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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群山 陷阵 每所攻击,无不破者

    

雪满群山 陷阵 每所攻击,无不破者



    徐州的夏夜,月明千里,群萤纷飞,较之并州,似乎别有趣味。

    一位男子,仰头望月,即使是深夜,装束依旧严整,一丝不苟。

    他面上神情只是淡淡,只有目中偶尔现出一丝落寞。

    身影,越发孤绝。

    忽然,寂静的军营中喧哗大起,他站起,有卫兵来报,道:“高都督,营外有自称吕将军者叫门。”

    “吕将军?深夜叫门?随我一同出去查探。”

    二人一同来到防备森严的营门前,登上望楼,一看,四周火光中,来人正是大汉温侯,吕布。

    “将军,你深夜为何来此?”

    门外吕布显然惊慌,直呼男子的姓名,道:“高顺,快开门!开门!有贼人要害我。”

    高顺再细看,吕布还牵着一女子,正是其夫人,两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还是赤足,身边还跟着几个从人。

    应是一路狂奔至此,众人均是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惊魂未定。

    深夜兵变,情况险恶,高顺道:“将军,军门不夜开,已备敌者,将军和夫人还是自己爬上来吧。”

    吕布和夫人互视一眼,深知高顺治军严谨,不容人情,有周亚夫细柳营之风,无奈只有缘着数丈高的营门,踩着栅栏空隙往上爬。

    高顺下楼接过二人,吕布和夫人见身处军营内,才觉安全,似要瘫倒在地。

    他将二人引到帐中,命人奉水为他们梳洗,一问,才知发生何事。

    夜半之时,有人将兵攻入吕布下邳治所,到达厅事阁外,因为厅事阁坚固,不能入,吕布和妻子攀后墙出,直奔他的兵营。

    高顺见吕布语焉不详,便问:“将军还有什么遗漏,隐瞒的。”

    吕布沉思,道:“是河内人的声音。”

    高顺道:“一定是郝萌!”

    高顺吩咐左右:“照顾好将军和夫人。”又命道,“陷阵营,出!”

    他披挂整齐,陈兵直奔下邳公府,郝萌兵众在内,因寻不见吕布,正在互相埋怨,听闻府外盔甲铿锵,人马步伐整齐有致,众人大惊,面面相觑:“不好,是高顺。”

    与诸将不同,高顺为人清白,不饮酒,不受馈,高标孤致,虽少言语,但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军法纪律严苛,练兵有方,将众上下整齐有序,又爱护士卒,饮食同类,极有威严,是一个标准典型的职业军人,统领装备最精良的陷阵营,号称每所攻击,无不破者,曾经于兖州击破曹cao,令其夺马烧掌而逃。

    他又是吕布麾下首席战将,最信任的将领,因此,吕布侥幸逃脱后,不假思索,直接就奔入他的营中寻求庇护。

    如今高顺前来平叛,他们必无生机,于是收拾起方才懒散形状,仓促迎战。

    “整队!”

    高顺率领陷阵营百人,分作数路,围住府门以及两带院墙,又自领两个小队,正面强攻入府。

    两个小队盾牌在前,弓弩藏于其后,其后又是刀剑和尖枪,迈着整齐的步伐,迎向守住府门的郝萌兵众。

    他居于两小队之中,率先疾奔,举刀向前砍去。

    手持盾牌的士兵向两侧蹲下,让出通道,弓弩手从盾牌后涌出,随着高顺一同奔去,顿时弓弩齐发,射击面前的萌兵。

    解决了府门前的萌兵,他们破门而入,各自组成队伍迎敌,搜寻藏匿的落网之鱼。

    公府之中,混战不休,萌众装备不坚,不敌,谋划又已败露,无心恋战,如鸟兽散,藏匿在外,直至天亮才还故营。

    高顺也不去追捕,命人守住府邸,待到天亮,自有分晓。

    第二日,郝萌在营中坚守不出,唉声叹气,自思既没有抓到吕布,又被高顺击败,事情败露,不知如何是好,此时,他的部将曹性突然走进营帐,说正想与他筹谋,郝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跳起道:“快去找公台。”

    曹性示意他平静,让他将左右退下,郝萌照做,却不料曹性突然拔刀向他砍来。

    “竖子,你好大的胆子!”郝萌与曹性对战,帐外郝萌卫兵听闻将军呼救,想要跑进来护驾,却被曹性的卫兵拦住。

    二人在营帐中激烈搏斗,郝萌虽然刺中了曹性,而他吃痛奋起斫断郝萌一臂,鲜血激喷,郝萌痛倒在地,曹性顺势将其斩首。

    他提着郝萌首级,走到帐外,大声呼喊:“反贼郝萌已伏诛!”

    钟繇单车问边,沿着渭水来到凉州刺史驻地汉阳郡首府冀城,刺史严融和从事杨颙等人早就接到消息,出到城郊迎接。

    钟繇向严融询问江李二人情况。

    严融道:“羌胡出兵,先零羌部落大人率百余骑前来支援江光,敏军派人拦路截杀,先零羌退却,而江光与先零兵合一处,敏军再次击败江光和羌人联军,一路高歌凯进,听闻他们已经逃往祁连,敏军似欲前往追击。”

    “如今阁下要去劝说恐怕不能如意,仆虽无能,但还有多年父母官长的威信,还请同中丞一同前去。”

    自凉州前刺史败耿鄙败后,各地郡县虽然还听从后任刺史的征调均输,但离心日起,划地自保,至于各地林立的兵马,想要管教,也是有心无力,也只能募兵据城自守。

    钟繇摆手:“不须劳动使君,繇自能解决。”

    “现在李敏还在金城吗?”

