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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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柳韵一口回绝了沈欢书要她再休养几天的建议，毅然决然返校读书去了。 这要归功于魔鬼系统就算在恐怖异世界里也要把自己的身份设置成顶尖名校的大学生，不仅让她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就连兼顾学业都成了问题，她不禁怀疑难道高学历真的是钕同角色避不开的宿命吗…… 到了学校，柳韵再次碰到了原主的朋友月柠。奇怪的是，月柠身形小巧，容貌呈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幼态，有些婴儿肥，乍一看以为她是十五六岁正在上初中的小孩，她那件明显大了一码的白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西裤撑不起来变得像条褶皱的休闲裤，明明是常规款的黑西装外套也被穿出了oversize的感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个走着成熟商务风的萝莉，十分违和…… “柳韵，你昨天怎么没来上学？”月柠眨着亮闪闪的眼睛，“我都有点想你了。” 她好像对自己失踪的事一概不知。 “我昨天感冒发烧了，请了一天假。” 月柠装作害怕的样子身子向后歪了歪，笑道：“那你好了吗？可别传染给我哦。” 柳韵也笑了笑：“好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边聊天边走进了教室。 温语铃已经在某个后排靠墙的位置落座了。她穿着和月柠相同款式的西装，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温和、疏离、不带任何攻击性。柳韵从她身上看到了某种区别于普通人的高贵的气质，隐约之间还有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感。 上课铃一响，古语言课就正式开始了。这门课非常晦涩枯燥，没过半小时就有同学开始昏昏欲睡了，而柳韵也听得眼皮沉重，但一想到结课考试困难重重又只好勉强打起精神来了。 正在讲课的老师名叫冯褚兰，留着冷峻的黑切直短发，鼻梁立体、眼窝深邃，戴一副扁方无框眼镜，眼神敏锐而犀利，此时，她正不动声色地扫描着教室里的学生，突然视线停在了柳韵身上，露出了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那笑容令柳韵不寒而栗…… 这节课月柠听得异常认真，她单手托腮，像是欣赏作品似地欣赏讲台上的人，偶尔低下头记笔记，记得飞快，刷刷刷写完又抬头看向那人了。 难道月柠喜欢冯褚兰吗……柳韵顿时心领神会了——没有姬崽不曾暗恋过自己的老师，如果有那也是因为还没遇到…… …… 上午在疲乏和困倦中过去了，时间来到下午一时二十六分。 柳韵按照之前苏钰给的提示找到了猎人活动中心。这是一座内部结构错综复杂的场馆，弯弯绕绕的转角像迷宫似的通往不同方位的小房间，她依次走过了能力测验室、力量训练室、敏捷训练室、耐力训练室、精神力培训室、修复室、档案室、武器室……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身后出现一个女人，工作牌上标着名字：秦晨。 柳韵点了点头：“我是…猎人，来登记信息，然后找武器？” “请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了档案室，秦晨边翻开名单边问：“院系，年级？” “文学院历史系，大二。” 翻页的手顿了顿：“历史系…” “怎么了？” “没事。”秦晨翻到了历史系的页面，将名单递给柳韵，“请写上你的名字。” 柳韵拿了只笔来，在空格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抬眼时不经意瞟见了月柠的名字，她愣了一下——原来月柠也是猎人吗？又看了一遍，没有温语铃的名字。 把名单交给秦晨后，对方又移步到一排排档案架前、穿梭其间，进行了一系列她不明所以的cao作，最后带着一叠类似资料复印件的文件回到了她身旁。 “好了，请跟我去能力测验室吧。” …… 测验室内黑黢黢的，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柳韵踏进去一瞬间就却步了。 “放心，我会时刻监控着室内，一旦出现问题就立刻终止测验。” 柳韵点点头，鼓起勇气进去了，身后的门被缓缓地关上，黑暗吞噬掉了最后一丝光亮…… [滴——系统启动——] 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响起 [倒计时——60--59--……3--2--1--] [测试开始——] [下面进行上肢力量测验——] [共计三轮——] [第一轮——请举起您的双手——] [开始施压——] 柳韵感觉头顶上方正有一堵无形的墙缓缓地压下来，她双手撑着，墙越压越低，压力也越来越大，渐渐的，手臂弯曲了，膝盖也弯了，身体快要被压垮…… [施压结束——休息一分钟——] [第二轮——请举起您的双手——] [施压开始——] 无形墙再一次压了下来，她咬咬牙又坚持了一轮，接下去第三轮就明显吃力了，压力撤走一瞬间她还差点没站稳。 [上肢力量测试结束——] [下面进行下肢力量测验——] [共计三轮——] [请坐在指定位置并将双脚放置踏板上——] 柳韵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仪器，像一把安装有扶手的倾斜的躺椅，躺椅前有踏板，应该是把脚放在上面蹬它。她摸索着坐上去了，握紧扶手，双脚放到踏板上。开始有压力从踏板上传来，压力越来越大，她渐渐弯曲了膝盖，在耗尽力气的一刻，压力消失了。 [施压结束——休息一分钟——] 接下去的两轮都很吃力，于是中途系统也仁慈地给了五分钟休息时间，接着测验便来到了第三项。 [下面进行敏捷度测验——] [共计两轮——] [注意---以下场景均光影模拟--不会造成实质伤害---请躲避移动障碍物——] 环境变成柔和的白色，出现了一根一根黑色柱子。 [3--2--1--开始——] 柱子移动着迎面而来，起初速度并不快，她左右横跳很轻松地就躲过了，慢慢地，柱子加快了速度，再到后来柱宽变得越来越窄，即使极度专注也避之不及了。 [第一轮结束——休息一分钟——] 之后重复了一遍，第二轮也结束了。 [下面进行精神力测验——] [注意--场景均由系统分析生成--测验过程全保密] [测验开始——] 一束光打在了地上，形成了小范围的光圈，柳韵站在光圈内，周围仍是漆黑一片。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挤挨、攒动。慢慢地，光圈的边缘爬进了一圈虫群，接着是第二圈、第三圈…… 虫群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光圈，坚硬的虫壳反射出亮晶晶的白光，看得柳韵头皮发麻，但她想到了这些都是由系统模拟出来的虚拟物，于是鼓起勇气踹了虫群一脚，一下子便踹飞了一片… 这下她胆子更大了，见一只踹一只，有些虫子想要沿着裤腿爬上来，她便一脚踩死，踩不死的踹飞出去，最后还来了个旋风踢。 虫群败了下阵来，晃眼就消失了。然后，黑暗中出现了一双圆溜溜、绿莹莹的大眼睛，接着它的八只眼睛全部露出来了，毛茸茸的身体移动到离光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柳韵看清了眼前的庞然大物——一只巨大无比的黑蜘蛛。 黑蜘蛛用它反射着金属光泽的眼珠盯着柳韵，缓缓地绕着光圈爬动，似乎在审视她。柳韵从小就害怕蜘蛛，哪怕一只小小的毛茸蜘蛛掉到她身上都会吓得跳起来，而现在面对这样硕大的蜘蛛，她肾上腺素飙升，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冷静…冷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她努力让自己直视黑蜘蛛，突然，黑蜘蛛身子一拱，口器嗫嚅起来，似乎要发起进攻，柳韵心里一惊，猛得向黑暗中跑去，黑蜘蛛扑了个空。 蜘蛛视力不佳，在黑暗中无法用眼睛看清东西，主要通过周围空气波动传达到腿部绒毛中而感知猎物运动，于是柳韵远远地躲在黑暗中，静立不动，她通过蛛眼反射的光大致判断黑蜘蛛的位置。 黑蜘蛛缓缓地爬来爬去，似乎在搜寻猎物，突然，它开始一边爬动一边吐丝织网，十分熟练迅速，不久就织出了巨型网，堵住了大半个空间。然后它继续寻找柳韵，终于发现了她。 柳韵的活动范围被蛛网限制在了狭小的空间里，她只能不断地跑到黑蜘蛛身后，和它绕圈圈。渐渐地，她体力不支了，而黑蜘蛛还在乐此不疲地扑向她，她强撑着躲闪，却最终被蛛腿一把绊倒，摔得头晕目眩，眼见蜘蛛的獠牙已经咬了下来，她痛得晕了过去…… …… …… “jiejie……”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欢书？