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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种

    这是马嘉祺第不知道多少天连轴转。公司品牌代言的小明星突然被对家爆出黑料,股票连着跌了几天,自家不省心的养子在家里摔碟子砸碗总算搬出家里,他确保被他送去国外的养子一切安好后才腾出手收拾国内的烂摊子。算起来从刘耀文开始莫名其妙和他冷战,再到今天,他可能已经有大半个月没睡个整觉了。几乎都是在公司过夜。

    糟心。马嘉祺捏了捏眉心,眉骨被摁压的地方从深处传来闷痛。僵涩的颈椎和肩颈已经到了动一下就开始疼的地步。特助看着他苍白的脸小心翼翼询问,马总需不需要约个理疗师。

    马嘉祺不是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只是脑海中莫名闪过刘耀文那小兔崽子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等意识过来的时候那赌气一般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不用,我身体还没到那个地步。”

    幼稚死了。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答应特助,好好疗养一下过度疲累的身体。他是整个集团的中心,他倒下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盯着巨大的利益等着分食。

    脱口而出也不要紧,及时止损的方法应该是说一句算了,还是找一个好了。可是马嘉祺心情烦闷到了极点,坐上后座甩上车门,今天与特助的最后一句交谈就是送我回家。

    “好的,马总。”特助踩满离合刹车打上方向盘,车身漂亮的迈巴赫驶入深冷夜色里。他从车内后视镜看见总裁单薄消瘦的身躯被西装利落锋利的线条勾勒出来,眉眼五官从苍白中透着不健康的阴郁。前一阵子刘小少爷的事情就够闹心,总裁身体也不算很好,这样下去算什么事儿啊。

    马嘉祺上车后盯着车窗外头想着刘耀文在国外会不会出什么事,又想着自己出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哪位富二代或者欧洲贵族可以帮忙照应一下,无奈头疼得太厉害,只能闭上眼睛小憩。浓密黑郁的眼睫微微颤抖,投下一小片阴影。特助瞥到又迅速移开视线,大逆不道地想总裁这样看着怎么有点脆弱。

    街上很安静,何况越往别墅区走越是僻静的地方,马嘉祺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也不安稳,总是梦见刘耀文攥着自己雪白的腕子发狠了问,问凭什么我不可以站在你身边,你明明不是我的生父,凭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凭什么。马嘉祺躲开年轻人锐利的目光,仓促又狼狈。脑子里乱成一团,想抽走双手却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模糊的视线里天旋地转,一瞬间他在梦里都觉得晕眩的过分,胃部又传来尖锐的疼痛,搅得他冒冷汗。马嘉祺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熟悉又陌生的小区布景,才茫然意识到已经回到别墅区了。

    “那马总再见,马总晚安。”到了地方停好车,特助下车向他微微躬身,又回到车上将车开走。马嘉祺知道他现在要把车开回他自己的车库里,明天早上还会开着车来接他,心里却有点失落。

    这车是供应商为了讨他欢心,说给他当回国礼物接风洗尘新提的。要是刘耀文在这儿肯定早就叫着要走了。而且刘耀文高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一直都是刘耀文接送他。

    再一转身,好吧,也逃不了刘耀文。这栋别墅,他二十三岁刘耀文十一岁的时候他们就住在这里,一直住到刘耀文大一也就是去年。今年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风,突然开始想和马嘉祺谈恋爱,然后又闹着要搬出去。

    其实之前马嘉祺就能觉察出来一点少年人的心思。甚至刘耀文一高考完就和他表白过,不过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上了大学被不知道谁灌输了点幺蛾子思想,突然就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马嘉祺给他一个结果。

    马嘉祺给不出,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刘耀文该好好长大娶妻生子,而不是和他一个比他大了十二岁的人耗着。他发狠,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联系了刘耀文学院的院长帮他要了一个交换生名额,给他送到国外去了。刘耀文就彻底从这间别墅里搬出去。明明只有一个月没有回到这里,他却觉得分外陌生。

    房子空荡荡的寂冷无比,马嘉祺胃里的疼痛已经烧了一片,腹腔里面灼得麻木了。他估计着是没吃饭又在饭桌上喝了酒导致的,可是厨房里根本不可能有吃的。保姆一个月前被告知可以短暂休假,他回国了也没通知人家回来。

