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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一般的人,死样活气的,还敢对老子发号施令?给老子滚回你们马圈去,否则……”那元兵首领虽然听不懂他的骂辞,也料想不是好话,哇哇大叫,挥刀便朝那汉子斩去。那汉子居然是有些手段的,一见对方抓紧刀柄,早有防备,矮身一躲,顺手抽出倒地伤者的腰刀,铮的一声,挡住了迎头砍下的马刀。那元兵首领虽然凶恶,可毕竟也全身受伤,那汉子却是一身生猛蛮力,双刀相交,那元兵首领全身不由得一晃。那汉子早看准他腿上缠着绷带,左手顺势一拳打在他的伤口上。那元兵首领痛叫一声,跌下马来。那汉子一刀剁下,那元兵首领翻滚着躲过去了。那汉子骂了一声,双手紧握刀柄,朝下又是一剁。这回,奉书只见得一股鲜血像喷泉一般射到空中,吓得大叫起来。那汉子一手将马扣住,右手将马刀往地下一戳,结果了那伤者的性命。另外三个元兵见他连杀两人,都惊呆了,纷纷抽出刀,却犹豫着不敢上前。那汉子大声叫道:“大伙儿上啊!这是落单的鞑子,休要让他们跑了去报讯!”后面的百姓静了片刻,随即“轰”的一声呐喊,疯了一般向那三个元兵涌过去。那三人见势头不好,待拨马跑时,早被十几双手拽下马来。百姓群里有妇人,有小孩,还有老人,全都朝那三人身上拳打脚踢。奉书捂住了嘴,看到那几个元兵的脑袋从人堆里露了出来,脖颈被人踢来踢去。开始他们还张口大呼,但没过多久,嘴里就涌出了一股股的血,再也没了声息。众百姓看着元兵尸体,又是愤恨,又是惧怕。一个小脚妇人突然哭叫道:“我……不是我……我没杀……”那带头杀人的汉子沉声道:“乡亲们莫怕。这伙鞑子不知残害了多少大宋子民,今日是死得其所。小人罗南星,斗胆请大家出些劳力,咱们把这几个人埋了,免得走漏风声。”众人道:“正是!”片刻间便有几个男丁上前来,将元兵尸体在田野里掘坑埋了。那汉子解下元兵的马刀,自己跨了一把,又将其余的分给了几个最精壮的小伙子。那几匹蒙古马太过惹眼,那汉子和周围人商量了一下,几刀下去,将几匹马都杀了,一并埋入田里。那是奉书头一次看别人杀人。她从不知道一个人能流出那么多血,而马身体里的血竟然比人的还多。她吓得呆了,蜷在车厢一边,心中默念着:“勇敢,勇敢,要勇敢。”几个jiejie一叠声地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就是不敢说。经过此一番波折,天色已经晚了下来,一片斜阳映在古道荒草之上。罗南星朗声道:“今日怕是赶不到兴宁县了,再说,前面在打仗,咱们万不能冒冒失失前进。大伙便在这道旁宿一晚罢,人多了也安全。周边不太平,小人和方才那几个帮忙的兄弟便负责守夜,万一有事,也好有个防备。不知乡亲们意下如何?”众百姓此时已将他当成救星一般,纷纷点头,道:“全凭壮士做主。”一簇簇篝火生了起来,众百姓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休息的休息,吃饭的吃饭。文家的几个妇人孩子也在车里歇了。那扭了脚的女孩却说什么也不肯睡在车里。“我的脚好了。”她扶着车辕,慢慢溜下地来,又突然回头,把一样东西塞到奉书手里,“给。不欠你们的。”奉书茫然接过,见是一个狗尾巴草编成的小手环,毛茸茸的颇为可爱。她左看右看,抬头喊道:“这东西又不值钱。”那女孩却早已隐入夜幕中去了。半夜,奉书来到车外解手。众百姓日间行路辛苦,此时上百个男女老少鼾声起伏,连那守夜的小伙子也睡着了。她明知无人看见,却还是害臊,借着月光,走出去几十步,悄悄跨过几道田垄,蹲在乱草里完了事。起身时,却觉得眼睛一花,远处似乎有几团光,一闪一闪。她吓了一跳,揉揉眼再看时,只见一点一点的火光,好像星星落到了地上,竟似有上百支火把朝自己移过来。那分明是一支连夜行军的军队,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只想:“日间那几个落单的鞑子让我们杀了,现在鞑子大军来报仇了!”那火光越来越近了,在远处大路上蛇形前进。奉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回去叫大家跑!”可是双手抖得厉害,裤带怎么也系不上。她一咬牙,干脆打了个死结,拔腿就往回跑,却被纠缠的野草绊了一跤,扑地摔在地下,糊了一脸凉凉的泥土。再爬起来时,只听得身后荒草里簌簌声响,似乎有好几个人朝她所在的方向扑过来。她纵然年幼识浅,此时心里也如明镜般清楚。大军行时,必有斥候在前探路,以免撞进陷阱埋伏。斥候来了。她被发现了。她的一颗心从没跳得这样快过。手足并用,爬了几步,终于站起来,没命地向大路上跑去。但身后的追兵迈开长腿,轻轻易易地就追上了她。他们一言不发,想必是为免惊动成群的百姓,但他们粗重的喘息声却清清楚楚地传到她耳朵里。当一只大手抓上她后背的那一刻,她终于尖声哭叫起来:“救命!娘!救——”随即便被捂住了嘴。但她的尖叫声已经惊醒了熟睡的百姓。大路上立刻一片sao乱,更多的人慌叫起来。她听到罗南星睡意惺忪的声音道:“鞑子来了?”随即是蒙古马刀出鞘的刷刷声。她似乎还听到母亲大叫自己的名字,但那叫声被更多更响的呼唤声淹没了。大军的火把已经清晰可见,火光里,影影绰绰的不知有多少人。抓她的那个兵丁似乎犹豫了一下,对同伴低声道:“是个小孩。”说的却是汉话。另一人道:“咱们遇见的小孩子细作还少吗?带去见主帅!”说着在她背上推了一把。奉书又踢又咬,可是毫不济事,让那兵横拖倒拽,像拉包袱一样从乱草上滑了过去。随即听到不远处马蹄声来回乱响,马上一人大叫道:“主帅有令,不得惊扰百姓!”连说了好几遍。那马蹄声好近,仿佛下一刻就要踩上她的脑袋。奉书心中怕极,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杂草拂面,泥腥冲鼻,从地上向后看去,只看见越来越近的靴子和马蹄,一排一排地立在大路上。忽然身子一轻,已经让人提了起来。捉她的那兵微一躬身,朝着一顶轿子道:“报告主帅,这小厮鬼鬼祟祟地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