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响欣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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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尽头熊熊烈焰将扭曲的爱意相连 昨日已再无可寻觅,纵使梦魇不断烧灼我心 就这样沉溺其中,睡去吧…… …… 可我仍想寻觅真正的答案 在这断绝常世的地底乐园将你真正的解放 …… 李响 天使在左,他白嫩的小手拉起我的衣角,在他上方是一条长长的通往天堂的阶梯。 他说,走吧,跟我走吧,天堂才是你灵魂的归属。 魔鬼在右,他环抱着一个人的虚影裂开嘴冲我微笑,在他的下方是一扇虚掩的通往地狱的门。 他说,来吧,跟我来吧,地狱里有你灵魂渴求的欲望。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天堂和地狱,只是不知为何天堂会想要收留我这个罪无可恕的“黑警”。 没人不想去天堂,没人不想选择天使,可当那虚影的脸逐渐清晰,我才想起件事来——那个人是注定要去地狱的。 我冲天使摇摇头,在魔鬼得意的表情下推开了那扇泛着血光的门。 高启强 魔鬼在我眼前,血红的嘴唇裂到耳根,金色的竖瞳闪烁着诡异的兴奋。 他说,毫无悬念,地狱是你灵魂唯一的归属。 我的身后漂浮着无数虚无的黑影,他们不给我拒绝的权力。 滚吧,滚吧,下地狱去吧! 滚吧,滚吧,下地狱去吧! 我被毫不留情地推下云端,在魔鬼狂放的笑声中跌进一片熊熊烈焰之中。 安欣 天使在我眼前,扇动洁白的羽翼,向我伸出白皙的小手。 他说,善良之人,正直之人,你的灵魂必将升入天堂。 我的身后站着许多人影,他们托举着我,在天使慈爱的目光下一步步将我送上阶梯。 去吧,去吧,天堂有正义! 去吧,去吧,天堂有幸福! 可是…… 我猛然惊醒。 不是天堂,不是天堂,那个人不在天堂!我的归处不是天堂! 可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天使的笑容愈发灿烂,我离天堂的入口也不断拉近。 啪! 千钧一发之际,我的眼前蹿出一只狞笑的魔鬼。 极度偏执产生一息恶念,恶念招致魔鬼:亲爱的亡灵,地底乐园的狂欢已然开场! 李响 如各位所见,我又cao起了老本行。 穿着挺括的制服,腰间别着把枪,手中握着警棍,我是地狱上千警卫中的一员。 在这里权力极度膨胀,金钱为所欲为,力量至高无上。 李长官,李长官! 赌坊老板塞来一块金条,yin窑老鸨将胸rou紧贴,黑帮成员为我点起香烟。 我摸了摸头上不知何时长出的犄角,舌尖舔过尖锐的虎牙,看着臣服在我力量之下的魔鬼们,裂开嘴角,大手一挥! 好好干吧,各位,记得把财富赠与我,我会为你们护航! 昨日已无可再追寻,我既选择了地狱,又何不沉溺? 高启强 醒来,束缚于冰冷的床板之上。 眼前,一个美艳的魔鬼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她好美,红色波浪长发火焰一样在燃烧,艳丽的五观镶嵌在一张白皙干净的鹅蛋脸上,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你醒了,亲爱的。 她冲我微笑,丝绸般轻柔美妙的声音从她嫣红饱满的嘴唇中飘出,抵达我耳朵的一瞬,仿佛有一道电流划过,酥麻感传遍了全身。 我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性感、清纯,放荡、纯真,对立的美感在她身上杂糅在一起浑然天成。 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像一条蛇缓缓爬过,可一瞬的冰冷过后,它游走过的地方却突然烧灼起来。我不由得呼吸加重。 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其姓名,她的手指却来到了我的嘴边。 她有一双奇怪的眼睛,蓝色的瞳仁像雨后湖面上映照出的天空,而其中却有一双蛇一样的竖瞳。 她歪着头注视我,眼含笑意似乎在欣赏一块璞玉。 亲爱的,你会成为我最完美的作品! 竖瞳突然放大,一股难以名状的疯狂和兴奋在她眼底升腾。 生前,我是权力的婊子。为了往上爬,为了站稳脚,我匍匐在地上,跪舔更高的权力。 死后,我依然是权力的婊子。我变成了一只魅魔,一只仅仅为了进食,为了活着,就要丧失理智,扒光了自己朝着那些魔鬼敞开腿撅起屁股发情卖sao的魅魔! 那女人时常让我想起友人陈书婷。生前,是她教我如何跪舔权力。死后,是女人教我如何高价售卖自己的屁股。 她说我会是她最完美的作品,我的确成了她最优秀的商品。 如今我已回想不起初时经历过什么,模糊的记忆里,我好像一直躺在什么地方,像是一条随时都在摇晃的船。每天都在烈火中燃烧,身体汗淋淋黏糊糊的尤其是下身。耳朵听不清声音,似乎我浑身上下所有能成为洞的地方都被什么东西堵住填满。 而我无法忘却的是饥饿。我小时候穷怕了饿怕了,那种比活着时更难忍受的饥饿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的身体,蚕食着我的神智。直到我学会主动进食,它才稍稍减弱了几分。 但我很快就适应了这一切。