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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标准历1223年12月31日，时值新年前夕，迷雾星系主星运行至远恒星点，正沉浸在漫长的极夜之中。 酷寒笼罩，狂风呼啸，砂石弥漫，咆哮着鞭挞城镇。覆盖星球70％以上的沙漠贪得无厌，仍在无休无止地侵吞生存空间。尘土喑哑了大街小巷一盏盏霓虹彩灯，也模糊了跨年夜辞旧迎新的意义。 好在这是联盟无法触及的灰色地带，聚集着不容于各大星系的亡命之徒，别在裤腰带上的脑袋里灌满了金钱、酒精、性爱和毒品，如果活命都费力，思考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年节更迭只是个好借口，让活死人们更放肆地享受呼吸着的每分每秒。 推开酒馆厚重的大门，喧哗裹挟着热气，浪潮般涌向来客。这道身影挺拔得格格不入，穿过趴在一张张赌局旁双眼通红声嘶力竭的人群，他找到角落抱着栏杆打盹的老者。 “问候桥先生，新年好啊。” 老者精神一振，取过竹骨提灯，对来客微微一躬，走在前头引路。下过长阶，又是回廊，如此反复几次，人声越发遥远直至绝于耳畔，而眼前景象也由狭窄步道豁然开朗。 在这距离城镇超过200米的地底，竟是别有洞天。庭院深深，一块块人工屏幕拼凑起繁星点点的夜空，白沙黑石拟山造浪，几许青苔点染其上。走过灯影摇曳的赤桥，便是方丈了。障子门上映着一道背影，应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缓缓站起身来。 老者又一躬，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此地。纸门拉开，来客看清了和室内的情形，扑哧一笑。 “远远看见你坐得端正，还以为是在参禅。” “新年好啊，冯主席的致辞还是那么无聊，承办军区搞的烟花倒是很美。”一身纹付羽织袴的男人袖着手，也跟着笑。 说话间客人已到面前，男人温柔地抚上他的侧脸：“你也一样。” 和室里，军用级全息屏被财大气粗地拿来看联盟的跨年晚会，随着星际歌姬Pink Behring的咏唱，一朵朵光华璀璨的玫瑰冲上夜空，盛大绽放。镜头转向轮回主城狂欢的人群，给了联盟的脸兼新任第一战力周少将长达一分多钟的特写，画面十分养眼。 “还好吧。”中心星系10光年外，貌比花火的客人眨眨一边眼睛，俏生生地，双唇蜻蜓点水般掠过男人的耳垂，“我觉得不如‘嘉王朝’爆炸的火光。” 身后延迟了半个标准时的歌舞升平戛然而止，新闻记者语气急促中难掩恐惧，回荡在空旷的密室： “……突发，联盟举行新年庆典之际，不明势力趁军政要员齐聚轮回主城之际，潜入嘉世军区，旗舰‘嘉王朝’号被炸毁，主犯疑似两年前确认殉职的元帅叶秋。” “因防守严密，其尝试抢夺‘一叶知秋’号战列舰未果，后挟一巡洋舰暴力突破军区屏蔽网，强行跃迁脱逃。各军区元帅旧部哗变，以嘉世军区苏沐橙少将为首，目前累计已有九十九人擅自离岗，去向未知……” 俞天白跨出汤池，披了件浴衣踏入内室。叶修伫立窗边凝望，腰间突然缠上一双手臂。 “外面有什么？” “你亲手建的庭院，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叶修仰头靠上他的肩膀，“在黑城里造出这么个世外桃源，不愧是俞老板。” 俞天白闷闷地笑，两人姿态亲昵，胸膛震颤间，阵阵酥麻透过单薄衣料和脊背，由一颗心脏传向另一颗。 “所以我再清楚不过了。”他握住叶修的手，拉起柔软的食指点向自己的太阳xue，“只要我断开终端联系，它就会失去控制，重回一片漆黑。” “都是假的，叶修，都是假的。” “只有混乱和黑暗永恒。” 叶修看起来并不怎么在乎，转身与俞天白十指交扣，又抬起一条腿去隔着浴衣蹭他的胯下：“俞老板，我的时间宝贵，不想浪费在听你伤春悲秋上。” “我可不信你来找我只为了这档子事。” “事有轻重缓急，一样样来嘛。” “说的是。”俞天白一把抱起叶修，将两条长腿盘上自己的腰，“看来元帅素了很久。” 叶修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湿吻的间隙里还不忘了贫：“这不是忙着造反嘛，索性留着肚子来吃大餐。” “那希望你，用餐愉快？” 被托着屁股走了几步，叶修刚在榻榻米躺下，俞天白就压了上来。烛泪低垂，墙上人影狂乱交叠，无数拉长的、失真的世界里，有无数对与他们一样抵死缠绵的情人。 不管床下如何，上了床，他们便没有不合拍的时候。翻翻覆覆不知天地为何物，烛芯终于燃尽，卟的一声，此间作别最后一点火光，接着便是长久的寂静。 叶修抬抬腿，后xue满贮的jingye就汩汩流出。他仍攀着俞天白的肩膀，汗湿的额心相贴，脉搏也共振。絮语轻轻，像是怕打破谁的幻梦—— “蜡烛，熄了。” “夜长烛短，不灭也难。” “只要你想，这里马上可以出现一万支蜡烛。” “神经干预早在公元末就被列为限制性运用措施了，叶修，你知道我不屑于这种空洞的安慰。” 被光与热遗忘的放逐之地，流浪者相拥而眠。 三千鸦杀，也作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