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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再一起吧

    窗外的蝉如同嚼脆枣,鸣叫都脆生生的,在脑子里嘎嘣响。

    唯一不好的是,会让午睡后的脑袋生疼。

    熊奕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喂,虽然不要考试了,作业还是要做一下啊”

    “哦哦好,我记得我有做的..”如一懒懒地说。

    熊奕拿个凳子坐了过来,跟如一吐槽了一会他兼职的老板。

    如一有些心不在焉的:“熊奕,我说,你认识..就是有一次我们在花鸟市场遇到的那个人,我还随便乱扯你是我男朋友..”

    “怎么了”

    “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啊”熊奕翻开如一的作业本。

    “也是,我怎么问这么蠢的问题,算了算了”

    “你也知道,实践表格记得填一下,后天要交了,别又托到最后”

    看着如一嗯嗯啊啊的应着,熊奕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

    下午如一偷偷去后山收集蝉蜕,在阳光下五彩斑斓的,虽然很少有完整的。

    跨过红墙,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如一丝毫没有做好一丁点的心理准备,他正靠在红墙后小憩,说有些陌生是因为好像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看到他了,如一总是习惯性的隔一段时间清空一次大脑,对于高敏感人群,记得太多都会放大痛感,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

    本来想自己要不偷偷溜走得了,来人一经发现了动静,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闭上。

    每次不见他都要把自己搞得很糟糕,嘴角破了还留下一点血迹,袖口处裸露的皮肤还有红印子,显得有些狼狈。

    如一竟然有些不受控制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hi”

    “...”

    见对方没有理她,她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

    “最近看了一个漫画,女主角觉醒了超能力,但是她遇到了很多麻烦事,她的生活逐渐失控。然后,然后我还看了一个科幻电影,对了,我还跟我的同班同学说上话了,她叫妮娜,是个很好的女生,会给我科普她喜欢的韩流明星,还有,呃,你怎么样啊”

    她小心翼翼地瞧了他一眼,又赶紧低头说,“不想说也没关系,我跟你说啊..”

    “顾如一”

    “在!”面对他突然开口,她一下子竟然坐直了身子。

    他忽然把头靠过来,嵌合在如一脖子锁骨处,头发柔软地扎在下巴处,痒痒的,嗓子有些哑哑的,糯糯地说“我想你了”

    如一仿佛被雷劈中了,一下字全乱了阵脚。

    “我..”

    “为什么突然抛弃我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小狗抬头,蓝色的眸子里湛上了一丝晶莹。

    “你..我..”

    完了完了,怎么变成她欺负人了,明明是他不当一回事,明明是自己一直很难找到他,可是可是,突然全说不出口了。如一实在无力招架季淮这一招一式,立马缴械投降,“我没有抛弃你,我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语言是如此苍白,但是事实好像就是如此,如一嗫喏了一下,只能用力地抱住他。

    “我都没要你付钱”

    “嗯..”

    “然后你转头就找了别人”

    “嗯..”

    自己存的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如一脑子乱乱的,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害怕他继续问问题,只能一把捧住季淮的脸,胡乱亲了起来。

    周围的小虫还想聒聒地吵嚷,但是此刻如一只能使出毕生绝学,她感到自己的体温迅速上升,连带着对方的一起,就像两根不同的蜡烛被同一团火点燃了,然后融化在一起,聚合,再融化在一起

    如一的吻技可差劲,她只能一顿胡乱在季淮嘴上嘬,季淮只是很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用手撑着地,等待如一把自己搞得气喘吁吁,等她稍微平静一点,季淮只是轻轻咬了咬如一摸着他脸的手指,便松开。

    “你又占我便宜”

    “你..!就占你便宜,等下就抛弃你!除非..”看着眼前人闷闷的语气,如一有点无语且好笑。

    如一故意拖长尾音,

    “除非什么?”季淮还是配合她。

    “你要不要和我再一起?”

    这次,如一的眸子亮晶晶的。

    “不过,跟我再一起很危险哦,有人追杀我哩,害怕现在说也可以哦,而且..”

