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顾南挽神色淡淡地走向面目狰狞的陆母。

    ………………

    这几日陆父设宴款待众人,整个陆家皆是一片歌舞升平,在这大雪之中,数个衣衫单薄的舞女正翩翩起舞,艳丽的丝带几乎迷了人眼。

    陆父正笑着迎接客人,却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之声,陆父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看向小厮,“你去看看何人在外喧哗,没有规矩!”那小厮连忙低下了头向外跑去。

    陆父一转头,又变回了那温和宽厚的模样,他双眼含笑地同那客人走进了房内。

    陆悄悄面色苍白地坐在桌边,她的身上披着件雪白的斗篷,就连眼窝都微微凹陷,一张脸更是瘦的可怜,她手中捧着杯热茶,正有些失神地看向窗外。

    丞肆坐在她的身侧,正微微垂首,看着自己的指尖。

    陆悄悄看着满地的霜雪,忽的低声问道,“小师弟,你觉得挽挽会回来吗?”

    丞肆闻言微微侧首,他看着陆悄悄苍白的脸颊,低声道,“我也不知。”凭他对顾南挽的了解,他以为她会再接到那玉符之时,便立刻赶来,然而到现在,挽挽都没有一丝声响。

    丞肆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的指尖,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他不知自己这次是对是错。

    可他也只是想救悄悄……

    陆悄悄轻轻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焦虑,这段日子,她已经吃够了那奇毒的苦头,每当她毒发之时,她都痛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墙上。

    然而想到顾南挽,她却生生地撑了下来。

    她不能就这样死去,她不能让顾南挽看笑话。

    若是她死了,那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师傅,爹娘的宠爱都会落到了顾南挽的身上,她无法接受那个画面。

    陆悄悄端起茶盏,却听门外骤然传来了一道震耳的声响,随即,只见几个侍卫狼狈地撞在那大门之上,那紧闭的房门瞬间大开,他们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鲜血飞溅,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霜雪猛地灌入大厅之内。

    原本热闹的大厅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陆悄悄与丞肆亦是一怔,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门外。

    却见一道漆黑的大块头瞬间砸破墙壁,飞射进这大厅之中,而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那一片的土地瞬间碎裂,泛起无数蛛网般的纹路,尘土飞扬!

    那漆黑的大块头陷入地板之中,陆父定眼一瞧,却发现那竟是一口棺材!

    陆父脸色瞬间大变,他死死地看向门外,满眼怒意地暴喝道,“何人敢在我家陆家放肆?!”

    陆悄悄亦是脸色难看地站起身,她死死地盯着那口棺材,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却听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瞬间从外传来,随即,只见一道身影被径直甩到了院子之中,她在地上狼狈地翻滚了几圈,方才堪堪停下,众人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人竟然是陆母!

    陆家众人面色瞬间铁青。

    那些客人更是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地看向了那倒在地上之人。

    正当他们愣怔之时,却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蓦地自院外飞来,她的身形一转,却是径直地立于那棺材之上,寒风卷起了她的长发与裙角,于那空中猎猎作响。

    裙角上绘制的金线在那日光下,折射出了道道耀眼的光芒。

    众人有些失神地看向来人。

    只见那女修静静地立于那棺材之时,随即,她微微抬起头,露出了一张雪白的小脸,她的神情冰冷,眉眼却是极为浓稠明艳,眸光流转间无端的动人。雪肤乌发红唇,于那茫茫大雪之中,似是星星点点的烈焰,美的令人不敢直视。

    红色的裙角随着寒风飞扬,勾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众人怔怔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修,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只余那些侍卫面色痛苦地躺在她的脚下,口中发出阵阵的哀嚎。

    作者有话说:

    大脑斧:给老婆留门了

    挽挽:三过家门而不入==

    第37章 接老婆(大改)

    接老婆回家啦

    狂风呼啸, 大雪模糊了她的视线。

    在看清那张明艳的面容之时,陆悄悄的面色大变,她忍不住上前两步, 语调有些说不出的古怪,“顾南挽?”

