医院……你的光脑呢？我要帮你联系部队的军医，让他们过来看看！” 我没多做思考地去拿艾洛斯手腕上的终端，却被他躲过。 到底不是五年前，我竟一时忘记艾洛斯已经不是个学生了。 后知后觉地尴尬染热了我的脸颊，我嚅嗫道：“抱歉，是我唐突了，你来联系吧。” “不去医院。”艾洛斯摇摇头，手臂顺势抚上我的脸颊，指腹摩擦着我的眼尾，时不时还挑动我的睫毛，引起阵阵痒麻。 我偏头躲开，严肃道：“不行，你都喊痛了，必须去看看！” 因为艾洛斯是一个非常能忍痛的人。 在记忆还没有被吞噬的过去，我也曾和艾洛斯相处过一段时间。 那是我们这批被称为“帝国未来”的幼苗，第一次进行所谓的“生存测试”时。测试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在帝国南部几近国境线的一颗荒星上存活一个月。 那时我们已经在军校学习了快十年的知识，上至“现存各种族生活环境与习性的调研与再分析”，下至“高效电磁枪的组装与拆卸”，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在来荒星的路上，不少人虽有紧张，但更多地是兴奋。 便忽略了，教官难得露出的悲伤。 这颗荒无人烟的星球上生活着唯一的种族——杜梅拉。高数十米，四肢着地，体表覆有坚硬的外壳，连高效电磁枪也无法击穿。并且它们的脾气火爆，领地意识极强。一旦在领地中发现外来者，就会呼唤周围的同伴一同扫清“入侵的跳蚤”。 乌压压的一群庞然大物以以迅雷之势奔来，天地在这奔跑中不住颤抖。 无论受过多么好的教育，到底是一群不过十岁的孩子。许多人一下子全都跌坐在地上，什么知识全都忘了个精光，脚软腿软，哭喊着、寻找着教官的救助。 身边的一个男孩被杜梅拉一脚踩没了半个身体，血液溅射在我的脸上，腥味猛地扎进我的鼻腔，在里面搅弄风云。 我想到了教官悲伤的神情。 没有人会来救我们。 我一下就明白了这个事实。 而后我拔腿就跑，控制着精神力给自己做了个防护罩以免被杜梅拉踩上，同时也隔绝耳边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 最后一次险险擦过杜梅拉硕大的兽蹄，一下跳进了一条河里。顺着河流往下，漂浮了大概一天才探头出来。月上柳梢，周围寂静地连呼吸都显吵闹。 我又等了大概三个小时，确确实实收不到一点声音，这才敢从水中出来。 弓着腰悄声穿梭在丛林中。 荒星之所以叫荒星，最大的问题就是这颗星球既不适合居住，也不能进行开发，资源极度匮乏。我找了三个多小时，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仍旧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 估摸着自己的体力如果不吃东西应该还能坚持个三五天，我到没怎么惊慌。 突然，一阵轻微的摩擦声随着风的低语从不远处传来。 我的手中握紧了精神力幻化出的匕首，身体紧紧绷着，融进阴影与阴影的交汇处。下一刻便如离弦的弓箭，悄声扑向发声源，手指擒住纤细的脖子，刀尖离细腻的皮肤仅仅一寸之地。 细腻？ 我一下顿住。 皎洁的光辉倾泻进他圆润的眼中，像一面水镜，清澈地倒映出月光的无暇，和我脸上的错愕：“人？” “是。” 清脆的声音压得极低，胸膛的起伏几近平缓，呼吸似有若无虚弱得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柔软的头发在月光清洗下褪去了泄露出一丝柔弱，乖巧地贴在没有血色的脸颊。 我一下从他身上起来，骤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时忍不住皱眉：“你受伤了？” 男孩也从地上起来，动作虽然流畅，却比我慢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是。” 我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呵斥道：“离我远点！” 杜梅拉的脾气火爆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对气味的过度敏感。领地意识太强以至于它们对其他生物的味道是一点都不能接受。如果被他们发现，就算只有一点点异味他们也会穷追不舍，势要将闯入者赶出去。 眼前的男孩居然还敢带着浑身的血腥味乱晃。 “等等！” 男孩想要阻止我离开，我侧身躲过，冷声制止：“我说了，离我远点，再靠过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男孩压低声音不再靠近：“你在找吃的吗？” “我有。” 我一下顿住。 虽然没有回应，但也不再离开。 男孩再次强调：“我有足够两个人生活六十天的食物！” 我打量着他，眉眼间虽然有些焦急，但目光坚定，不像是在撒谎。 如果他说得是真的，那对我而言他手中的食物将会是一大诱惑。主要荒星本就是因为不适合生存而被废弃的，不能说这颗星球上没有吃的，但适合人类的食物一定不会太多。 