    “好”

    “你确定吗,你和我,这是个,很重要的约定”

    “嗯”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两个小人依偎在一起。

    很早就不觉得自己活着了,只觉得自己是一个腐烂且发臭的行尸走rou,在这个世界的唯一意义便是复仇。就像悬在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稍不留神他就灰飞烟灭了,但是同样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得以勉强维持人形。他时常觉得愤怒要从身体里溢出来了,他该对谁发泄,身上的罪孽已然越叠越深,他现在成了刽子手里的一把刀,血迹使他生了锈。

    每当要结束生命的时候,耳朵又想起那不存在的声音,“乔治,别看”,那么他便连死的资格也没有,他还不敢下去见他mama,他还没有手刃那些野兽,在这条路上已经了太远,每一秒都在给他附上加速度,他已无法停下来。

    直到有个人硬生生地撞入他的眼帘,她妄想保护他,虽然像只蜉蝣一样,他两完全是不一个世界的人。她掐住他脖子的时候,他竟然感受到她的绝望。原来她的眼中也如此空洞,对视的时候竟找不到自己的倒影。

    一开始他只是想向颜安青示威,但颜安青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的游戏,原来她连筹码都不算,他们一样可笑。不知为什么,相拥的瞬间,他能感受到她的鲜活,像一条在砧板上不断跳动的鱼,用自己的身体一下一下撞击在砧板上发出扑腾扑腾的声音,就好像心脏的跳动。她又在痛苦些什么呢,她的莽撞,她的稚嫩,她的幻想,她构思出了一个只属于她的世界,并邀请他住进来。她的世界也破碎不堪,她只是习惯了缝缝补补,但又摇摇欲坠,随便踢一脚,便轰然倒塌。

    他很危险,也无意隐藏,她也知道,但还是愿意和他一起起舞,她在自己骗自己,他也在自己骗自己。她的爱是灼烧感,她的爱像是审判,他开始希望她在他身上留下烙印。

    她弱小,弱小到淹死也不会溅起一丝水花。越是危险,便越挣扎得厉害。他开始变得贪心,想要更多,甚至试探。她明明不想活,但又那么不甘心死,她还是更爱自己。

    他知道她可笑的谎言,她也不过如此,怯懦,看到危险便逃离,她更想保全自己,她明白了她没有任何筹码,要么上菜单,要么上餐桌,可她连选择的资本也没有。她根本不爱他,她只想被爱。

    很多次他感受她偷偷的跟着他,他不也不说,久了他便希望她能扑上来拉住他,但是她没有,于是他一直向前走,她一直往前跟。时间穿过一盏一盏路灯,夕阳深深叹一口气,然后周围被浓稠的黑填满,他有一次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他清楚的听见躲在墙角急促的呼吸声,他选择看不见。

    她还是每个周末都去那坐着,也不写纸条,他们就隔着一扇门背靠背这,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那么近又那么远。

    于是他先按耐不住了,因为他明白他的时间不多了,她差不多每周这个时候会来后山,他于是决定捅破那一层窗户,他笃定她会选择自己。

    他明明知道这不可能,但是他在赌,赌一个人会为了他奋不顾身。他本来可以永远待在黑暗里,不该贪恋那体温,让糊了眼睛,分不清现实。最害怕生出那一丝丝的希望,万一呢,会有人来救他,他需要一个无论如何都能接得住他的人,需要无所顾忌的在天空中爆炸的烟花,需要一颗义无反顾撞向他的陨石,哪怕从此两人都粉身碎骨,会让他快乐让他痛,感觉好像自己真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也不那么肮脏,好像也可以被接受,他在等一个人为的答案,他需要有人告诉他我需要你,只要能被需要,他做什么都好,甚至生出一丝自卑,觉得自己不该玷污她。

    然后他赌赢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开始真正地被动摇了,他是自私的,他的自私会让他们两个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如果这是一个早就知道的答案了,那也没什么未知的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