…” 她意识还很模糊，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床边坐着的满脸担忧的沈欢书。 “我这是…怎么了？”脑子里嗡嗡的 “你出车祸了，昏迷了很久……” 车祸？…是那次车祸吗？…哪一次来着…怎么记不起来了…… “jiejie，你的脖子怎么了？”沈欢书伸手摸上了她的脖子，“不像是伤疤……”忽然掐住了，“唔——”柳韵吃痛地溢出声 “像是漂亮的项圈…是谁为jiejie戴上的？” 柳韵挣扎着去掰对方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那双手的力气明显超出了人类的范围，她死死地向外拉扯才让自己勉强喘得上气。 “告诉我，是谁留下的印记，好吗？” “我不…知道…”她被掐得面红耳赤，“你放…开我…” “不知道？”对方冷笑一声，“jiejie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别人标记了吗？”说着更用力地扼住了她的咽喉，几乎要让她窒息…… “你给我……放…手…”柳韵恶狠狠地咬出了几个字，“放……开我…你这个…冒…牌…货…” 对方愣住了，手也一下子松了，柳韵从巨力下挣脱出来，大口喘着气 “jiejie竟然说我是冒牌货……”她受伤似地捂住了胸口，“我好难过哦……”她的表情瞬息万变，忽而又握住了柳韵的手，深情款款地说：“jiejie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柳韵冷道：“不愿意。” “……”对方脸色僵了一下，又很快就恢复了神情，“难道jiejie不爱我吗？” “你不是沈欢书。” “我是，”她扑向床边，“请好好看着我，jiejie，我就是她。” “够了，”柳韵甩开了她的手，“沈欢书不会因为我被别人强迫标记了就对我心生杀念…而且，你这不是爱我，而是把我视作你的所有物、一件被别人染指了就要毁掉的物品。” “可是爱都是充满占有欲的不是吗？如果不想占有对方、不想让对方融进自己的生活，那还能称之为爱吗？” “我承认爱充满了占有欲，但爱同样是克制、理解和包容，刚才你想要掐死我的行为，我只看到了你自私、变态的控制欲。” “自私？变态？”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柳韵，似乎从未料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来，突然她垂下了头，肩头耸动，低低笑了起来，直到笑得鼻子通红，脸上都是泪水，又抬眼冷冷看着柳韵，“那你就不自私了吗？柳韵？”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轮椅上站起身，爬上床头，逼近柳韵，一把扯过柳韵的领带，狠狠勒紧，说：“你接受她的钱，接受她的爱，接受她的忠诚、可靠、体贴又事无巨细，你享受她的好享受得那么心安理得却从不关心她的心情，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你能得到这些好处只是仗着她喜欢你吗？” 眼前人那颓废而毫无血色的脸压得更近了，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所以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自私呢？嗯？” 柳韵无法反驳。她沉默地任由对方将领带越勒越紧，似乎是想勒死自己。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的左半张脸开始如龟裂般一块一块脱落了，露出rou里的森森白骨，而右半张脸则是像岩浆熔化似的化成了黑色黏液，还散发出浓烈的黑雾……最后，这张面目全非的脸上竟然长出了自己的脸…… 柳韵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哑口无言。 “意外吗？”对方诡异地笑起来，“我就是你呀，自私鬼。” 柳韵头皮发麻，不敢再正视这个怪物。然而怪物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视自己：“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它笑眯眯地说，然后将嘴唇贴近了柳韵的耳朵，气息吐在皮肤上有些发痒：“如果我只是一半的你，而你也只是一半的我……” “那么你是爱你自己…还是沈欢书…或者——我？” …… [测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