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婚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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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三这天，一大清早，段玉零就被刘氏从被子里面捞了出来 “你怎么还不起啊？还要去接新人呢？别误了时辰。” 段玉零眼也不睁的道 “爹，我再睡会，我还没睡醒呢。” 刘氏“快点起来，都已经有点晚了。” 话刚说完，刘氏就急急忙忙出去，然后就带了一个人过来道 “先洗漱” 所以在段玉零迷迷糊糊还没有睁眼的时候，已经骑着一头牛前往王青柠家里了。 “大娘子来了。” “大娘子来了。” 一声大过一声直到传到新房里面。 “快点给新郎把盖头盖上。” 房间里面也是有点乱，听到喜公急急忙忙的喊了一声，新人王青柠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愣愣的坐在床上。 也是新婚这天新郎的脚不能踏夫家的地，由姐妹背出去。若是能受妻主待见，那妻主进门背着夫郎出去，也是有的。 段玉零倒是想自己背，但是奈何身高，体重都不够，所以就由王家jiejie背着。 段玉零拿着托盘，上面放着青柠的红鞋子，也算是重视了，毕竟大女人主义的人，是不会碰男人的鞋子的，也就正夫能有个特殊对待的机会。 所以就能听到外面之前说王青柠不守夫道…等的村民，都道 “这王家哥儿，算是苦尽甘来，至少以后有个女人做主。” “说的也是，而且这段家大娘子，（一结婚，段玉林就是一家之主，而且又是家里老大，所以就该叫段大娘子了）还挺重视这夫郎的，没看背不动，还拿着夫郎鞋子。” “是啊，这哥儿不顾自己名声救了他妻主两次，被重视也能理解。” 不知道村长怎么解释的，反正这舆论算是一边倒，不服的人，背后想想，但是也不敢说出来，倒是一次解决了。段玉零是不管的，不过对这村长的能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看来以后要抱紧这条大腿，至少村里够用不是？ 这边敲敲打打的，绕了村子两圈，都在一个村子里，自然不能直接去段家，也太早了，接人的时辰，进门的时辰，都是有说法的，所以段玉零在牛背山开始打盹的时候，才晃晃悠悠的进了段家大门。 “新郎到了。” “新郎到了。” 这是通知家里人都该准备出门迎新人了。 “踢轿门。” 旁边的人都已经起哄了，段玉零这才在轿门外。踢了三下，这轿子还是去县城租的，因为村里都是坐着牛车，也没有。 至于段玉林的想法，请了这些人来敲敲打打，又租轿子，除了是因为婚前名声的做补偿之外。 就是想着，既然，他嫁了自己，那么，就算段玉零是个女子，她也要担起自己身为妻主的责任，娶了他做正夫，就要在自己能力之内，给他足够的体面，这次的婚礼，在这村一百年里面，也都是独一份的，也不委屈他。 这样想着，踢了三下轿门之后，段玉林伸手拉开轿帘，伸出手放在新郎面前，直盯着他。 王青柠一路上听着这些之前骂自己不检点的人，现在又过来，称赞自己，有福气，找了个好妻主，听着他们说着自己婚礼的体面，对自己的未来终于开始有了实质性的期待，所以当轿子停下的时候还在激动。 可是看到面前伸过来的一只小手，所有的期待都消失了，未来妻主太小，王青柠对以后的生活，算是没有任何期待了，只希望不要太差。 段玉林看到王青柠把手放在自己手心的时候，是雀跃的，但是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时，就变成了～迷茫，明明两只手就只是牵着，不该有重量，但是段玉林就是感觉自己的右手承担了千斤的重量。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抽出手，等到喜公开始喊 “一般天地。” 段玉林知道，她所感觉到的重量，不过是害怕自己不能负责身边人的一生。 “二拜高堂，” 她担心，以后是否会善待他，他所希望的善待是什么样的。 “夫妻对拜。” 她能接受他一辈子都在自己的身边吗？共享自己的一切，梦想，自由，思想，包括身体，都有一半，是属于对面的人的。 可是他的一切会给自己一半吗？不对，这是女尊，从他点头嫁给你的那一刻，他把全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交给自己了，自己可以决定他的一切。 “送入洞房。” 段玉林抬头正好看到那一身红衣的人，被带进自己的房间，嘴角抽了抽：那是我的房间，我的，又反应过来，也是他的，自己连个商量说不的权力都没有。 失落的叹了口气，听着这些人的恭喜，敬酒的时候，偷偷换了茶，几岁的孩子，喝什么酒？对吧？ 就这样，等大家都吃完走了，段玉零还是在自己的房门站着。 脑子里有两个人开始打架 “你的房间，直接进，就好。” “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房间了。” “那也是自己的，里面的人，明天重新给他打扫出来一间屋子。” “那是你的夫郎。” “那也是我的房间，我的被子，我的床。” “你说负责他一辈子的。” “不代表我要把房间给他。” “你说会好好对他的。” “房间不给，就不能好好对他吗？” “新婚之夜，不进新房，次日分房，这是好好对待？