    得了,睡觉吧。

    马嘉祺随便脱了衣服,细瘦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被子里有点灰尘,他也不在意,把自己整个儿环进去,假装有人在拥抱着自己,就像刘耀文还在那样。

    刘耀文清晨从梦中醒来,下意识就捞了一把身边,却发现空荡荡的除了被子什么也没有。泄愤一般抱过枕头把脸埋进去,然后患得患失想着马嘉祺现在在干什么。

    同床共枕应该是他进马家的第三天。那时马嘉祺总算说服他放下戒备,他在半夜又做噩梦,马嘉祺为了哄他就搂着他睡了。谁知道这一同床共枕就是七八年,只不过后来变成了他搂着马嘉祺。

    他是后来才知道马嘉祺的失眠其实很严重,只有和他睡才能好一点。也是,少年时期就被迫扛起家里重担面对外面的豺狼虎豹。马嘉祺没他命好。他有马嘉祺护着,安安稳稳念完小学念初中,高中念完考大学,成绩不错还当过学生会会长。有次夜半刘耀文都睡醒一觉了马嘉祺才回来,一身寒气。刘耀文把他揽进怀里,迷迷糊糊说要是你也遇上个马嘉祺就好了,不累。

    “二傻子。”他的养父这样评价他,然后丝毫不觉得窝在养子怀里睡觉有多么引人遐想,还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生龙活虎,有着正常需求,对他有点朦胧感情的养子。

    刘耀文想起来都发恨。他觉得马嘉祺就是勾他,却又拿他当小孩子。可他明明已经十八岁,驾照考了大学上了,马嘉祺的幼崽滤镜未免太厚。

    而且甚至还将他推开,将他支走到大洋彼岸让他彻底离开他的生活。

    那好吧。他也不乐意被吊着了。刘耀文起床穿衣服,卫衣套上的时候把头发揉乱成鸟窝,然后闷闷不乐地想,他才不管马嘉祺有没有失眠。

    哦,不规律吃饭好像还会胃痛。

    真是cao蛋。

    天阴蒙蒙的,雨丝在车窗上划出碎裂的长痕。马嘉祺盯着雨滴一点点滑落,吞并下面的水滴,汇总成一小股河流冲刷下去。他十几岁就被迫扛起家里面的生意,看着大小资本你争我夺相互吞并。他看着有人崛起有人衰落有人屹立不倒,争斗过后又大厦倾倒,开始想如果当初他不抗起这份责任,如果他放任自己,是不是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优胜劣汰是自然法则。他从出生起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和他身后的资本,在他父母去世后更是虎视眈眈。他早就被逼到那条绝路上无可回头,但是他能确保刘耀文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他接刘耀文回家的那天也是阴雨绵绵的天气。那年刘耀文十一岁。他对刘耀文头疼的要死,半大的男孩儿最难养,像养不熟的狼崽子。周边朋友劝了个遍说你别领他回来了,放在福利院自生自灭,再不济给福利院捐点儿钱让对刘耀文好点儿都是仁至义尽,没必要领回来亲自养着。

    马嘉祺捏了捏眉心,最后还是把刘耀文接回来。

    刘耀文爸妈和马嘉祺关系都很好,虽然是生意上认识的朋友,但却意外地投缘。其实刘耀文他爸以前是军人,所以想领养刘耀文的人还挺多,但是因为都是退伍军人,经济状况肯定不如刘耀文原来的家庭。马嘉祺思来想去,还是把这孩子接自己家了。

    反正他一个同性恋估计是要绝后了,不如养个儿子,也算对得起朋友,顺便将来给自己养老送终,还能落下个有情有义的名声。

    至于刘家的企业,现在也是马嘉祺在打理,但是刘耀文该有的分红都打到了刘耀文父母给他信托基金上。也有人说马嘉祺不动声色吞下那么大的公司,背地里不知道对刘耀文是好是坏,刘耀文也听说过那些风言风语。

