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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白月光,再见时已是他人的娈宠

    满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这里人迹罕至,甚至没有一点绿色的生机,这便是怀瑾国与握瑜国的交接处,在这里,没有郁郁葱葱的树林,没有潺潺流水,没有炊烟袅袅,你只能看到阴风怒号,呼啸着带起一片沙土。

    “将军,”走在前面的将士顶着铺天飞舞的黄沙,回头看着一脸沉静的少女“前面便是我们驻扎的地方了。”少女点点头,随行的人便加快行进速度,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行进着。

    少女名为林钰川,是握瑜国大名鼎鼎的女将军,有着“不败战神”的美名,她14岁时便随父兄远征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是握瑜国首位女将军,常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她,面对此等恶劣环境,神色如常,没有一丝退缩,这也让原本对少女有些质疑的将士们心服口服。

    等军队在此驻扎完毕之后,已是月明星稀,少女走进军账,神情微微放松,她微微伸了个腰,享受着此刻来之不易的平静。

    “你是谁!?”外面传来士兵的怒喝,少女眉头一皱,撩起帘子“怎么回事?”她冷声询问。

    “啊,将军。”士兵抱拳:“属下刚才巡逻之时,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担心是敌国的刺客,便抓来审问一番,不想扰了将军清净,请将军责罚。”

    少女闻言,看向被另外一个士兵死死压制着的青年,青年一身素衣,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泻于肩,一张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经心雕琢——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遇雪犹清,经霜更艳,美到了极处艳到了极处,哪怕此刻身在恶劣环境之中,也难掩姿色。她微微皱眉,无他,只是因为此人她认识,他是她心头的明月,她奋力追逐想要触碰的存在,也是握瑜国曾经的第一美男子——沈兰亭。

    沈兰亭不仅容貌绝色,家境也十分显赫,他的父亲乃是当朝手握重权的丞相,如此天仙般的人物,引得都城的公子小姐竞相追逐,他原本应该是人间的宠儿,直到……他父亲被人抓住了把柄,丞相府上上下下流放的流放、抄斩的抄斩。而沈兰亭,作为丞相的嫡子,本应和丞相府共存亡,但他居然巴结上皇帝最疼爱的二皇子殿下,不惜委身于同为男人的二皇子身下,成为他的娈宠,只为保住自己的性命……少女眸光一暗,远观不可亵玩的翩翩公子已成往事,如今被压制住的人是二皇子的娈宠,同时也是,可能要了自己命的人。

    少女手掐住面前人的脖颈,恶狠狠地盯着低头不语的青年,嗓音低哑:“是不是他派你来的!”他,指的是二皇子。

    “……”男子的双目逐渐恍惚,眼前阵阵发黑,他无力地推拒着林钰川的桎梏,却犹如小猫踩奶一样,无法移动少女手腕分毫。

    林钰川看着面前呼吸越来越微弱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镇定,她松开手,一把将男人摔在地上。

    “咳咳……”沈兰亭跪坐在地上,他的肺部猛然氧气倒灌进来,被呛了一下,随即便是止不住的咳嗽,他素白的手捂住嘴,眼眶微微泛红。

    林钰川冷冷地看着沈兰亭,眼神中满是不屑,她一脚踩上他的胸膛,居高临下地看着脆弱的青年。

    “呃……”沈兰亭的后背重重摔在地上,他感觉他的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他痛苦地喘息着,面如冠玉的小脸苍白的吓人。

    林钰川看着男人痛苦的表情,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脚下用力,男人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在下……并未受到他人的旨意……”沈兰亭呼吸愈发困难,声音几不可闻,他的手颤抖着抓住女人的脚,手上青筋暴起,显得十分可怖。

    林钰川看着男人的样子,心中忽然升起一阵烦躁,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心头堵得慌,她蹲下身,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冷冷地说道:“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招!”她低声威胁着,看着沈兰亭马上要断了气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吩咐随行军医让他照看沈兰亭,随即便走进军账。

    林钰川坐在军帐里,闭目养神,她的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许久,她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着狠厉,她起身,走出军账。

    “将他给我抬过来!”林钰川厉声吩咐,几个士兵依言将沈兰亭押了上来,沈兰亭低垂着头,任由士兵粗暴地将他拖到少女面前。

    林钰川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男子,她微微勾起唇角,她伸手挑起沈兰亭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沈兰亭眼神空洞,毫无反应,他谪仙般的小脸苍白如纸,少女不禁反思,她似乎也没有对沈兰亭做什么,怎么他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少女挥手示意士兵退下,待到所有人退下后,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沈兰亭冰凉无比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知道你,沈兰亭,”林钰川虽然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她的眸子一片冰冷,带着一丝嫌恶:“原本是丞相家的嫡公子,却因你父亲试图谋反,家族几乎满门抄斩,而皇上念及旧情,放过了曾经和二皇子殿下两小无猜的你,但下令让你终身不得入仕,没想到,嫡公子却辗转在各个达官贵人的床上,如今又跑本将军这来自荐枕席了?”她的手紧紧捏住他的下巴“当真是下贱!”

    沈兰亭听着少女的话,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女子有些尖利的指甲陷入自己皮肤中带来的疼痛。

    林钰川看他无动于衷,心里越发烦躁,她冷笑一声,感叹道:“沈公子如今这样,当真是没有半点从前的风骨了……”说罢,甩开了手,沈兰亭被女子的力道甩得跪坐不稳,只得以收拄地,他低着头,微乱的发丝挡住了脸,让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沈兰亭依旧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只是盯着自己目之所及的那小片地面。

    林钰川默默地看着他,不禁悲从中来,自己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白月光甘愿被他人凌辱,然后像破布一样扔给了自己,记忆里沈兰亭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愈来愈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如今二皇子的娈宠。

    沈兰亭依旧沉默着,空气中只剩下风的呜呜声,以及少女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沈兰亭微微抬起头,看着少女痛苦不堪的样子,他呼吸一窒,心里有些酸楚,他怎会不知,少女偷偷爱慕自己,又怎会不知,少女在外立下赫赫战功,都是为了她们的以后,可……沈兰亭自嘲地一笑,自己如今被万人玷污的身子,怎能配得上冰清玉洁的少女。

    林钰川有些恍惚,她看着面前虚弱不堪的男子,恍然间,她看到了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形相清癨,丰姿隽爽,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一颦一笑间净是少年风流,再然后,和现在这个破落不堪,面如死寂的人重合在一起。

    沈兰亭嗫嚅着,他神情悲哀,手颤巍巍地抚上少女的手,声音几不可闻:“往事不必再忆,如今我已是戴罪之身,也被……”他吸了一口气“也被他人玷污,我再也不是那个丞相府光风霁月的公子了……”他哽咽着,两行清泪顺着他精致俊逸的脸庞流下,泪水滴落在他的衣襟,打湿了一片,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仿佛寒风中孤零零飘落而下,随风摇曳,几乎要被摧残殆尽,却又顽强不屈,最终仍然要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