我可以毫无羞耻地展示自己,用学来的十八般yin计讨好能够喂饱我的人(其实没怎么学,女人稍微一点拨,我便做到了更好,可能我天生就是个婊子)。这就是魅魔的本性吧,或者说是我自己的本性。我是惯会堕落的,生前堕落于金钱,死后堕落于欲望。 我放纵自己沉沦于男男女女带给的从未体会过的极致欢愉,日日夜夜享受饱餐过后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不知不觉中,时间走过了一年又一年,经历了无数次jingye洗涤的我,终于成为了女人最满意的作品。 她痴迷地抚摸着我腹部已臻完美的yin纹,像是抚摸自己心爱的孩子,她对我说感谢,她将得来解放。临走之时她又对我说抱歉,说她别无选择。 我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一袭白裙的她在永无天日的地狱里仿若纯洁的天使。我看着她淡去的背影又看向娼馆里沉沦极乐的魔鬼们,生前人人惧怕下地狱,而死后,我们不曾上过所谓极乐世界的天堂,可地狱又何尝不是恶人的乐园呢? 安欣 我后悔了。 这是一个颠倒的世界——崩坏的秩序,混乱的律法,一切的一切都与我生前所信奉的相违背。我在这里格格不入。 于是我成了一个游民靠每月三十块的政府保障金勉强度日。 游走在这个混沌的世界,我感觉自己是一片虚无。我找了他很久很久,久到死于我身后的人一个个化为魔鬼,而我依旧在游荡,在寻找。 我为他而来,他是虚无中唯一的目标。 终于有一天,我从大陆东边来到大陆西边,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熟人。 我…… 几乎认不出他了。 安欣 地狱扭曲了他。 他已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人们都称他为李长官,但实则他已是西区至高无上的国王。 热烈的游行中,在人民的欢呼声中,穿着权力和财富编织的华服的他,坐在花车上实实在在像个王。 李长官,李长官! 听说了吗,他打败了XX! 哦当然,他还战胜了XX,为我们争夺了土地和财富! …… 他…… 还是我的故人吗? 熟悉到刻骨的样貌,身上却是另一个故人的影子。 大胆竟敢冲撞长官! 我不受控制地冲进人群,挤过那些狂热的民众,站到了他的花车前。然后我被押到国王面前。 花车又高又长,我被迫跪在离它一米远的地方。 面对冒犯的游民高高在上的国王依旧保持和善的微笑。 可我看得出,那笑容太熟悉了,和善裱在外面,内里却是冷酷和漠然,就像那个人一样。 不要紧张各位。他安抚着守卫和其他民众 这位先生,想必是有什么诉求? 他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假模假样的,不掺杂一丝情感的,伪善的问候。 二十余年,梦中怀念的挚友就在眼前,我却有些认不出他了。 李响 我知道地狱扭曲了我。 我在渐渐变成一只魔鬼。 但我不后悔,这是我的选择。 我要活下去,要在地狱立足。 我开始理解那个人,我必须变得强大。 走进那个娼馆纯属意外。 西区最大的娼馆,有着地狱里最美最艳的魅魔,自然吸引着地狱处在金字塔顶端的魔鬼。 纸醉金迷,夜夜笙歌,权力和财富于此肆意挥洒,随着男男女女的娇喘化作虚无。 我拿着薄薄的文件,经过层层检查,走进yin靡混乱的大厅,在侍者的带领下,去寻找一只在这里寻欢作乐了整整一周的魔鬼。 热辣魅惑的音乐充斥着大厅,男男女女赤身裸体疯狂地扭动着在红色镭射灯下尽显色情的曼妙躯体。 正中央的舞池上,一个脱得只剩一条黑色蕾丝眼罩的男魅魔使尽浑身解数魅惑着低下一个个被欲望冲昏头脑的色中恶鬼。 Rosa!Rosa!Rosa! 观众们(他们痴狂的状态更像是虔诚到失智的信徒)在高呼他的名字。 不可否认,这是一只顶级魅魔。肤白貌美,rou欲十足,让人不由得联想到甜品店的橱窗中展示的高档奶油蛋糕。 这个想法恍如一道闪电将我击中在原地,我的视线牢牢锁在他身上。从他根根打理好的发丝到踩在被jingye铺满的地面上的红润白嫩的脚趾,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侍者注意到了我的反应,他了然一笑,似乎地狱所有魔鬼都该为那人倾倒。 长官,Rosa是我们店里的招牌,在您原来的国家应该被称为花魁。 侍者cao着一口不太标准的中国话,脸上因为介绍到Rosa而带起自豪的笑容。 他侍奉过A,连B对他赞不绝口! …… 侍者的话我没有听清,全部心神已被台上那人吸引。我于那一刻仿佛变成了被他cao控的傀儡,不受控制地一步快过一步,挤过狂乱的yin徒,推搡疯魔中的男女,最后我停在了离舞池不足一尺的地方。 可怜的蔷薇花,我曾为你迷茫。 滥情的蔷薇花,我曾为你嫉妒。 邪恶的蔷薇花,我曾为你克制, 美丽的蔷薇花,我将为你疯狂。 音乐依旧在躁动,人群没有停止狂欢,可当眼罩之后那双惹人垂怜的眸子对上我的视线时,周围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从没有哪一刻,胸膛里那颗死去的心脏如此强烈的跳动。 于那一刻,我对力量和权力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高启强 一枕黄粱,总有梦醒时分。 这极尽荒yin的几年是场梦吧,不然我为何会见到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们不属于地狱,他们该是被天使坚定不移选择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高老板。 