    刘耀文上初中的时候上的是A城著名的私学,全是富二代,也都听说过刘耀文的事情,还和他说要小心马嘉祺,那就是个笑面虎。为此刘耀文还和他们打了一架。马嘉祺撂下开了一半的会去学校处理,问刘耀文原因却死活都不说。后来知道了觉得哭笑不得,但心里面还是有点暖意。

    也算是被别人维护了啊。

    可是现在这个人,已经被他推到好远好远。

    刘耀文惊醒的时候听见雷声轰鸣。

    他现在已经不会做噩梦了,可是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会心悸。坐落在泰晤士河与查韦尔河交界处的城市里他没有一个可以像依靠马嘉祺那样依靠的人。他突然想起刚进马嘉祺家里的那段日子,开始想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动心。

    刘耀文在父母死后一个多月里都觉得自己被罩住了,封闭在失去感情的躯壳里。他没有哭过,仿佛灵魂出窍般看着自己进福利院,看着心理医生和自己谈话,最后看着马嘉祺将自己领回家,才仿佛有了一点生气儿。

    马嘉祺为了领养他又是去福利院看望又是联系心理医生又是办手续,快一个月下来浪费了不少时间,工作堆了一堆没处理。但也许是人年纪大了,处理到十二点多就已经开始眼睛发酸,腰上也有些痛,无奈地关掉电脑,准备去睡觉。

    别墅大而空荡,寂然地回响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点点激烈,扩大。马嘉祺一时兴起,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喝了会儿茶 ,听了会儿雨,才想起自己都要睡觉了还喝什么茶。

    自作孽不可活。

    捏了捏眉心起身回房,突然间看见二楼过道上站了个清瘦的少年身形,刘耀文与他对视后身形一僵,与他错开视线。

    “怎么不睡觉?”

    “我……”刘耀文紧张地抓紧衣摆,低声道,“我怕打雷。”

    马嘉祺很快意识到这孩子是在一个多月前那个雷雨夜听闻了父母的死讯。那一夜这个孩子被接到医院,对着病床上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告别。

    马嘉祺心脏柔软处被狠狠戳了一下。他将小小一个小孩揽进单薄的怀抱里,搂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马嘉祺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我不能把你的爸爸mama还给你,”他低声说,“你要是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你的爸爸。”

    刘耀文现在想真是想得美。谁他妈把你当爸爸,谁家的儿子又想上了自己爸爸。

    不过他不着急。马嘉祺吊着他,那他就顺其自然,到时候看谁熬得过谁好了。

    A市夏天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让这群在各大市区里辗转拉锯的上位圈们换个地方谈生意。马嘉祺从入伏开始就被约着去各大度假山庄里,打着避暑放松的名义谈合作。他的私人时间就是用来换取金钱的,他很乐意配合那些人。新提的车在山路上行驶很稳,马嘉祺一闭眼再一睁眼就看见满眼青翠中古意盎然妆模作样的楼阁。

    假雅。俗气。不过这群有钱人就喜欢这么造。这地界是某位二世祖下定决心痛定思痛建来给自家老子证明自己有能力的,结果最后来这儿休闲的左右不过那么几个好哥们儿,钱都算给玩乐打了水漂。马嘉祺思索一瞬,突然想到在国外四五年没个音讯的刘耀文,心想哪怕刘耀文就这么造钱,也比现在根本找不到人好。

    这什么思想。明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目的,现在又好心肠泛滥充好人。虚伪。

    “马总!”下车的地方被辟开一片草场打高尔夫。马嘉祺眯着眼透过墨镜看了看高尔夫,又看了看隔壁的亭台楼阁,勾起笑招了招手,“好啊。”

    打招呼的就是那位花钱打水漂建这四不像的二傻子,叫敖子逸。A城敖三爷的面子谁不给一个。叫三爷是他排行老三,但是上头只有两个jiejie,家里就他一个儿子。敖老爷子老来得子,敖子逸前半辈子被宠的不像话,后半辈子他大姐从国外留学回来了,收拾了一顿后老爷子也反应过来了。于是这人到老爷子面前赌咒发誓要好好做生意,最后就做出来个这么个玩意儿。

    “马总,来不来?”敖子逸身边已经簇拥了一群人,大夏天穿着高尔夫全套的运动装,马嘉祺看着都觉得热得慌,虽然他本人比较能抗热,现在穿的还是西装。

    “不了,”马嘉祺慢条斯理,“没钱,没打过,不会打。”

