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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含笑望着她。小姨行事干练,接手鹏程之后,除了最初稍微有些慌乱,其他时候都表现得堪称完美。如今又在进修管理课程,这副女强人的模样,说她从前只有小学学历,都没人肯信。“老盯着我看什么?”“看小姨什么时候有宝宝!”小姨被她逗得满脸通红,关上门走了。吃过饭后,程安安想去大排档,姨夫正好在家,便送她去。路上下起暴雨,路人形色匆匆,只有一道身影,冒雨还在垃圾箱里翻捡。那人高高瘦瘦,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身后拖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里面装满了塑料瓶。滂沱的大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伸出手抹了一把眼前的雨水。有点眼熟,程安安定睛看去,才发现那是凌寒!她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自然知道他正在拾破烂。这种突如其来的暴雨,别人躲避,他心里恐怕还开心呢,能趁着这会儿没人抢,多赚些,可身体会淋坏的啊!“姨夫,靠边停车。”事实正是如此,程安安很了解凌寒的心态。他正因为大雨而开心,捡得多些,弟弟不用饿肚子,爸爸的药钱也有了着落。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凌寒身边,甚至没有溅起水迹。程安安打着黑伞下来,那把伞很大,她撑得有些费力,却能把凌寒完完全全地罩进去。“凌同学,我送你回去吧。雨太大了,你会淋感冒的。”凌寒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一缩,他对她有印象,二班的第一名,经常和他一起上台领奖,有时候分数比他还高。可在课堂之外,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穿着高档公主裙,没有一丝一毫褶皱,干净得好像天上的仙人。他呢?怕弄脏校服,特意换了一身补丁的衣服,大了一号,身后还拖着满是淤泥的袋子,整个人都那么滑稽。凌寒紧了紧抓着蛇皮袋的手,礼貌地拒绝:“不用了,会弄脏你家的车……”他话没说完,就看到那个女孩把手伸进垃圾箱里,捡出两个矿泉水瓶,塞进蛇皮袋。他太震惊了,以至于松开了手。于是程安安顺利地从凌寒手里夺过蛇皮袋,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又把凌寒推上了车。收伞坐到凌寒身边,看着他一脸呆愣,程安安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前世她和望舒还从垃圾箱里翻过东西吃呢。“你家住哪里?”程安安问了三遍,凌寒都没有回过神来。担心他感冒,程安安只好对姨夫说:“先回家吧。”这里距离程家很近,看到淋成落汤鸡的凌寒,小姨心疼死了,连忙帮他擦干身体,又让他去洗澡。姨夫的衣服比他大太多,不合适,倒是程安安房里有几套运动服,男女通款,贡献了出来。女孩子个子抽条早,她和凌寒站在一起,只矮了一个头,衣服还算能穿。从浴室出来的凌寒,几乎同手同脚了,浑身都不自在。少年敏感的自尊让他想要拒绝他们的帮助,可对方的善良又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笨拙地在舌尖打转。姨夫在厨房熬姜汤,小姨笑着和凌寒说话。她问一句,他答一句,非常拘谨。电话响了,趁着小姨去接电话的时候,程安安凑过来,小声问:“你帮我补习吧?”程安安离得太近了,少女的馨香一下子萦绕在凌寒鼻翼,他猛地绷直了身体,后背砰地碰上了沙发。她没有发现他的窘迫,只是祈求地看着他,双眸如同清泉。“你成绩很好,我恐怕没什么能帮你的。”“我方程学的可烂了……”程安安随手拿起数学练习册向他请教,她不怕难倒他,他可是数理化天才呢!凌寒越讲越心惊,题目也太难了,他只能勉强解开,这不是八中的练习册!他有些羡慕程安安,有钱人真好,能买到高深的习题。但他并没有妄自菲薄,他会努力把八中老师教的每个知识点都融会贯通,有时候还自己给自己拔高难度。姨夫端来姜汤,凌寒小口小口地喝着,程安安继续怂恿他:“我给你补习费啊,一个小时五十。”拾破烂一周都赚不了这么多。“这些题目,你问老师,老师也会给你讲的,干嘛要花钱找我?再说我给你讲题,也接触了这么多新题型,哪能收你的钱。”少年你太耿直了!程安安败下阵来,求救地看向小姨,小姨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姨夫和凌寒聊着家常,等雨停了,凌寒说什么也要走,还不许姨夫开车送。他们拗不过他,只能送他下楼。“安安,你想帮他对吗?”“是啊,小姨,他成绩可好了!”小姨揉着她的脑袋,“明天我找他们班主任谈谈。”程安安到大排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今天下暴雨,客人并不多,夏望舒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见她过来,他吹个口哨:“大小姐又来体验生活了?你要是看上我,不如直接把钱砸给我,给老板有什么用?”“望舒,我想和你谈谈?”“谈什么?我在国色可是按时计费的!”夏望舒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相貌极美,丹凤眼,菱形薄唇,眉梢挑起的样子特别勾人,活脱脱一个妖精,不然也不会没人怀疑他假扮女人了。再过几年,他会比现在还妖孽,程安安熟悉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哪怕她漏掉了最关键的那一样。“谈你想做什么,你在三中留级好几年了,想过以后吗?”“要你管啊?你是我爸,还是我妈?真不巧,他们都死了。你要是想睡我,把钱往这一放,咱们床上见。虽然我有一段时间没接女客了,但就你这小身板,保证让你爽得欲|仙欲|死。”好嘛,这是把自己当成来嫖的对付了。程安安上辈子见惯了夏望舒层出不穷的手段,也不恼,反而笑问:“包你要多少钱?”“那要看怎么包了,包月有包月的价格,包年有包年的算法。”“包一辈子呢?”夏望舒的心漏跳了一拍,少女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丝毫躲闪,他不知道他在虚什么,强自镇定地说:“你怕是包不起。”怎么会包不起呢?前世程安安听夏望舒说过,包月包年都很贵,包一辈子反而分文不收,只要一颗真心。她对望舒的心,再真不过了,比薛铭那个人渣真一万倍。她才不管望舒是不是gay,爱薛铭有多深,她重来了一世,也比薛铭更早认识望舒。程安安常常在想,如果他们在不同的时间节点相遇,命运以全新的方式启动,那么命运本身会发生变化吗?还是说,不管做出怎样的努力,它只滑向既定的深渊。她不知道,但她愿意和望舒一起找到那个答案。☆、到达燕京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