舞池下,西装革履的男人微笑着向赤身裸体的我伸出手,他安静得体得和这yin靡混乱的迪厅格格不入。疯狂的饥饿感仍在蚕食着我,不停催促我更加yin乱地扭动自己的腰肢,可对上他的目光,他眼里喷薄出的莫名感情让我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就那么静静地对视,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当我回过神时,已被人扑倒在地,男人胡乱扯着自己的衣服,在他拉开裤链露出粗长狰狞的yinjing时,底下传来人们的欢呼声和口哨声。 我说过我是惯会堕落的,那时我太饿了,理智已被饥饿感蚕食的所剩无几,当浓烈的雄性气息将我包裹时,我的脑海中只剩一个想法。 不管你是不是他,请尽情地喂饱我吧! 当他粗长的yinjing没入我的体内,一种从未有够的满足感包裹着幸福瞬间填满了我,他忘情地吮吻着我,我拥抱住他,抚摸他头顶象征力量的犄角,热浪要将我们融化了。 舞池下的观众情绪越发高涨,他们的欢呼一声高过一声,不少男女也加入了这场狂欢。rou体碰撞,体液迸溅,叹谓和呻吟在人们的耳边此起彼伏,yin词浪语绵绵不绝。 不知我于这浪潮中颠簸了多久,当我清醒时,他正在一旁撑着胳膊静静地看着我。不同于以往客人眼中或痴迷或色情的凝视,我难以形容他的眼神,那让我瞬间红了脸,心跳莫名地乱了节拍。 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对我微笑。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 他将我拥抱。 这两句话,在多年后我又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可当理智回笼,我看着他们眼底翻腾的疯狂和沉迷却感到悲哀。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会来到地狱呢?地狱是恶人的乐园,于善者却是实实在在的炼狱。 李响 想要得到他吗? 我俯在安欣耳边低语。 你必须强大,你必须位高权重,因为这里是地狱,而他是所有魔鬼最高贵美丽的魅魔。 我不意外会在地狱见到安欣,我了解他。他正直善良,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来形容他,但他也有弱点,那就是偏执。他偏执地认为世上所有的问题都该有个答案,可高启强对他来说是道无解的题,生时困住了他大半辈子,死后若有机会他怎会放过。 你只是个游民。 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话时语气里充斥着傲慢。 现在的你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我将他带到娼馆门前,眼睁睁看着他被守卫一次又一次扔到外面。不知经过了多少次,他已经鼻青脸肿身上满是伤痕,他或许打算一直纠缠下去纠缠到高启强不得不出来见他以平息他带来的麻烦。 而我拦住了他,将他从地上扶起,将他带上了车。 没用的,他们根本不会因为一个游民去打扰他。 地狱会扭曲人的意志和精神,既便是圣人也逃不过变成魔鬼的结局,安欣已经坚持的够久了。此刻他因气愤和求而不得的欲望而眼底通红,我隐约看到他头上若隐若现的犄角,以及瞳孔深处魔鬼的象征。 可我忽然又有些悲伤,安欣你为何要如此执著?找到高启强能怎样,拥抱他又能怎样,满足过后是无尽的空虚,想要占据他的欲望只会更加强烈。可悲哀的是,我们谁都无法彻底拥有他。 他哭了,认识安欣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在我面前哭得这么狼狈。嚎啕、泄愤、血泪从他沧桑的眼中汹涌而出。 地狱是善者的炼狱。随处可见的血腥,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暴虐,一切反人类的行为在这里就是日常。而作为游民的他,无处可归的他看到过什么,经历过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李响,李长官,带我去见他,求你,哪怕只是一面…… 曾经的天之骄子在我面前苦苦哀求,哪怕嫉妒和不安已让我心痛难忍,可我依旧心软了。 安欣,他毕竟是我的挚友。 有了我的背书,守卫半信半疑地将安欣放了进去。 地狱无昼夜之分,永夜的国度,娼馆里时刻都有人在忘情地享受极乐。 走过yin乱嘈杂的大厅,满目赤身裸体毫无遮掩的上演着最原始的交媾。 我留意着安欣的反应,曾经扫黄见到衣不蔽体者都会脸红的他,街边看到交配的狗都会僵硬的他,如今已经能坦然面对这些。 是我死后他经历了太多,还是他死后经历太多?亦或二者皆有。 登上电梯,看着满墙露骨涩情的海报,安欣握紧了双拳气得浑身颤抖,可下身突兀的肿胀出卖了他的生理反应。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痛苦地问到。 动态海报上的主角,穿着零星几块布料拼凑的性感内衣,露出av痴女才有的痴态,桃心尾巴因过度的快感而蜷曲颤抖。 真正的他你还敢面对吗? 此刻的他在做什么呢,时刻饱受饥饿折磨的他,大概率是在与谁翻云覆雨吧。 