    丞肆亦是瞳孔一缩, 他深深地看向顾南挽, 忍不住喃喃道,“挽挽……”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之上, 明明只是数月没见, 然而现在看到她,却无端地有些陌生。

    明明什么都没变, 却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不知不觉间,她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陆父脸色更是铁青, 他察觉到周围那些压低的窃窃私语, 神色冰冷地看向顾南挽,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要造反吗?赶紧给我下来, 把那个鬼东西扔出去!”

    顾南挽的目光自众人的面上划过,须臾,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陆父的面上,只见他一张脸因为愤怒涨的通红, 额头青筋起伏。

    陆母亦是被那侍女搀扶着站起了身,她捂着腰, 疼的龇牙咧嘴的, 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她忍不住尖叫道, “老爷, 快抓住她!这个死丫头疯了!储物袋被她给抢走了!”

    那与陆父站在一起的中年男修亦是摸了摸胡子,打着圆场道,“这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这大好的日子何必惹你爹娘生气!”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亦是传来了一片责备之声,哪怕是修仙界,亦是极重孝道!

    顾南挽掀起眼皮,凉凉地看向陆父,却是冷声道,“你们当真是我爹娘吗。”

    陆父面色微变,陆母更是立刻拽了拽他的衣物,示意他立刻将她抓起来。

    陆父眸色暗了暗,随即他骤然暴喝道,”放肆!你平日里目无长辈也就算了,今日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话落,他身形一闪,只见磅礴的灵力骤然自他的脚底爆发,他拔出腰间的长剑,脚下一闪,便径直袭向了顾南挽。

    日光落在那剑尖之上,折射出刺目的寒光,锋利的剑气爆射而出,顾南挽却是自那棺材之上一跃而下,她蓦地踢向那棺材,只见那棺材微微颤动,随即有些失控地袭向陆父,那剑气落在棺材之上,却未能留下一丝痕迹,反倒是继续向着陆父砸去。

    陆父连忙退后两步,堪堪避开那向他袭来的棺材。

    然而待他回神之时,却觉面颊一痛,不知何时,只见顾南挽已悄然逼近,她的身形轻盈,犹如鬼魅,一道剑光骤然划过他的脸颊,鲜血飞溅,大把的黑发连着玉冠断裂,他的头发瞬间乱成了一团。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漫天的繁星落于顾南挽的身后。

    那一幕只维持了片刻,便已悄然散去,他的眼前一晃,便见顾南挽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她手执长剑,神色淡淡地立于他的面前,宛若风中修竹。

    陆父心中蓦地一惊,后知后觉地爬上了一丝恐惧,他这才发现,顾南挽周身的气息,根本不是一个练气期修士所能拥有的……

    陆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眸底闪过些许慌乱,他忍不住有些尖锐地问道,“你的修为是那个男的传给你的?!”陆父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往日那个唯唯诺诺,沈默寡言的顾南挽居然敢对他动手!

    更没想到,他居然还落了下风!

    这个结果令的他面色大变,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陆悄悄与丞肆几人亦是神色震惊地看向顾南挽,丞肆瞳孔一缩,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意思?哪个男的?”

    他的心底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然而,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陆悄悄正直勾勾地看向顾南挽,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妒意,她无法相信,方才那个身手矫捷之人竟然是那个废物顾南挽!

    明明前些日子,她还只是个人人可欺的草包!

    一股复杂的情绪猛地自她的心底爆发,凭什么现在她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而顾南挽却能变得那么厉害?!

    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长长的指甲陷入血rou之中,她却像是察觉不到一般,只死死地盯着顾南挽。

    陆父的脸色有些扭曲,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他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面色狰狞地冲向了顾南挽,一拳砸向了她的心窝。

    他那暴怒的一拳几乎承载了他满身的灵力,连虚空都泛起了隐隐的纹路,但凡正中顾南挽,她就是不死也得残!

