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还能是朋友

    春节假期很快接近尾声，寒假最后一天，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信息，约宋诗乔到高中附近的一家饭店吃饭，落款人是程珏。

    字里行间充满诚恳，她读出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他又强调有她的东西要还给她，犹豫再三，宋诗乔还是赴了她的约。

    程珏约的这家饭店，宋诗乔读书的时候很喜欢来，每次月考完，一个人也好，和朋友一起也好，她总喜欢来这里，点上几个爱吃的菜，享受周日下午那段忙里偷闲的日子。

    老板在这里开了十几年店了，饭店里最多的也是学生，心疼孩子们读书辛苦，给的量很足，味道也很好，做得还健康，在这一片都很受欢迎。

    宋诗乔毕业那个暑假，饭店老板扩修了门面，装修得更高级了些，不过其他都没变。

    这是宋诗乔毕业后第一次再回来这里，一进门，坐在最里侧的程珏就看到了她，正打算起身去迎她，但是宋诗乔看到了他，自己走了过去。

    程珏给她拉开椅子，宋诗乔道了声谢后入座，程珏坐到她对面，把菜单递给她：“我已经点了些菜，上面画勾的就是，你看看还有别的想吃的就点上。”

    宋诗乔接过来大致看了看，都是她喜欢吃的，没有再点，把菜单递还给他：“就这些吧。”

    “好。”程珏叫来服务员，把菜单给出去，服务员接过后就去后厨让厨师备菜。

    程珏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宋诗乔又是一声“谢谢”，随后两人间的氛围陷入了沉默。

    “我过两天就要回Y国了，这次回去之后，学业会很忙，毕业后就要在那边经营分公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

    “嗯。”宋诗乔轻嗯一声，“祝你一路顺风。”

    良久，程珏只能吐出一句“谢谢”。

    又是长久的沉默，宋诗乔视线落在他身后，并不看他，也不甚在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逐渐凝固的气氛，总算因为服务员上菜而缓和。

    “先吃饭吧。”

    “好。”

    宋诗乔埋头吃饭，不快不慢，程珏虽然在吃饭，但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最后还是比程珏先停筷。

    她刚放下碗筷，程珏就递了纸过来，宋诗乔接过，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等他，程珏也放下了碗。

    “吃饱了吗？”

    宋诗乔点头。

    “菜的味道和以前一样，没变。”

    “嗯，很好吃。”

    “那我们……”程珏深吸一口气，“也还能像以前一样吗？做朋友。”

    宋诗乔终于抬头看了他，程珏今天打扮得体，做了发型，穿了西装，整个人是帅的，不过脸上虽然带着浅浅的笑，但是挡不住眼里的落寞，他看上去，少了些生气。

    最终，宋诗乔点了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我们，还能是朋友。”

    程珏眼底浮现亮光，染上笑意：“谢谢你。”

    “不客气。”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像她转来上课的第一天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那个笑，可再看，又不像。

    程珏从一旁拿出一个精致包装的中型礼品袋递给她，宋诗乔有点吃惊，摆手婉拒，程珏推到她面前，“都是你的东西，我霸占得太久了，怎么处置是你的权力，我无权处理，你应该拿回去。”

    她的东西？宋诗乔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在程珏哪里，也不记得程珏霸占了什么，但看他的样子，很诚恳，宋诗乔有些迟疑地拿过来，就要打开，程珏阻止了她。

    “回去再看吧。”

    宋诗乔看看他，点头说好，“那我先走了，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再见。”

    “再见。”

    程珏一直看着她，从起身离席，到出门打车，最后载着她的车消失在路口。她终于，一步一步，离他远去。

    程珏是家里的独子，从出生起，家里就给他规划好了一切，他只需要按部就班，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其他的都无所谓，毕竟雄厚的家底足以支撑他挥霍。

    他聪明，学习轻松，但不爱考试，所以他老和那些朋友一起抄从学霸那里买来的答案，他的朋友没轻没重不会抄，不像他，抄得跟自己写的一样，抄了个稳定的好成绩。也不是想要通过作弊得到好成绩，只是单纯觉得好玩。

    其实他雕刻挺有天赋的，但家里人都没放心上，只当他是玩玩，也没人对他的雕刻感兴趣，他们只在乎如何才能赚更多的钱。

    或许会有一些人认为他是天之骄子，羡慕他的出身，羡慕他的一切，但程珏自己不以为是。看似他是万众瞩目的那颗星星，其实备受吹捧的不过是他以玩的心态所雕刻的一颗会发光的石头，真正的他，暗淡无光。

    第一次见到宋诗乔，程珏就觉得她是闪闪发光的，他从没那么对某一个瞬间记忆深刻，唯独初遇她的画面，他总是梦到过很多次，等再长大些，他才知道那个瞬间叫做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