你不是西区的王吗,你不能…… 他看着我,眼中带有斥责。 所以说安欣,你不该选择地狱。 我又何尝不想让他解脱带他离开,可我们来晚了,他就是娼馆,娼馆就是他。 安欣 站到那扇门前,听着里面传出的模糊的尖叫声,我颤抖的手放在门把上,像是被人抽走了全部气力,怎么也压不下去。 不敢打开吗? 背后响起李响冷淡的轻笑,我的心凉透了。 安欣你不该来的。 李响的手搭到我的肩上微微施力想要带我离开。 你不知道李响,你什么也不知道。 那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06年,李响和高启盛死后的某一天,一盘录像带出现在我家的邮箱里。 昏暗简陋的地下室里,赤身裸体的五个男人,他们围绕的主角就是此刻房间里的那个人。 那是令我作呕的两个小时,我几乎要把自己的大腿抓烂了。我的心在他的尖叫和哭泣中碎得七零八落。 也是在那时我才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六年前的心软,六年来的执着,那时的心碎和痛恨,以及此后长达十五年的坚持。都是因为我想要拉他回来,让他解脱。 满手鱼腥的他。 罪孽缠身的他。 漩涡中迷失的他。 都是我爱的他。 若我能早一点认清,若我能早一些承认,那之后一切的错误都不会由高启强发生。 高启强 自那之后李响成了我的入幕之宾。 他时常来找我,在我清醒时无言地拥抱我,在我迷乱时忘情地亲吻我。而我总在陷入高潮时抚摸着他日渐曾多的伤疤贴在他耳边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会来地狱,为什么会说爱我,为什么要变强大?无数个问题汇集在那三个字里,随着眼角划过的泪道出。可他不曾给过我答案,只是用欲望淡去后依旧幽深的眼眸凝视着我。而不知从何时起,那双眼睛已彻彻底底属于魔鬼。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突然提出要和我玩个游戏,其实也算不上游戏,只是在zuoai的时候让我戴上他送来的丝绸眼罩。那一天我格外饥饿,只要有人肯喂饱我,什么要求我都会欣然答应。 被剥夺了视觉后,身体的其他感官被放大,一点轻微的抚摸足可让我攀上极乐浑身战栗。这场盲目且无声的性爱,李响的性致似乎也格外高涨,套房里rou体碰撞的声音啪啪作响,我放开了呻吟尖叫,而身后的男人在隐忍到极致后也发出餍足的喘息和叹谓。 我被不断地抛上云端,又卷入海浪,半梦半醒间,趴在我身上的李响似乎哭了很久,我循着本能将他搂在怀里,抚摸着他头顶的犄角,模模糊糊地哼唱起了儿时母亲曾唱过的歌谣。 绿豆香香,架新姜姜,架宝塔塔,宝塔高高,扭着腰腰,我的宝宝快睡觉。 宝塔高高,扭着腰腰,我的宝宝快睡觉。 安欣 天边一道红色闪电划破云层,随即两声巨响在云端炸裂开来。紧接着大而密的红雨瓢泼而下,哗啦啦的砸在地上溅起朵朵血花。 暴雨中惊雷接连不断,似是战前的鼓声在为某件事的揭幕而奏响。 我站在窗前静静地注视着高楼之下发生的一切。 又一场战争打响了,这次不是为了争夺土地资源,而是为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只魅魔。 妈的,这个不知死活的狗杂种! 不久之后,李响踹开门大步走了进来。红色液体在他裸露的皮肤和金贵的铠甲上缓缓流淌,分不清是红雨还是谁的血液。 自我认清现实已有半年,这半年间我一直跟在李响身边,他给了我一官半职让我有了勉强可以站到高启强面前的地位。 我光明正大和他竞争,他倒好输了不认账还来偷袭,真是小人一个! 大约两个月前,东区过来一个强大的魔鬼,他对高启强一见钟情起了独占的心思。 没有人能独占他,最强的人做不到,自然不会让其他人做到。 就这样毫无道理的,李响为了阻止他与他进行了决斗,年轻的魔鬼自然敌不过李响,但谁也没想到他会趁着红雨带人偷袭响的临时驻地。 独占吗…… 我看着浑身戾气的李响,脑海中闪过几天前在娼馆偷窥到的高启强。又低头看向窗外,可谓瞬间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蝼蚁一样的人被剥皮示众。 诸如此类的结果我在地狱见过很多次,而此刻我的内心已再泛不起一丝涟漪。 年轻的魔鬼尚存一口气,隔着雨雾我看到他似乎正张着嘴在呐喊些什么。 他会说些什么呢? 老师,真的是你吗,老师! 老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老师,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老师,我拼死也会带你离开! …… 是啊,他在呐喊些什么呢? 我抽出腰间的匕首转身离开了窗台。 你要去哪儿? 见我朝门口走去,李响蹙眉问了一句。 我顿住脚步,慢慢回过身朝他扬了扬手里闪着寒光利刃,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啊没什么,只是它想喝点儿血。 李响 我不知道将安欣留在身边的决定到底对不对。我亲手帮他脱胎换骨,让他彻底堕入这地底乐园。站在我们生前的角度我绝对是在害他,可死后的我们既然选择了这里,死后的安欣唯一的心愿既然是高启强,那我没有理由不帮他。他是我的兄弟,我欠他良多,所以这个决定或许是对的吧。 可当我看到他和高启强缠绵时,看到他一步步剥离人性时,我又感到无比懊悔。甚至仇恨和嫉妒在日复一日的酸涩中膨胀。