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哎?她们见面这么快就结束了?”洛娴轻轻啧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满,她还以为那位高贵的女人想通了自己的女儿的好。 苏拾安坐在她对面,闻言直勾勾的盯着他,洛娴又是一叹,“学长,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有点想法?”虽然苏拾安表现的并不明显,但是洛娴何许人也,看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便能瞧出个一二来。 苏拾安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看的洛娴眼皮一跳。 “那今天是你表现的时候了。”她说的含糊,苏拾安以为是今天那女生来表白的事情便没多问,而洛娴想的是,如果她肯开口说话,那她自己就会告诉你。 想了想,洛娴又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今天去找她的时候可能会碰壁。”言外之意你多多担待。 苏拾安若有所思,他知道江晚月对自己有些好感,但是不一定代表看见今天这件事就会情绪如此波动,而且结合洛娴之前的话…… 那应该是家里的事情。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洛娴笑了一声,就帮你到这。 夏日夜晚不是静谧的,带着凉意的风将蝉鸣带入耳边,江晚月再一次打破了自己的生物钟,下午睡,然后清醒一晚上。 校园里的路灯依次亮起,江晚月没带手机,不知道时间,就那么慢悠悠的走在校园小路上。 夜晚总是让人喜欢的,它将白日的喧嚣尽数敛去,只留下朦胧月色的温柔。 晚上的校园人很少,江晚月低着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出神,丝毫没注意自己前面站了个人,直到脑袋撞到了僵硬的“墙”。 带着些担忧和着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在这,找了你大半个学校了。” 江晚月迟疑的抬头,发现是苏拾安,她轻轻啊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苏拾安无奈至极的叹气,把臂弯上搭着的外套给江晚月披上了,“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知不知道有人担心你,嗯?” 那声音温和,只是普通的一句问话,却让江晚月猛地红了眼睛,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 这一下像捅了马蜂窝,苏拾安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如此手足无措。 “怎么了?” 江晚月伸手抱住他,脑袋轻轻抵在他的颈侧。 “没事,抱一下,就好了。” 江晚月十岁之前在江家,那阵还有父亲,每天放学面对的都是无尽的争吵,后来母亲带着她离开,于是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努力的从记忆中翻找,可是好像没有任何关于家庭和睦、母亲轻声细语关心她的画面。 在她二十岁的这年,今天,母亲说她找到了喜欢的人,要去国外生活了,说我不希望你再打扰我…… 这是憋了多久的情绪呢,才要在这一句关心里爆发。 怀里的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苏拾安听着只觉得揪心极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安慰。 良久,江晚月调整好情绪,眼睛有些红肿,两个人对视,女孩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饿了,想要吃饭。 苏拾安哭笑不得,有些无奈,“已经快十二点了,食堂都关了……我在这附近有一个公寓,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你会做饭?”江晚月吸了吸鼻子,带着些鼻音的语气颇为可爱。 “会,总要会一些东西才能留住喜欢的女孩啊。”他轻声叹息着,江晚月却不说话了。 不拒绝便是同意了。 苏拾安抬手半圈着她,“走吧,回家。” 回家。 江晚月在心里轻轻咀嚼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词语,内心酸涩。 “学神,我没有家了。”她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第一次有了对别人倾诉的欲望。 也许是今晚的风太温柔,也许是今晚遇到的人太特殊,也许是今晚听到的话太过遥不可及。 女孩的声音飘忽,带着些局外人一般的冷静,像是说着的不是自己的故事。 江晚月的父母在她十岁的时候离了婚,原因是父亲在外面养了人,而且那个私生女当时都五岁了,也就是说他们这段婚姻根本就没有真心,有的只是母亲不肯放弃的疯狂,最后演变成整个家庭的悲惨。 于是他们选择离婚,那天晚上雨下的很大,江宁带着她开车离开了生活了很久的别墅区,路上发生了车祸,她失去了一些记忆。 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死于车祸,而母亲和她换了一个城市开始了新生活。 她从未被苛待,但是也似乎从未得到过温情。她有看见别人家孩子与父母的相处方式,与她们家丝毫不一样。 可是她不敢问,也不想问。 