渣女。” “………”你赢了 段玉林推开房门之后，纠结的心绪就没了，有些事面对的时候，反而很简单。 走进去站在盖着盖头的人跟前，又反回桌子旁边拿起称，过来挑起盖头，接着又拿起旁边的两个酒杯，就递给对方一个。 “先喝交杯酒吧。” “干脆。” 看着对方一饮而尽，段玉林没忍住就出口了，发现对方头都快低到膝盖上了，因为王青柠坐着，自己站着，倒是能看见他的头顶，也是床比较矮的缘故。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 话音没落，段玉林早早就跑了，进去厨房，红烧rou，韭菜鸡蛋，茄子豆角，一碗骨头汤，红烧鸡块，又夹了两只鸡腿，两碗米饭。 端着进屋，看那人在床边坐着就喊了声 “先吃饭，我也没吃，一起。” 王青柠知道今天的喜宴不错，毕竟外面的声音很大。 但是看到对方端过来的饭菜，才知道不是不错，是特别好，也不奇怪有人说他这婚礼是独一份了。 也想着，据他所知，之前段家二娘子没了以后，家里应该都露底了，若非面前的小娘子多亏她自己是娘子，才能保住自己的房子，和地。 没想到几个月时间，就能置办这么多东西，至少刚刚她出去的时候，王青柠有大概看过这个房间，里面的家具，全部都是新的，而且样式都没见过，做工比他见过的都好，还没想完，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你发什么呆呢，吃东西。” 段玉林也是奇怪，让他吃饭，过来站在桌子旁边，就开始发呆，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应。 见人回头了，便又道 “从早上就没有吃饭，先喝点汤吧！喝完再吃。” “嗯。” 夜晚，段玉林就坐在桌子旁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王青柠坐在床边，没有人说话，但是就是看着分外和谐，是这样吗？不是的。 段玉林只是对自己房间，也就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其他人占了，所表现出来的放空而已，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因为自己困了，这心情也就不好了。没睡好，需要睡觉的时候，段玉林的脾气是最大的，耐心也是最差的。 至于王青柠，专注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大写的，尴尬。 眼看着天黑了，都快要看不见了需要点油灯，段玉林才起身往床边走去。 “天晚了，早点休息吧！” 唉…自己不主动，等他吗？人家是男子害羞，至于自己“害羞”有人信吗？她可是个女子。 “嗯。” 等段玉零走到床边的时候，王青柠立马起身，两只手就向她伸来，段玉林下意识往后躲，大声吼道 “你做什么？” 王青柠 “大娘子，我伺候你睡觉。” 段玉林心想：原来是要脱我衣服，不对，你要脱我衣服，还这么理直气壮？ 段玉林的头，又开始疼了，稳了下情绪，保持了正常语气，道 “不用，我自己来。” “以后都不用。” 说完，又加了一句，把以后也给制止了。就自己脱了外面的大红色喜服，上下都剩一件，就上了床。 “好。” 王青柠愣了下，才答道，但是还是多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让我伺候你？我那里做错了吗？” 第一天，应该没有哪里做错，惹了她不快吧，不让夫郎伺候，不就是不承认对方吗？ “我只是不习惯。” 段玉林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自己脑补。 “你娶了我，为什么不承认我？” 段玉林只想睡觉，谁知道这人这么纠结，就自我安慰道：他是我夫郎，他是我夫郎，他是我夫郎，不能发脾气，不能发脾气，做好了心里建设，就又解释了一句。 “我就是自己做惯了。” 可是床边的王青柠留着眼泪想着的是。 “教养公公说，不让自己的夫郎侍候，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人的夫郎身份。” 原来王青柠一激动，就把这话说出来了。 段玉林一听旁边人哭了，这下也有点蒙，又一次，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这是你夫郎，他有必要让你拿出耐心对他，就起身，盘腿，坐在床上。 抬头看着床下站着的人，头都低到胸前了，因为哭的厉害，胸腔起伏还挺大，双手交叠垂在小腹。 越看越是哭笑不得，不就是没让他脱衣服吗？怎么就这么多眼泪。 “你哭什么？” 段玉林没敢笑出声，语气里还是能听出不少笑意。 “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你别不要我。” 一听到声音，王青柠更委屈了。 “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 段玉林无语，心道，她还能说什么… “你不让我伺候你” 隔… 因着哭腔，王青柠言语哽咽。 “不让，你就别管我了啊。”无语 “教养公公说，一定要伺候妻主。” 教养公公说的一定是对的，王青柠，很坚定。 “那我不让呢，” 段玉林想：我就算在小，也是女子，哪能让你随便看了去？ “教养公公说，不让伺候就是不承认夫郎的身份。” “那你听我的，我说不用，就不用，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不会不认你的。” “你认我？” “认。” “那我是你夫郎，为什么不让我伺候你。” “……” 段玉林扶着额头想，所以刚刚是白说了吗？但是看着这人一脸的泪水，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就是让她说不出“我就是不习惯”这几个字。 明明不是很漂亮的脸但就是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好像也能告诉你：你的理由，都是借口，就是嫌弃他。 所以段玉零认输了，自己的男人，就让着吧，就道 “以后都你伺候，去给我倒杯茶水。” 王青柠：…“好。” 段玉零把水杯接到手里，才开口，道 “盆里有水，你先去洗脸，然后我们谈谈。” 段玉林的想法也简单，反正瞌睡虫都被他哭跑了，那用这个时间，说说话也好。 “那大娘子等我一下。” 王青柠说完就转身了，所以没注意段玉林的脸色，听到他的话，那眉毛又开始皱了。 而且看着那人一点哭腔都没有，总感觉自己被算计了，那有人的情绪变化这么快？ 这可是能拿着棍子追着自己的长辈打的～男子，有够野蛮的，怎么会因为不让脱衣服这么一件小事，哭的这样严重，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被坑了。 不能说段玉林的感觉是错的，但是她用的是她的人生观，所以有这样的结论，可是她忘了。 第一：这里是轩辕王朝，男子恨嫁是就跟吃饭一样正常，再有能力，再有想法，对女子的偏见再严重的男子，他们的恨嫁心态没有任何区别。 第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律法也好，意外也罢，无妄之灾也行，包括天灾人祸。所造成的结果而导致男子名声有损，嫁不出的男子，他都会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生存方式。就像王青柠的野蛮，他不野蛮，他跟他的爹爹们，就会没有住的，没有吃的，还能活着吗？跟活着相比，所谓的名声，所谓的嫁不出去，没人娶，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第三，就因为，国情律法，针对女子的越少，给男子的条条框框就更多，所以他们只能去适应，去接受，不能有半分抵抗，他们从小接触到的，学到的，听到的，看到的，全部都是，女人才是一个男子的依靠，没有女子，男子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在这个世上都没有一个地方能容的下没有女人做主的男子，一定要给自己找个妻主嫁出去，这是所有男子的执念。 第四：他们从不懂事的时候，就知道“妻主”就是你的一切，是你的主宰，是你的信仰“妻主”就简单的两个字，是妻子，也是主子。从出生就为了嫁人做准备，怎么贤惠怎么来，怎么周到怎么来。 学习男工，给妻主做衣服。 学习厨艺，给妻主做饭。 学习管家，让妻主放心家里。 忘记自己的喜好，以妻主的喜好为喜好，放弃自己的自由，这样妻主会有面子。 有点好吃的，好穿的，妻主先用，剩下的也给妻主留着。 好不容易嫁出去，还要担心，惹妻主生气。 伺候不好，遭妻主嫌弃。 妻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要连妻主喜欢的人一起伺候周到，还要时时刻刻反省自己，就怕那里出错，妻主休了自己。 第五，就算有这些做前提，但是男子嫁不出去，所以他们自己也学着放弃，学着不会期待， 但是当自己的生命旅途中忽然又有了这么一个人，不管怎么开始，中间发生的什么，从他们进入女方家里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这个女人的一切，都放在了自己心里。 这个女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被他们的想法放大几十倍的看，也因为男子不管学习多少，嫁人之前有多少自信，当面前的人，是他的妻主的时候，总会不自信。 只有妻主的认同，肯定，才是他们自信的来源。 所以就算是王青柠这个野蛮人这么大的反应，也不意外了。 “大娘子，我好了。”王青柠收拾好，来就直接开口。 “你叫我什么？” 段玉林对这个称呼有意见的，从刚开始，到现在，王青柠都是叫的大娘子。 “大娘子。”王青柠虽然奇怪，但还是重复了一遍。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好像我们已经成亲了。” 