魔鬼的一面时不时跳出来蛊惑我将他除掉,不只是在情爱上,安欣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成长为一只强大的魔鬼。 半年间,我不知积攒了多少这些让我疯狂的情绪,当那只不知死活的小鬼突然窜出来想要带走高启强时,我知道是时候让自己发泄一下了。 在地狱杀人是件简单且平常的事,来此这么多年死于我手下的亡魂不胜枚举,但过去这些年不论出于何种目的,杀死的是什么人我都给他们一个体面且痛快的死法,这算是我残存人性留给他们的唯一一点善意吧。而面对那个挑衅我,叫嚣着要带走高启强,高喊自己的爱情多么崇高的家伙,暴虐彻底掌控了我的理智。 地狱扭曲了我,如那家伙所说我已经是个真正的魔鬼了。我甚至可以共情那些变态杀人犯。剥皮,放血,吊着一口气慢慢地折磨,亲眼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手上流逝。多么残忍,多么恶心,多么令人发指! 可是,它也确实是一件有些美妙的事。 疾风骤雨间,缚于十字架上的鲜红人体,在将最后一根木钉钉入他的胸膛后,一件完美的作品也就完成了。 可惜我不信基督,不然我好说歹说也要在它面前祷告一番,说上一句阿门。 而这样的好心情,在安欣拿着匕首向我微笑时结束了。 我看着他不急不缓地走出房间,看着他站到我的作品前将那把利刃刺入男人的心脏。溅射的血液混着红雨在他平静的脸上流淌。 为色欲堕入乐园,因情爱妄图占有,傲慢伴魔鬼横行,嫉妒和憎恨在贪婪的爱欲中滋生长大。犯下了七宗罪的我们总有一天也会迎来相似的结局吧。 高启强 婊子无情,嫖客无爱。青楼娼馆里上演的一幕幕才子佳人亦不过是为赤裸欲望蒙的一块遮羞布。这里没人会说爱,也没人相信爱。这是女人曾经教给我的,也是我生前死后于经历中总结出的。 所以当那个陌生的少年捧着一颗心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深爱我时,我只当他想玩爱情游戏。不少嫖客与我玩过,床上、浴缸里,高潮时,完事后。爱于地狱犹如谎言,贵不及尘土,重不若空气,飘飘然脱口而出,落到尘埃里溅不起半点灰尘。 他许是看出我眼中的不信任,跪在地上爬到我腿边。他说他生前就认识我,倾慕我。他说他会让我相信。 很有意思的魔鬼。这么多年,我见过跪在地上说自己几把够大肯定让我满意的,也见过狗叫着说自己会当一辈子忠犬的,却唯独没遇上一定要我相信他是爱我的。 魔鬼真的会爱人吗? 我不禁想起某人,他堕落到地狱变成魔鬼,与我巫山云雨,送我金银珠宝,偶尔也会带我回忆不怎么美好的往昔。他也说爱我,他还说再也不会放开我。可活着时他视我为敌人,而现在就像多年前在旧厂街一样他离开时仍然会把我留在原地。 那小孩自出现在西区,便每天都会来娼馆,带着不重样的礼物,说着重复的爱。 老师,今天我过生日,可以祝我生日快乐吗? 他捧着一束玫瑰花(这在意味着死亡的地狱里很少见,稀少而珍贵)身旁的下属捧着地狱高级甜品店的招牌蛋糕。 老师,今天淘到一件古董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啊! 他抱着不知道从哪位贵族手里抢来的玉壶狼狈地站在我门前,明明气都没喘匀,还硬要摆出个自认为帅气实则搞笑的姿势。 …… 老师,我带你离开。 老师,我拼死也会带你离开! 刚结束一场贵族盛宴的我连掀开眼皮瞧他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他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把我搂在怀里。他在我耳边说了好多话,抚摸着我被不断切割拆卸然后重新组装的躯体,颤抖着无声哭泣。 他说爱却从来不zuoai,该说他是个傻子吗,我明明需要的是后者吧? jingye虽糊住了我的脑子,却没有糊住我的心。囚于牢笼中数十年的人遇到一双如此坚定想要将自己拉出去的手,我想没人会忍住不去触碰。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节点,在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带我走的时候,他消失了,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没有人知道他的踪影,也没有人还会记得他。 少年消失的那天地狱下起了一场红雨,瓢泼的血红大雨昭示着一方强者的落幕。我想恐怕又是哪里起了纷争。 李响 我好嫉妒,我好后悔。 我嫉妒那个少年让高启强有了一丝改变,我后悔没有早点将他除掉。最初我也如他这般想要带高启强离开那片腌臜之地,将他绑在身边让他只属于我。 可当我想要实施时,一只手掏出了我的心。手的主人贴在我耳边告诉我,带走他,我就会忘记他。这其实算个交易,拿我的爱情换高启强的自由。 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可我却犹豫了,甚至到最后我拒绝了。 忘记高启强的李响,不会再去爱高启强的李响,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为他而来,数十年来我所犯下的十恶不赦之罪皆是因为我爱他。没有了源头,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能失去对高启强的爱,只有爱他这个罪恶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乐园。 