    敖子逸听了这话简直要笑死,过来作势要和马嘉祺勾肩搭背却被礼貌推开,“你马嘉祺能说没钱?这简单的很,来来来试一下。”

    “算了,”马嘉祺招招手让旁边的侍应生过来,“三爷给我安排到哪一间了?带我过去看看。”

    “行,那就让这小子陪你过去,”敖子逸拍了拍那人的肩,“好好表现,指不定你马总开心赏你点儿钱。”

    马嘉祺不予置否,神色淡淡看着侍应生恭恭敬敬请他过去,身后保镖已经扛起行李。古不古洋不洋真是被敖少爷玩儿到极致,一进去竟然是个金色的酒店大厅,看装潢称得上五星酒店,华丽奢侈的吊灯在顶端散发着微光,大金大玉摆放在架子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穿过大厅往外走竟然又是山间古道,马嘉祺摘掉墨镜叹一口气,心道真是浪费了这块儿地。

    正往前走突然见侍应生停了下来,朝面前来人鞠了一躬,恭恭敬敬一句“刘少好”。马嘉祺闻言抬眸,看见几年不见的刘耀文高高大大站在眼前,黑色衬衫被完美的身材撑起,顶端解了两颗扣子,头发还有点湿,被随意抓成凌乱的俊美。刘耀文看见马嘉祺挑了挑眉,“哟,爹。”

    马嘉祺眉头一跳,唇线紧抿,绷出点冷漠的弧度,“好久不见啊耀文。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

    刘耀文看着那个笑容觉得讽刺,他怎么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对谁都可以笑出来。马嘉祺的笑容很矜贵却又很廉价,刘耀文最讨厌看他这幅神情,碍眼。

    “你也是敖子逸请过来的?”马嘉祺眼眸淡淡,没给他回答上一个问题的机会,他也不想听,左右不过是刺人的话。慢悠悠抬手看了看表,“算了,晚上吃饭总会再见。我先回去休息了,回见。”

    十二岁的年龄没白大过他。刘耀文还没反应过来马嘉祺就走了。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马嘉祺的背影,觉得自己这四五年瞬间无所遁形,他在马嘉祺面前还是那个雨夜被他揽进怀里没有家的小孩。

    刘耀文沉下目光,锋利的眼眸锁定那个背影。既然决定回来,要么彻底死心,要么就彻底捆牢。

    有点狼狈。走了一段路后马嘉祺自嘲嗤笑一声,脚步都透着点强装,仓促又紊乱。这不像他。他自认无论什么时候都自持冷静,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天。

    可是没办法。四五年了,再看到这个孩子已经长成大人模样还对他冷语相向,他也不知道是该自豪当年推开他的决定,还是该后悔就因为那个决定自己至今仍是孤身一人。当年被他推开时满脸愕然伤心欲绝的小朋友,已经长成不动声色分离四五年,再见面还能淡然呛声的新贵。

    马嘉祺很满意看见他安安稳稳长成他希望看到的样子,然后几年前那个满眼只有喜欢他的孩子形象碎裂成一片又一片,割裂他心脏。

    不过也好,马嘉祺想起方才刘耀文的样子,俨然一副青年精英的形象。刘耀文离开了他能过的更好,这很好。他想。

    敖三是个会享受的,马嘉祺去多少次他攒的局都会感叹。酒店从装修上来看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是配置标准都很高。要是敖三这次请他来有意把这里好好修整一下重新开业的话,他倒是很乐意投资一些进去。

    马嘉祺一下午电话就没停过,不停处理公务。临吃饭了敖三派的人来接他,他才和对面说不好意思在敖三少爷这儿呢。对面表示理解,这次没聊完的吃完饭再谈。

    马嘉祺就跟着侍应生往包间里走。推门进去圆桌上只给他留了一个空位,马嘉祺自知来的晚,看见众人一见他就揶揄地笑,自觉从分酒器里满上一杯,仰头喝净。

    白酒辛辣烧过食道,酒精带来的晕眩冲上头顶。马嘉祺有一瞬眼前发黑,反应了一会儿坐下,暗道自己真是老了,喝个酒都没以前利索。刘耀文看着他坐下的时候身形有些不稳,皱了皱眉,怎么几年不见马嘉祺身体越来越差,他不在他不应该过的更舒心吗?