    “正是。”

    “这还得劳烦使君送我前去。”

    严融命杨颙随钟繇一同前去,暗中嘱咐道:“你领三百汉阳兵去,若事不能成,一定要保护好中丞的安全。”

    严融身为一州君父,在凉州,众人皆服他的恩德,有他钧命,钟繇一路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不过在他赶路之际,又听闻敏军击退了羌人再次集结的兵力。

    此刻李敏又听说先零羌驻扎在祁连某支支脉,修养生息,欲要与江光一同攻击他,他派出多批使者前去勘察,都只见老弱残兵和羸弱的牲畜,所有使者都回来禀报羌胡不堪一击,可以作战。

    多日连战,敏军早已疲惫不堪,即刻需要修养,李敏也大抵达到了目的,本想回师,但听闻使者言语,被连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生出了一种毕功于一役的侥幸,决定乘胜追击,却闻朝廷使者到。

    李敏不敢怠慢,出军营迎接,只见钟繇独乘一乘,身后跟着凉州从事杨颙和他不认识的一人,以及众多礼物辎重。

    他曾在关中听说过钟繇,他的主簿在旁提醒他,现在钟繇已是大汉的御史中丞。

    李敏割据一方,因大汉百年国祚,对朝廷命官还是有敬仰之心,将钟繇迎入营中上座,在得知钟繇来意后,愀然变色。

    “中丞想让敏罢军?此事绝不可能。”

    “将军戎马西州,肇起兵祸,难道就不为一州百姓考虑吗?”

    “不瞒中丞,敏只与江光有怨,起兵以来,绝无祸害百姓之事,即使入了金城,也不累及他惶恐的家人,并已好生保护起来。”

    “江光也与你也是多年好友,你就一点不顾念同袍之情吗?”

    “曾今虽是朋友,如今更为仇雠。”

    “眼看大仇就要得报,怎有放弃之理。”

    “你和江光也是朝廷的忠臣,朝廷不希望你们两个互相残杀,凉州之地苦寒,你愿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不希望回到关中之地为朝廷效力?”

    “朝廷同意我回到关中?”

    “不错,李傕郭汜也希望你们两个罢兵和好。”

    “他们会不计前嫌?”李敏想起从前与他们二人的恩怨。

    “有我作为保票,你不用担心。”

    钟繇以为大事已成,正得意抚须,却又听见李敏道:“既然如此,让我带着江光首级前去关中。”李敏过去可是连天子的话都不听的,怎么还会服从一个区区,御史中丞。

    他的抚须的手立刻僵住,见不能立刻劝服,决定多留几日,徐徐图之,以待回心转意。

    李冲出面带领钟繇部属傅诚和从事杨颙在金城外游玩,既有主人翁做东之谊,也在意图结往交好。

    西北雍凉诸郡,周王室的故地,从前多为西戎所居,两周交际,秦国护送平王东迁有功,成为诸侯,在周王室的允许下,从戎人手里,争夺土地,成为大国。秦国穆公时,因东方受到晋国压制,向西方开疆,辟地千里,遂霸西戎。而后西戎又受到秦国历代君主不断打压,匈奴,汉朝的逼迫,逐渐西迁,匈奴受到汉朝打击远遁,土地为汉朝所有,河西四郡,由此设立,金城郡最初作为汉朝西征匈奴,开辟河西的前站。

    金城郡治金城县,黄河贯穿全境,湟水为其附近支流,河湟之间,谷地水草丰美,为羌人最重要的发源地。

    黄河上游,水清且急促,他们在奔腾咆哮的黄河岸边,只见秋意早早来到,两三人高的衰草在风中瑟瑟,天高水长,水中天的影子,是最纯粹的蓝色。

    傅诚见到李冲身后的王瑗,深感意外,杨颙也是如此。

    她身着袴褶之服,正红交领上衣,衣袖宽大,领口浅浅,在胸部下交会,露出如同秋露洁白的曲领中衣,下穿同色阔口大袴,因为今日只是出城游玩,不需射猎,所以并没有扎起来,头挽单髻,手拿环首刀,革带虚束,李冲其余亲兵也是如此装扮,只是发髻略微不同,袴褶之服,是当时流行的戎装,仪卫之服,而王瑗等人身上的袴褶之服更比平常华贵,显得阔气十足。

    “这个问题,你们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是温和尊敬的语气。

    王瑗也不想多费唇舌,只推脱道:“大概是习俗使然,羌胡习俗罢,不必见怪。”

    杨颙掩住心下激动,从人群中走出,王瑗这才注意,欣喜道:“公子?不,从事,我又说错了。”

    两人走至一旁,因许久不见,把手叙旧,杨颙又将她引荐给傅诚。

    “这是王瑗,曾是......”

    王瑗见他不知如何介绍,便道:“草野寒民,不足挂齿。”

    “季山兄推荐的,定然不同凡响。”

    傅诚刚刚见王瑗答复,言谈从容有节,心下有微许好感。

    “她可写得一笔好字,你可大开眼界了。”

    “真的吗?”

    李冲面有奇异之色,旁道:“你们认识?”

    王瑗回首微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数日后,钟繇见李敏仍然不为所动,心想不能耽误明公大事,心中已有计较,告辞离去。

    傅诚特地向王瑗告别:“虽然我从前没有见过你,但如同见过,就像故人一般亲切,后会有期。”

    王瑗有些吃惊,他怎么又会留意到她这样的一个无名小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