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接人
周一从被窝里伸出手，努力捞闹钟捞不到，心里骂了句“cao”，只能从被窝里坐起身来，戴上眼镜又顺手摁灭闹钟。 妈的，干嘛定这个闹钟。 周一后悔起了昨天晚上，或者说是今天凌晨的冲动之举——她觉得用实体闹钟叫起，很有童年的味道——现在看来，不如用手机定闹钟。 今天早起是干嘛来着。周一刚起床还没清醒，恍惚间看了好几次时间：早上十点。回想了片刻——是要给凌生接机。 凌生来首都上大学，而她作为他小时候的邻居和玩伴，同时工作清闲，是照顾他在首都生活的不二人选。 接机就是照顾他的第一步。 飞机十一点到，周一拿出黑T黑裤的老一套黑色装，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去机场。她家离机场不算太远，四十分钟的车程总能到。 到了机场，周一抬手看表：十点五十。刚好。 她等着接机的时候，思绪转了半天，对于照顾凌生这件事，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天降竹马从小说里走出来了，6。 身为小说作者，周一颇爱从三次元生活中找灵感。周一又回想和凌生有关的记忆，从小时候这个差了七岁的邻家弟弟在她屁股后面跟着她转，甜甜地叫她jiejie；到她初二时搬家，当时一年级的弟弟在她身后掉眼泪，带着哭腔求她不要走。 这小子长大了应该挺阳光开朗的吧。 十一点，凌生的航班到了，周一见乘客一波波地出来，就是不见一个十八岁开朗小少年。 转头倒是看见一个清瘦高冷的，其他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还在那儿。 周一没找到凌生，心里出来一个诡异的想法：不会凌生就是那个男生吧？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周一：“……” 眼前少年气质疏离，自带一行字幕，内容是“拒人千里之外”。眉眼和小时有些相像，却是更犀利了些。 周一接到人后拿过他的包和行李，跟他闲聊：“高考成绩怎么样？上的哪所学校？” 凌生声音和人一样，清澈，又不像其他男生一样尾调往上扬，显出活泼的样子，而是往下压，多了些冷和沉。 他说：“七百多。首都大学。” 周一看他，说：“考得不错啊，以后就是我学弟了。你哪个专业的？” 凌生避开视线：“化学。” “哎呀，生化环材四大天坑啊。”周一注意到凌生回避的小动作，没继续看他，正视前方，“你老师肯定劝过你换个专业，怎么还选这个？” “嗯，喜欢化学。” “选个喜欢的专业挺重要的，我有个朋友跟风报了计算机，现在……” 周一就这么一路半搭子不着调地聊了起来，从上车聊到下车，凌生有问必答，时不时回复两句，言简意赅。 到了家，周一跟凌生介绍道：“凌叔让你暂住我家，直到你找到合适的租房。” 凌生说：“谢谢，麻烦你了。” “次卧你住，里面有洗手间。公共区域你看着用，我基本在卧室里不出去。还有个阳台，你爱干什么都行。”周一语调慵懒，听着很随意。 凌生没嫌她看上去不靠谱的做派，只说：“好。” “另外说一点，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我的作息。我是个夜猫子，中午十二点起，晚上十一点及以后睡觉。中间有四个小时居家办公时间。”周一顺手到厨房里热了两杯牛奶，边做边说，“我睡觉挺沉的，不用怕打扰我休息。我半夜也不会吵人，你放心。” 凌生想着这个时间表，问：“那你什么时候吃饭？今天到现在吃了吗？” “嘶……”周一没想到这小竹马还怪细心的，“没呢。现在十二点多，出门吃也怪累和费时的。你吃了没，一起点个外卖？” “没吃，点外卖吧。”凌生顿了顿，又说，“……我忌口挺多的。” 周一回得很快：“没关系，我忌口也挺多的，到时候我点完了你再筛一遍。想吃什么？” “……都行。” “你这话可真让人苦恼啊，凌生小朋友。”周一单手拿着手机点外卖，无骨地倚在墙上，另一只手递过来刚热好的牛奶，“喝一杯，暖暖胃。” 凌生看着眼前站也没个正形的奔三人士，眉头一跳。 “谢谢。” 等两人确认点完的外卖都不忌口，周一稍微站直，说：“三点半后我陪你去超市购置些东西，你提早列个清单，到时候方便买。” 想起来还该再吩咐几句，周一又说：“家附近有公交站有地铁站也有共享单车，都挺近的，你上学应该很方便，但是来回时间不太短，你中午十二点后的课可以给我打电话，让我接送你，这样快一些。” 凌生心领了这份好意，他知道周一不是客套：“谢谢。” 周一起了些逗弄小孩的心思，笑道：“都不叫声jiejie？嘴甜点。” “……jiejie。” 周一看凌生乖乖照做，倒是真有些欺负小孩的内疚。 她没表露出来，只让嘴角再微微上扬些：“我去给你爸妈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