    敖子逸先前一直在外面混,也就和马嘉祺没什么交集。还是敖子逸大姐和马嘉祺说,自己弟弟太单纯,让马嘉祺多照顾着点,马嘉祺才和敖子逸有接触。所以敖子逸也不知道刘耀文和马嘉祺的关系,上来就揽住一旁刘耀文的肩和马嘉祺介绍,“马总!给你介绍一人。这,刘耀文,能耐可大着呢!”

    在场众人都沉默了一瞬。当年刘耀文出国多少人背地里猜测,猜是不是马嘉祺终于装不下去了要吞并刘家的财产才把刘耀文送出国,此时自然乐得看戏。马嘉祺抬眼扫视,看的敖子逸有点慌,却又想自己有什么可慌的,这马嘉祺真是邪门儿了。

    马嘉祺往杯子里灌上酒液,举起来冲刘耀文示意,“确实能耐挺大的。”

    然后一饮而尽。

    敖子逸当马嘉祺这是给他面子,拍掌大笑起来,“好,好!耀文,你看马总这么给你面子,你也喝一杯?”

    刘耀文却是知道马嘉祺话里有话,慢条斯理隔空敬了马嘉祺一杯,干脆利落喝完。酒桌上沉闷的气氛随着玻璃酒杯和木桌碰撞的声响破冰热络起来,恭维的恭维,寒暄的寒暄。

    敖子逸约的这群人全是冲着马嘉祺来的,他们的阶层距离马嘉祺还差,平时根本没机会见面。此时见了面恨不得一个一个过来敬酒。但敖子逸这次是帮刘耀文牵线来了。马嘉祺前一阵子和别人谈建材合作,招标招了几次也没找见合适的。刘耀文在国外和同学的公司就是做新型材料的,还和政府有些门路。可惜这两个人遇见了也不愿意多说,倒是便宜了剩下一帮子人。

    敖子逸自觉和刘耀文一见如故,正好那群人全去恭维马嘉祺,他就拉着刘耀文聊天。刘耀文视线频频瞥向马嘉祺,看见马嘉祺冷白的面庞随着白酒一杯杯灌下去越发苍然。他却不合时宜想起早年登山夜里见到的月亮。那样冷绝白绝,触手成冰。月色如雨扯开浑厚温暖的黑,别样的凛冽削薄。

    再回过神来敖子逸竟然已经有些醉了,揽着他的肩大吐苦水,说自己家里那大姐如何如何,马嘉祺又如何如何。刘耀文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看见马嘉祺板直的背不动声色弯下一些,手逐渐从桌上放到腹部。整个人还是气定神闲安稳如山,刘耀文却硬生生看出脆弱。

    “敖少爷醉了,”刘耀文看向对面那群也有了醉意已经开始口齿不清的人,招来侍应生,“送这几位先生回房吧。来个人把敖少爷伺候好。马嘉祺住哪个屋,我送他回去。”

    服务员熟练架着各位老总往外走,有人醉了也不忘嚷嚷马总有时间合作啊。敖子逸醉了比较省事,就趴在桌子上小声嘟囔,也不闹腾,就被人架走了。

    侍应生在前面带路,刘耀文把马嘉祺揽在怀里,让马嘉祺靠着他走。马嘉祺醉的脑子都不清醒,不省人事地倒在他怀里,乖顺的不像话。迷迷瞪瞪闻到了熟悉的气息,转个身埋进刘耀文怀里拱了拱,仿佛讨摸的小猫。

    侍应生看见后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看路假装看不到那一幕也感受不到刘耀文瞬间低下来的气压。刘耀文头一次感受到马嘉祺的依赖和示弱,可他却不确定这是冲着谁。马嘉祺在这几年内经历了什么?难不成是终于遇上喜欢的人了吗?