    丞肆脸色瞬间大变,他顾不得方才陆父的话,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忙,却见顾南挽面色不变,神色冷淡地看向陆父,随即竟是同样一拳砸向了陆父。

    陆父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今日他定要好好教训她!

    只见房外传来了一道微弱的金芒,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顾南挽的身上。

    两拳相撞!

    然而,他预想中的顾南挽凄惨的画面并未出现。

    只听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伴随着那灵力爆炸的声音瞬间响起,陆父的脸上还残留着未散的笑容,他的面色瞬间僵硬,只听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陆父瞬间退后了几步,他的胳膊以不正常的弧度扭曲着,一截手骨竟是直接断裂,尖锐的骨刺扎破皮肤,血淋淋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众人面色微变。

    陆母与陆悄悄瞬间睁大了眼睛,他们不可置信地看向面色扭曲的陆父,随即,陆悄悄连忙扑上前来,丞肆忙想拽住她,却没想到方才还弱不禁风的陆悄悄这会儿竟是直接挣脱他冲了出去,她看着重伤的陆父,哭的梨花带雨的,“你太过分了!爹!你怎么样了爹!”

    话落,她便要冲向顾南挽,“我和你拼了!你这个魔鬼!他是你爹啊!你小心天打雷劈!”她泄愤似的砸向顾南挽,却没想到顾南挽冷笑一声,却是直接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随即,反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陆悄悄只觉得脸上一痛,她整个人都无力地飞了出去,苍白的脸颊瞬间红肿,鲜血自她的嘴角滴落。

    “他不是我爹,他只是个拿人钱财虐待别人女儿的卑劣之徒。”顾南挽神色冰冷地看向陆家众人,她提着长剑,走向了满目恨意的陆悄悄。

    陆悄悄忍不住向后退去。

    却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骤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丞肆的目光落在顾南挽漂亮的小脸上,俊朗的面上带上了一丝怒意,有些不满地呵斥道,“顾南挽,你别太过分了!她是你jiejie!”

    陆悄悄闻言,苍白的指尖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她的眼眶通红小声道,“小师弟,这段日子麻烦你了……你别怪挽挽,这是我欠她的,我不该惹她生气!”

    丞肆胸膛微微起伏,他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失望,哑声道,“挽挽,有话好好说,你又何必如此,你今日若想伤她,那便先杀了我!”

    丞肆定定地看向顾南挽,漆黑的眸子满是认真,顾南挽脚步一顿,就当丞肆以为她要收手之时,“挽挽……”

    却只觉腰间一痛,只见顾南挽手中的长剑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腹中,鲜血染红了她的指尖,顾南挽指尖微微用力。

    那长剑骤然穿透了他的腰腹,而后,狠狠地刺入了陆悄悄的胸膛之中。

    丞肆的声音瞬间停滞,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却见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缓缓地消融。

    那张漂亮的脸上只余冷漠。

    “早在你动我爷爷的遗物之时,我们便再不是朋友。”顾南挽抽出长剑,guntang的鲜血流过她的指尖,她的手指微微蜷缩。

    丞肆闷哼一声。

    陆悄悄更是瞬间瘫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她身上雪白的斗篷。

    眼见陆悄悄与丞肆瞬间被她捅了个对穿,陆母脸色瞬间大变,她再也忍不住崩溃道,“你疯了!!你已经闹成了这样,你还要怎么样!”

    顾南挽闻言直勾勾地看向陆父陆母,“才一剑而已。”

    “你们在我身上割了一百二十七刀,喂了多少毒草,放了多少血,你们自己还记得吗?”

    “你们为了救陆悄悄,偷偷给我下毒,把我培养成药人,害得我变成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为了逼我现身动我爷爷的遗物,你们不怕天打雷劈吗?”

    面对她这一连串的逼问,几人面色有些难堪,其余修士更是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吸气声,他们很难想象,竟会有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

    若是顾南挽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这陆家夫妻可真是好歹毒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