那个人当然不会只和我一个人做交易。被我绑在十字架上的少年同样如此。 可那家伙真是固执啊,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交易。 别说是我对他的爱,便是我的性命也无妨。看他饱受屈辱折磨,不能将他拯救我宁愿与他同死! 在我质问他时,他如此骄傲地回答我。 好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样,我真恨不得活剐了他! 了结完一桩麻烦事,便格外想念他。去到娼馆从侍者口中得知他今天一天都拒绝接客。我心里一沉对那家伙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凭什么成为了魔鬼的他还能动摇高启强。 不顾阻拦,我踹开了他的房门。跟在身后的侍者还想劝阻,却被房内的他止住了。 说实话,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暴虐又翻腾了起来。和他重逢的这些年,与他相处的几千天,我每次见他时,他不是在与旁人交媾就是在自我安慰。他被改造的太彻底了,没有性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可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竟然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摆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而他这样的原因,除了那个死去的小鬼我想不到别的。 我走到他身前将他的脸掰向我。他的双眼依旧水光滟潋脉脉含情,可不同以往其中缺少了不受控的欲望,而多了分难言的苦楚。 有心事吗? 我摩挲着他柔软的下颌轻声开口。 他的身体已然因情欲而燃烧,轻微的触碰就能引得他战栗。我看着他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隐忍的表情,躁动的新鲜感让我想要立刻将他贯穿。 可就在我俯身想要亲吻他时,高启强淡淡地开口了,我以为他要回答我的问题。 李响,你真的爱我吗? 他抬眼望着我,无喜无悲,无爱无欲,淡得像一汪水。却点燃了我即将爆发的情绪。 他就像一个超脱的老人看着误入歧途的孩子,不求他忏悔,不求他归正,只是用些许悲悯注释罪人身后的孽债。 可是高启强,我们之间真正的罪人难道不是你吗? 没有言语,回应他的是我因暴虐,因嫉妒,因贪婪,因憎恨而产生的色欲。 高启强 在一场无止境的折磨爽快中,我昏过去又醒过来,反复不知道多少次后,我听到耳后响起一个声音。 蒙眼游戏玩腻了吧。 身后冲刺的“李响”在又一次快要将我送上顶峰时突然停住了。他撤出了我的xue腔,一只手握住我的yinjing简单的抚慰后堵住了即将发泄的马眼。 好不好把它摘下来,摘下来看看我。 下坠的zigong打开了宫腔准备迎接洗礼,肿胀的yinjing蓄势待发。处在欲望之巅的我,烈火中燃烧的我却突然如坠冰窟。 半年来盲目的性爱和“李响”进行了很多次,我不止一次怀疑过在我蒙上眼后身后的人就不再是他了。其实也感觉得出来,只是不太在意。 堕入地狱我和数不清的人发生过关系,李响有特殊癖好也好,有别的目的也罢,只要能让我摆脱饥饿,随便怎样都好。 只是…… 我从没想过会是这样。 那声音仿佛穿越遥远的时光隔着浓雾飘到我耳边,如恶魔低语将我的灵魂冻结。 我第一次在极乐巅峰寻回理智,小腹的烧灼感已经开始产生强烈的痛感,可我仿佛石化了一般左右不了自己的肢体。 老高,你的身体好烫啊,好不好把它摘下来。 背后之人仍在蛊惑我,用湿热的嘴唇蹭着我敏感的耳廓。 我不知自己该做出何种反应,仿佛生锈的机械卡在了原地。但身后之人明显有耐心,他悠闲地握着yinjing在我湿漉漉的腿根缓慢摩擦,每一次抽动都会蹭过那处贪婪蠕动着的“嘴”,挑拨着浅浅逗弄却死活不肯进去。 我的rou体背叛了精神,在一次次挑拨中抖若筛糠,叫嚣着想要得到更多。毛孔泪腺xue腔后庭一切能渗出汁液的地方都在饥饿和渴求中泄洪般泛滥。 而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咬牙抑制蠢蠢欲动想要狠狠撞到yinjing上的屁股。 安欣 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时,他白花花的rou体正被李响以堪称残忍的方式享用。 娇嫩的躯体上遍布青紫红痕,腰间因大力禁锢而留下男人的掌印。下体相连处混着血丝的白浊被他泛滥的yin液冲出体内。被迫承受这一切的人已经连尖叫都发不出了。 李响失控了。 你要杀了他吗? 干红了眼的李响仿佛听不见,仍旧埋头啃咬着高启强鲜血淋漓的脖颈,腰上了马达似的大开大合的cao弄。 李响你要杀了他吗! 提高了音量再次发问,这次终于引起他的注意。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血红的眼里已不见半点人类的特质。他盯着我声音嘶哑的开口,那语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动心了,他对那家伙动心了! 你怎么能爱上别人? 