    刘耀文不敢细想。服务生送到后帮忙打开门,等两人进去后就关了门识相离去。刘耀文一把揪出抱着自己腰紧贴着自己胸膛的马嘉祺,翻身压在门板上,锐利的桃花眼锁定马嘉祺迷蒙的眼睛。马嘉祺无辜又委屈地望向他,好像这一刻他就是他的全部。

    他是被马嘉祺需要着的,被他迷恋着的。

    这种感觉让刘耀文破罐子破摔沉溺下去,他扣住马嘉祺的下巴狠狠吻上去。马嘉祺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被突然而至的窒息感清醒一瞬,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离自己近的不能再近的养子,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在做之前做过不止一次的梦。

    只一次。马嘉祺感受着过分真实的触感,男人宽大的手掌上带了点茧,摩擦过他嫩滑的腰部。他迷蒙中想真是长大了,男人,他竟然有一天会用这个词来称呼刘耀文。刘耀文在他心里原来早就已经可以是独立自主的人,一个足以侵犯他让他无法反抗的男人。

    是不是在国外和好些漂亮小姑娘练出来的,怎么吻技这么好。马嘉祺被他吻的喘不上气,却又笑自己做个梦怎么还注重逻辑。很快他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酒精和情欲让他彻底软倒在刘耀文怀里。气温渐渐升腾,意乱情迷间马嘉祺被刘耀文托起来抱着扔在柔软的大床上。

    马嘉祺衬衫被刘耀文解开一半,胸膛脸颊都沾染上粉色,被黑色的床单衬的更白。刘耀文喘着粗气扯掉领带扔在一边,身下的西装裤早就被顶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他看向床上的马嘉祺,心想他妈的,大不了明天早上被赶出去,他今天说什么都要上了马嘉祺。

    马嘉祺还没缓过来就又被吻住,唇舌勾缠间他呼吸都困难,攀上刘耀文脖颈紧紧搂抱住,双腿也自然缠在他劲瘦的腰间,身前的性器也早已挺立。刘耀文替他解开西装裤,光裸一双长腿彻底暴露在刘耀文视线内。

    被探到身后的感觉不是很好,马嘉祺紧张得立马抓紧刘耀文的手臂,留下一道抓痕。刘耀文一边吻着他单薄的胸膛一边哄劝,说宝贝你忍一下,马上就舒服了。

    脂膏融化在高热的甬道,刘耀文手指戳刺到某点,马嘉祺立刻像离水的鱼弹起腰身,生理性泪水挂在微红的眼角。他感觉自己像融化的糖块,粘腻地淌着水,挺着那个湿淋淋的xue往刘耀文的手上凑。刘耀文实在忍不住,解开皮带和裤子,硬挺粗大的性器弹出来打在马嘉祺大腿上。马嘉祺被烫得瑟缩,手胡乱摸到那个东西,着实愣了一下。

    “大吗,”刘耀文咬着他的耳朵挺腰捅进去,听见马嘉祺战栗的呻吟,“你养大的,给你爽,这叫不叫知恩图报。”

    马嘉祺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他被刘耀文一下又一下挺动钉死在床上,深深陷下去。他多包容,把刘耀文整个接纳,软rou都能描摹出yinjing的形状,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全凭着年轻的养子cao干自己。这是一场悖德的性爱,他却不知廉耻沉沦其中。

    xue口软rou翻出又被cao进,刘耀文觉得马嘉祺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乖顺。他的养父,从青春期肖想到现在的神,将他引诱又将他推开,现在却雌伏在他身下。这个认知简直要让刘耀文疯掉,马嘉祺已经被他亵渎了,他却更加爱怜他。

    jingye热烫浇灌进去的时候,马嘉祺想起狼。他被刘耀文叼回领地彻底标记,成为刘耀文的所有物。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他听见刘耀文戏谑地笑,被自己养子cao到晕过去的感觉如何。

    梦里怎么也这么讨厌。马嘉祺浑身疲累,心想刘耀文现实中可别这么混账。

    马嘉祺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腰要断了,房间中还残存着前一天晚上浓烈的气味。他几乎实在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看见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再看见那张熟睡的脸,五官立体深邃,看着乖的要死。

    不是梦啊。真的是这个混账东西。

    刘耀文几乎是在察觉到马嘉祺醒来的时候就立刻睁开眼,对上马嘉祺一双冰冷的眼眸,他几乎条件反射想要道歉。可一股强烈的不甘又涌上心头,凭什么他在马嘉祺这里永远是被压制的一方,凭什么马嘉祺还用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他。

    “昨天晚上,”马嘉祺一字一句,明明眼尾嫣红,浑身上下都是忄青谷欠的痕迹,却依旧气场凛冽,“你都干了什么?”