随着女孩的话,苏拾安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听见自己问,“你的……那个小女孩叫什么?” “江雨。” “你改过名字吗?” “不记得了,应该……没有?” 苏拾安捏了捏她的肩膀,“那……记忆里还有没有其他很重要的人?” 江晚月的思绪被带偏,认真的思考起来有没有,就在苏拾安以为她会说没有的时候,女孩轻轻捶了下掌心,“有的!” 她声音很轻,语气带了些笑意,“就是我和你说的,教会我弹琴的那个邻居家的哥哥。” 苏拾安心脏募地剧烈的跳动起来,他非常确认肯定这就是当年那个自己带着的小姑娘,他轻声问道:“那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江晚月遗憾的摇了摇头,“这正是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她不记得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了,但是她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人。 苏拾安没再问什么,两个人便这么慢慢的走着,气氛倒也不觉尴尬,江晚月甚至久违的觉得轻松。 苏拾安的公寓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整个整修风格都是灰白黑这种简洁的风格,房间里的装饰品不多,趋近于无。 只有书架上摆放着一个色彩明亮的古风人偶,看起来憨态可掬。“学神,你喜欢这些吗?”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飘忽,像是不太相信。 苏拾安看了一眼笑道:“那是我当时的邻居家的meimei喜欢的,之后她把东西送给了我。” 她打量着房间内的布局,语气轻快,“你应该是很宠她了。”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有这么一套古风玩偶……可是那东西哪去了呢? 搬家的时候弄丢了吗? 苏拾安不答,给她拿了双拖鞋便走向了厨房,“想吃些什么?” “最简单的就好,不然……就蛋炒饭?” 苏拾安没想到她的要求这么简单,应了一声。 这间公寓采光非常好,巨大的落地窗前摆放着藤木椅,白色的小桌子上面放着几本书,看来它的主人经常坐在这里阅读书籍。 看了一圈公共范围后江晚月回到了厨房,她靠在门旁直勾勾的盯着苏拾安的背影。 “怎么了,着急了吗?”苏拾安没回头,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没,很无聊,就来看看。” 厨房里一时没有说话声,只有清脆的切菜声。 看了好一会,江晚月突然开口,“我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就是能有一天看着别人在厨房做饭。” 她说的不甚清晰,苏拾安却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因为这样有家的感觉。 “那我帮你实现愿望了。” “嗯。” 最后苏拾安不止做了蛋炒饭,还有爽口的小菜,又给女孩倒了一杯牛奶。 女孩乖巧的坐下,看着苏拾安问道:“你不吃一些东西吗?” 苏拾安:“不了,我晚上吃过了。” 苏拾安:“今晚上住在我这?” 现在这么一折腾已经将近一点了,明天周六,倒也没关系,不用担心会不会迟到。 “你这里有客房?” 苏拾安揉了揉眉心,笑道:“没有,你住在主卧就好,我在沙发上。” 女孩轻轻戳了戳碗里的饭,“这怎么行啊……” 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苏拾安大晚上的来找她,她又抱着人哭了一通,又让人大晚上给做了饭,结果还要霸占他的床吗? 江晚月一脸悔恨,看的苏拾安好笑,“担心什么,好好住下便是了。我可不认为你自己在寝室会比在我这里要心情好。” 如果苏拾安今天没有找到她,那么她会不会就这么一直在外面逛下去,会不会就不会知道她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找到的人? “家里有新的洗漱用具,就是衣服……”他顿了顿,江晚月从善如流的接道:“一件宽容点的长款T恤就差不多。” 她今天穿的是裙子,有安全裤,打底裤,所以完全可以把苏拾安的长款T恤当裙子穿。 青年眨了眨眼睛,“好。” 大概每个男生都有那么一种奇怪的执念,就是想让喜欢的人穿一下自己的衣服,苏拾安也不例外,甚至极为期待。 女孩洗完澡换好了衣服后套了件灰色丝绸的浴袍,幸亏苏拾安的家里一堆没有开封的用品。 不然只能大晚上的再跑去24小时便利店了。 女孩的腿笔直修长,她的个子不矮,一米七五的身高在女生当中甚至可以说是极高的。现在是凌晨两点,心情放松下来后的江晚月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 苏拾安替她掖好被子,又关了刺眼的大灯,点起了旁边的暖黄色小夜灯,“我就在外面,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喊我。” “好。”女生乖巧的躺在被子里,深色系的被子衬得女孩皮肤更加白皙。刚洗完澡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笑的时候酒窝便浮现在脸侧。 苏拾安:“晚安。” 江晚月:“晚安,学神。” 门被轻轻的阖上,女孩彻底陷入了带着草木清香的睡梦中。 窗外的月光明亮,透过窗帘映在地上,明天又会是一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