他又俯身去亲,准确的说是撕咬高启强红肿渗血的唇。 我深呼一口气,走到床前。 李响你得冷静一下,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闻言他猛地抬起头,如同一条丧家之犬死死咬住他得来不易的宝物。 不能留住他,不如一起去死,反正也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人已经不存在了,你要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毁了这一切吗? 我看着他身下翻着白眼颤抖的人心里闪过一丝杀念,说实话现在谁的死活我都不在意,只有高启强他必须活在我眼前。 如果你不能冷静,我就帮你冷静。 将其击晕丢到门外后,我来到高启强床前。他泛着薄红水淋淋的躯体在高潮的余韵中轻微抽搐,小腹的yin纹也因被灌满而兴奋的发出一闪闪的微光。 抬起他的脑袋,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黑色丝绸眼带。尽管知道他短时间内清醒不了,但还是将他的眼睛蒙起来后,我才敢放心的凑到他跟前。 爬上床将人搂在怀里,细细抚摸他颤抖的躯体,不知不觉眼泪淌了出来。 感受着他的体温莫名的悲伤将我笼罩,放空的意识被拽出身体。当我回过神时,yinjing已经进入他红肿不堪的下体。 和过往每一次一样,我流着泪沉默着在李响之后进入他,与他融为一体。 撕碎的我重新拼凑在他面前,届时我所寻觅的故人啊,你会如何待我? 乐园 爱是什么? 过分分泌的多巴胺还是异常跳跃的脑电波? 生理上的解释有期限,而心理上的解释似乎莫衷一是。 没人道得清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爱究竟是什么。 就如李响和安欣,爱上了与自己价值观背离的人,爱上了站在信仰对立面的人。且这份爱不曾被岁月削减,不曾因他的罪行而淡化。直至死后这份深爱让他们甘愿堕入深渊。 他们爱他什么,他们因何而爱? 说不清道不明。 而他们的爱又带来了什么? 某为圣者曾言爱是积极的感情,世间因爱而美好。人类创造的许多故事中邪恶一方永远不懂爱,正义一方定会因爱而胜利。 可当真如此吗? 高启强 战争又开始了。便是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极乐娼馆也感受到了此次战火的激烈。 往日人满为患的娼馆这几日来门可罗雀。不少魅魔因缺乏“食物”而整日病殃殃的。 作为西区现今名义上的主宰,李响必不会缺席,但在过去炮火连天也阻挡不了他进娼馆的脚步,可这一次我已经一连半个月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反之,他的智囊,他的兄弟,那个面目全非的人却时时刻刻赖在这里。 我拒绝不了任何一位客人,哪怕他让我恶心。只要他对我露出yinjing,我的身体就会顺从的为之打开。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知道何不自己去看?” 他的性器还插在我的体内,有一下没一下地顶弄。我们赤身裸体纠缠在满是体液的床上,脸上却不带丝毫情欲。 “李响他出事了吗?” “你很在意他?” 又是这样,自他在我面前袒露真身,我的任何问题都得不到回答。 “安欣,你他么是不是有病!你明知道我出不去啊!”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啪得一声响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看着他迅速红肿起来的左脸,我被自己产生的愤怒震惊。 我是魅魔,是情欲的玩偶,jingye的容器,像是编程好的程序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愤怒早已被剔除。 几十年来丧失的愤怒源于何?安欣的欺瞒,李响的失踪还是深陷泥潭的自己? 不等我想明白面前这位挨打的人却揉着脸痴痴笑了起来。 “呵呵……”他的笑声逐渐变大甚至于最后变得癫狂。 生前死后加起来五十多年,我从未在名为安欣的人身上见到这种神情。 “你打我了,你对我生气了!”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一双眼里闪着异样的兴奋。二话不说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将嘴撞到了我的嘴上。 好疼。 不管是被死死捏住的肩膀还是承受撞击的牙床以及下身涨满的xue腔,一股难言的疼痛感在他亲吻我的过程中急速放大并蔓延至全身,最终化为千万根针刺向那颗冷硬的心脏。 好疼啊! 李响 对于这一战我早有预料。毕竟我把人家好容易盼来的儿子剥皮抽筋曝尸荒野,他不来杀我我可能看不起他。 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他来战我无异于蚍蜉撼大树,故而我没有放在心上,计划三天之内结束争斗,之后我要赖在高启强那好好向他讨要犒劳,毕竟这一战归根结底是为了他不是吗? 可我怎么也没能料到,这样一场必赢的仗却迎来了了必输的结局。 就在我乘胜追击打算彻底了结时,却在深入敌营后看到了东西两区我曾经的手下败将们纠集在一起,待我反应过不对时已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甚至在我想方设法逃离时,跟随我而来的其中一个亲信竟也将枪口对准了我的后背。 