    “你啊。”刘耀文吊儿郎当笑起来,靠着床头好不舒服,冲马嘉祺挑衅地眨了眨左眼,“不干还不知道,原来父亲你这么好扌喿。”

    马嘉祺仿佛当头一棒,父亲两个字直直砸在他心头。他有一瞬间的晕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反手一巴掌打在了刘耀文脸上。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刘耀文被打了也不生气,啧了一声,舌尖抵上软rou,心想还是没扌喿熟,竟然还有力气打人。

    “那你也知道我是你儿子啊,”刘耀文掐住他的腰推倒在床上,马嘉祺闷哼一声顿觉浑身卸了力气。本来就腰不好,折腾一晚上现在难受的要死。刘耀文这死小子也不知道清理,后xue内粘腻的感觉更是不舒服,“那你昨天晚上被我上的也挺开心啊。”

    马嘉祺却突然冷静下来,知道不能和刘耀文继续说下去。越是争执,越是放不下,他不能再给刘耀文一丝一毫的错觉。他为了刘耀文父母将刘耀文收养下来可不是为了让这个狼崽子给自己当炮友。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情,你愿意和敖三在这儿待着你就待着,你长大了,我不管你。”马嘉祺推开他翻身下床,触地的一瞬间腿软的不行,却又强撑着站起,换好衣服仓促给秘书打了电话。肠道深处液体有下流的趋势,他暗骂一声却也拉不下脸去清理。

    “你不管我。”马嘉祺刚挂了电话刘耀文却突然开口。

    “你当然可以不管我。你把我接回来,把我养大,现在怎么又能这么轻易地说不管我了?”刘耀文穿上浴袍站起来。他已经比马嘉祺高半头,如狼的眼角盯着人的时候换个人都要腿软。可马嘉祺只觉得头疼。年轻小孩儿就是倔。总有一天刘耀文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比他好的人多了去了。

    “你不要耗在我身上了。”马嘉祺捏捏眉心,第一次在刘耀文面前显示出那么深的疲惫,“我是个男的,我比你大十二岁,我只知道工作,你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比我好的人,你又何必现在来招惹我?”

    他年龄大了。谈不起伤筋动骨的感情。这孩子第一次动心是对他,这就已经足够沉重,可是好巧不巧,他的最后一次动心可能也就是对着刘耀文。

    “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刘耀文突然看着有点难过,像是淋了一场大雨,“可是都不是你。”

    马嘉祺被震了一瞬,这般浓烈的爱意让他几乎要溺毙。他无法再回答刘耀文什么,脚步沉重的迈不出去,最终还是穿上外套浑浑噩噩离开,关门一瞬看见刘耀文深邃的眼眸。

    好难。

    他不长不短的人生,比刘耀文长了十二年的人生,爱与恨早就经历个彻底,炼成蒙尘的珠子。他刘耀文又凭什么让他彻底爱上他,又凭什么让他为了他再耗上几十年。

    就这样吧。

    结束早上应酬回家马嘉祺头疼的要死,一回家就去卫生间尝试给自己清理,却发现根本够不到深处,在浴室里忍着羞耻扣挖半天马马虎虎干净了,结果今天早上就开始发烧。他也顾不得管,只能先这样,下午又马不停蹄跑去工作,晚上才疲惫地把自己扔在大床上,药都顾不上吃,只知道笨拙地把自己裹在厚的要死的被子里。

    好热。他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燃烧起来了,热气蒸得红色要从面皮上滴下来。体内干的没有一丝水分,燥得仿佛他马上就成干枯一片枯叶,一碰就要碎掉。半夜实在捱不住,还是艰难掀起被子下楼要去找点水喝。

    刚一落地脚尖就感触一片冰凉,他瑟缩一下决定还是把自己不正常的身子藏在被子里,喝水什么的等他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