教官要我们在这里待上三十天，如果有了他手里的食物，接下来我只需要找个隐蔽的地方等着时间过去就行了。 风不时晃动着周围的枝叶沙沙作响，时隐时现，像是恶魔的蛊惑。 我收起匕首，问他：“你想要什么？” “保护我，完成这次测试。” “成交。” 我走过去，在男孩的错愕中，抄起腿弯将他抗在肩上。他愣怔一瞬身体颤动起来：“放我下来！” 我一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不轻不重主要起一个震慑作用：“你受伤了，跟不上我的速度。天快要亮了，杜梅拉也要活跃起来了，别动！” 看样子他应该是被我震慑到了，安安静静地趴在我肩上。 我满意了：“梁止，我的名字。” “我叫艾洛斯。”他声音有点闷，听起来像是不太高兴？ 为什么？ 就因为我扛着他？ 我瞥了眼脑袋旁的屁股，当然是没有看出什么。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小气，也有点麻烦。 不就是把他抗在肩上吗？这可是完全是替他着想，省的他走得太慢，路上引来意外。 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不理解。 我悄悄叹了口气：“好吧，艾洛斯你要是真觉得不舒服，那我下次也让你抗好了。” 艾洛斯：“……” 不说话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果然是这样。 小气。 然后我将精神力覆盖在脚下，又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之前藏身的那条河，河水不深不浅，我一下将艾洛斯丢进水里。 艾洛斯使用巧劲翻了个身，避免了自己屁股着地的惨状，但不免呛了几口水：“咳咳！” 我欺身上去捂住他的嘴，呵斥道：“小点声！我刚才说了，天快亮了！” 他瞪着我，大概是气得狠了，掌心的身体不住颤抖，连眼角都红了一大片。 我惊讶道：“你哭了？” 就因为我把他丢到水里？ 最多再加上个扛着他。 他没说话，但脸色涨的通红，呼吸急促地打在我的手心。 我顿时觉得有点脏，叮嘱他：“小点声！”便松开他用清水洗了洗手。 沉默了一路的他终于再次开口，明明要爆发却不得不强制压抑自己，几近气音的热气将空中的温度都感染了几分火热：“你嫌弃我？！” 我摇摇头，继续洗手：“没有到嫌弃的地步。” 看着洗的差不多了，我张开手心给艾洛斯看，微微有些委屈：“但是你的口水沾到我手上了。” 艾洛斯的胸口快速起伏，良久才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字：“滚！” 我拒绝：“不行，你先把衣服脱了。” 艾洛斯大惊失色：“你想做什么？” “我要看看你的伤。” 我身上只剩下一瓶治疗剂，艾洛斯身上的血腥味不是很浓，估计要么是伤得不算严重，要么是他已经喝过药剂，但是药剂不太够，以至于伤口没有完全愈合。 如果是后者，我手里的这瓶治疗剂就不够看了。 这瓶药剂是我从回收站捡的，不但价位便宜，效果也差强人意。太严重的伤用它还不如我去周围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药草。 我是不可能让他带着血腥味跟我一起的。 艾洛斯估计看出了我的想法，但他不仅不脱，反而远离了我两步：“我没受什么伤，不用看了。” “不行，我一定要看。”我坚定地看着他。 艾洛斯又后退了两步：“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吗？” 我：…… 自从人类有了第二性别，信息素的出现彻底将生育任务交给o后，男女两性间除了厕所不能一起上之外，确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我摇头：“我们是军校的学生，未来会是帝国的军人，军人必须要服从命令，既然你要我保护你，那你现在必须听我的命令，把衣服脱了！” 我继续：“要知道你现在浪费的每一分钟都会化作一份危险！” 艾洛斯的脸色皱成一团，但还是没松口。 我开始有些不耐烦，“你要觉得害羞我也脱了给你看，别浪费时间了！” 艾洛斯低声道：“不是……” “不是？”我没听清：“什么？” 艾洛斯垂下头不说话了。 烦。 我直接威胁道：“我数道三，如果你不脱，我就帮你脱。” “三。” 艾洛斯攥紧了衣服。 “二。”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我瞪着他，催促道： “一。” 大概是看出我是认真的，艾洛斯 艾洛斯脸色苍白，举着手阻止道：“等等！我自己来！” “你快点。”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白天要到了。 艾洛斯咬着嘴唇，最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视死如归。 衣服也随之滑落。 我冷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