啪,啪,两声枪响,银制子弹精准贯穿我的膝盖和肩胛骨,不足以致命却完全将我困在原地。 跪地的瞬间,另一位昔日的手下用剑直指我的要害。 堕入乐园,自我妄想占据他而决心争霸一方已历三十八载,我赢过败过,数不清多少次几近魂飞魄散,但唯有这一次我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无论外敌如何强悍都不及內患射来的暗箭。 安欣,我不再欠你了。 可高启强,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你的问题。 我爱你,天地可鉴。 除夕夜,满脸血污的你可怜可爱敲开一个青年的心房。 菜市场,满身鱼腥的你勤劳朴实让我想到家的模样。 《孙子兵法》不会连读的你单纯得可爱,那时你的心神都在安欣那里不曾看到我捂着胸膛暗自笑了许久。 之后你与安欣分道扬镳,走上另一条路的你越来越美丽,高傲和张扬将你装扮成带着毒刺的玫瑰。一脚踏入深渊的我既想拔下那些刺让你变回原来的自己,又想连同荆棘一起将你拥入怀里。 碉楼之上我真心实意想要帮你和你弟弟,甚至中枪前还在幻想那样你是不是也能对别人说李响是你高启强的朋友。 我爱你,因为你地狱亦是天堂,没有你天堂又怎会快乐? 我从不会后悔自己的种种选择,我唯一后悔的是没能早些察觉师傅的异常。若我能在徐江死前赶到,不曾沾染血腥的你啊,会接受我的爱意吗? 安欣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生前,爱谓之救赎。死后,爱成了占有。 我为救赎独行于善道,换来所爱之人一具冰冷的躯壳。 我为占有堕入魔道,杀人杀友杀己只换来与所爱之人同枕离心。 我与他似乎哪条路都走不通,得到他的心就永远得不到他的人,得到他的人却杀了我们两个的心。 得知李响魂灭时,我连一瞬的悲伤都没有。在看到高启强为此而破碎时,甚至嫉妒疯狂席卷了我。 鲜血,尖叫,疯狂,残忍。 魅魔是胜者的战利品,他将是我的所有物,我是他此后唯一的主宰,我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安欣,这真的是爱吗? 混乱的疯狂中忽然闯进来一个虚弱痛苦的声音。我不知道它由谁发出,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因为…… 爱,是什么? 乐园 那个女人又来问我问题,她问爱是什么? 我摇摇头,魔鬼不需要爱,乐园不存在爱。 她的眼里闪过悲伤,和过往一样上前抱住我的身体。 我的躯体立在原地,相贴处感受到女人柔软如水滑腻似玉的身体因时时刻刻饱受情欲而散发出高热。她用指尖轻触空荡荡的胸膛,深深叹了口气。而后我感觉一片柔软印在了那里。 她轻轻嗫嚅了什么。很奇怪,乐园里就连人的心声都能洞悉的我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最后一次见她时,她穿了一袭白裙,海藻样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风中翻飞的白纱披肩像我最厌恶之人的翅膀。 褪去了魅魔特质,她圣洁得与这地底乐园格格不入。那圣洁和纯白令我作呕,但我还是想说: 你真美。 她站到我的躯壳前,又一次发问。 爱是什么? 如出一辙的问题,如出一辙的回答。可她这一次却没有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她看着我淡淡地笑了。 她再一次拥抱我,温暖的掌心贴到我躯壳的胸膛,那里惨白如纸,寂静冰冷,掀开皮rou透过骨头能看到漆黑的空洞。 你要走了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我来给你答案好不好。 我问她为何执着于让我知道爱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而是告诉我当我明白爱是什么时自然也会知道她的用意。 她走了,空里原地一个guntang的心。消散在虚无中的声音让我注视着三个人,它说: 带上那颗心,那三个人会告诉你答案。 高启强 追寻梦中指引,我离开娼馆,忍受刺骨之痛和情欲折磨,躲开那人的视线,跋涉千里终于抵达终点。 乐园尽头,风暴中心,一个俊朗的魔鬼手捧心脏单膝跪地,雕像一般于风暴中岿然不动,仿若伫立千年。 他就是乐园。 我来寻求答案,如何救赎魂死之人,如何解放疯狂之人! 狂风中却久久无人应答。 穿过风暴,来到男人身前,我再次发问。 如何救赎魂死之人,如何解放疯狂之人,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依旧无人应答,但我看见黄沙中突然出现了几颗闪着光的形同泪珠的钻石。 几近崩溃的我像是看到了希望,而就在我想再次询问时,一个声音想起。 它像是来自四面八方,又像来自眼前之人。他说: 我终于明白了。 话音将落,男人手中的心泛出红光,越来越亮的光吞没风暴,在我睁开眼后,那颗心消失了,跪着的男人却站了起来。 他捂着胸膛站到我身前淡淡地微笑,对我说谢谢。 乐园 那个男人又来了,他来问我问题。 他问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