这个人这么不自觉么，还是觉得她年纪小不知道规矩，从拜完堂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他的妻主了，也没见他叫过，想了想，直接道 “你是觉得我年纪小，不配让你叫一声妻～主～吗？” 语气有点重，不是都说，结婚当天，谁压着谁，那一辈子都能压这对方吗？ 所以段玉零是故意的，就想压他一头，男女平等，都不能让自己在男生跟前低头，在这女尊男卑，她更不会低头了。 “妻主。”王青柠脸红的都要滴血了，但还是出声叫了一声。 段玉零无语：～这个人，是根本没听清我话里的意思，不过不跟他计较。 “看着我，再叫一声。” 段玉零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他的妻主，不管自己的年纪多大。 “妻主，”王青柠眼也不眨的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又叫了一声，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段玉零 “行，知道就好，不过以后叫我玉零吧，毕竟你比我大，我叫你名字，还是叫大哥？” 段玉零也是想着，等自己长大，再换称呼，年纪小，他叫自己妻主，听着是舒服的，但是还是有点怪怪的。 “妻主喜欢就好，为什么不让我叫妻主。” 王青柠疑惑了下，还是开口问了，因为他发现，他的妻主年纪小，但是脾气挺好的。 段玉零 “我还小，等我成年在改吧。”…这是实话。 “好。”王青柠点头又接着道 “妻主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段玉零 ：“我过几天想去念书，跟你说一声。” “这是好事，妻主决定就好。” 王青柠说完，去从自己带来的小箱子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子，送到段玉林手里，才道 “这是我家的地契，和房契，你是我妻主，这些就都给你了，总共有6亩地，还有我自己攒的一两980文钱，和公公给我的15两银子聘礼，都在这里了，当束修，不知道，够不够。” 王青柠皱着眉头想着，不够，要去那里凑钱，妻主要念书是大事，可不能让她cao心。 看着王青柠递过来的盒子，听着他的话，段玉林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里的男子叫你一声妻主的意义。 不是她理解的那么肤浅，也不是她认为的那么表面，就这样的女尊男子，还需要你在新婚时压他吗？ 从人家刚进门，就已经把你当做他的天，捧在他的手心里了。 盒子里的，并不是财产，而是心，一个男子的心，一颗鲜红的，跳动着心。 段玉零看着王青柠，普通人样貌，除了出色的嗓音，也没其他出彩的啊，为什么自己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光，很美，很温暖。 段玉零 “没事，这些你都留着吧，是你的嫁妆，以后别拿出来了，自己喜欢什么，我又不能一直在家，用这置办就好。 ” 看着王青柠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段玉零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好久。 “妻主你不是要念书吗？我都嫁你了，就是你的，我不需要这些。我相信妻主不会饿着我的，我也会多做刺绣的，这样就能挣钱给妻主念书了。” 王青柠说完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不过也没在意，毕竟妻主还小，他养妻主，也是可以的。 “你说你相信我，为什么相信我呢？” 段玉零的语气，很不确定，很好奇，明明不熟啊，她自己就做不到完全信任一个人。 “因为妻主说会补偿我，就在我跪祠堂的时候，说娶我，然后救了我。妻主说娶我，就在一月后找人来我家下聘了。妻主说娶我做正夫，今天就给了我这么热闹体面的婚礼。所以我相信妻主，因为妻主说的都做到了，所以，妻主说不会负我，我就相信，妻主，一定会对我好。” 王青柠自己也许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听他说话的人，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看到了，王青柠说～我相信妻主时的自信，说妻主都做到了的时候的幸福，说一定会对我好时的坚定。 从下午到现在，段玉林都能感觉到对面人，他的不自信，他的忐忑，他的小心翼翼，以及他偷偷看着她的表情，来猜测她的心情，这些因为他做的太明显，所以都能察觉的出来。 可是就因为说到了自己对他实现的不算承诺的应承，他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的满足。 诉说着他的想法，那期间，段玉零好像看到了，自己看到弟弟时，才会有的，只有光亮和温暖的世界。 这个人，他也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