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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镜道:“是吗,我白跟他认得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水滢盯着她:“连路上偶遇到的戏班子里那女孩子,都知道他喜欢的是你,难道你自个儿真的一点也没察觉吗?”***这一夜,水滢趴在桌上睡着。阿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无法入眠。沈遥夜对自己的态度很是诡异,阿镜自然知道,她以为是少年性情反复无常的缘故,毕竟相比较带着记忆的她而言,沈遥夜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罢了。然而水滢的话,突然让阿镜不寒而栗。她本能地拒绝相信,但同时又有一股森然凉意从心尖上爬起。阿镜从没想过沈遥夜会喜欢自己,主要是因为,从第一眼看见这少年开始,在她眼中,他就是兰璃君的化身。而兰璃……是从没有对她动过心的,兰璃喜欢水湄,而且毫不掩饰这种喜欢,每每还在她面前炫耀似的提水湄如何如何善解人意,他又要去何处仙山为她摘点儿鲜花果子之类好讨佳人欢心。阿镜就深刻地记得,有一次他去仙岛上跟寿星要了两颗桃子,到情天来,扔了一颗给她。那会儿阿镜喜欢问道:“怎么这么多礼,恰好我这两天想吃个仙桃了。”兰璃君抱着胳膊笑道:“美的你,这是我给水湄要的,大的一颗已经给她了,这个小的顺便给你罢了。”“原来是别人剩下的……”阿镜恨恨。那甘甜多汁的桃子顿时也索然无味,更加没有想吃的欲望了。那时候,每次兰璃在阿镜面前秀他跟水湄的恩爱,阿镜都会报以嗤之以鼻的不屑表情。但她只是担心兰璃动心太甚,却从未怀疑过他的心意。就如同她一看见沈遥夜,就犹如兰璃站在自己面前,恨不得再跟他做成知己。而在水滢横空出世后,阿镜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让沈遥夜再重蹈覆辙地爱上水滢。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一世的少年……竟会对她动心。就算这会儿水滢指出了这一点,阿镜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假如这一世沈遥夜喜欢的是她,那在九重天的兰璃君呢?她怀疑是哪里出了错误。其实阿镜本该放心,毕竟如果沈遥夜喜欢的是她的话,那么她的忧虑似乎也因而减少了许多。毕竟她一直忧心忡忡,像是个护雏的老母亲为情窦初开的儿子担忧般,生怕沈遥夜为水滢动心。谁能想到竟还有个匪夷所思的可能。如果不是水滢就睡在近在咫尺的桌子上,阿镜只怕要烦恼的钻到床底去。***次日早上动身,阿镜再看沈遥夜,眼神有些怪。少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起初还以为是错觉,及至吃了早饭上路,沈遥夜忍无可忍地问阿镜:“你总是看我做什么?难道我睡了一夜,脸上长了花?”阿镜还没开口,灵崆说道:“只怕不是脸上长了花,是心里。”沈遥夜摸摸胸口,阿镜警醒,忙定睛细看他胸前,却又缓缓地松了口气。在阿镜所见,少年的心上仍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的情苗探头……也许的确是她太杞人忧天了,不管是水滢如何,或者她自个儿如何,对沈遥夜来说都不值一提,毕竟他尚未动情,先前种种,应该是他少年意气,赌气任性罢了。阿镜本来因为被水滢的话说动,大不自在,突然想通了这点儿,整个人才又恢复过来。往北而行的路上,阿镜便问沈遥夜:“你真的要去北边?就不管灵犀宫主了?还有讙跟蛊雕他们?”沈遥夜才要回答,突然低头看向水滢。水滢虽然在小蛇身上,却仍旧不该心思细腻的本性天生,见状便悄然从沈遥夜袖子里爬出来,在地上一寸一寸地自己往前挪动。沈遥夜反而问道:“喂,你干什么?”水滢因毕竟不是蛇,爬动起来的样子十分别扭好笑,灵崆在旁边看见了,便笑道:“哪里来了一条没有毛的毛虫?”水滢气馁,钻到一块石头旁边休息。沈遥夜低头探手,对她道:“上来啊。”水滢并不理会,只淡淡地说道:“你有话要跟镜姑娘说,需要我避开我是知道的,你不用为难。我稍微歇一会儿就赶上了。”沈遥夜笑了笑,将她拈起来,招呼帝江到跟前儿,把水滢放在帝江背上:“就算你心细,也不必自讨苦吃。”水滢却仍是无精打采。沈遥夜退回阿镜身旁。阿镜道:“有什么话得避着水姑娘?”少年道:“其实也没什么可避着她的,有些事她也知道,只不过我不想当着她面再说。我觉着灵犀未必能瞒得过太子去,就算瞒得过他,也瞒不过北冥君。”阿镜点头:“然后呢?”沈遥夜道:“然而我先前在皇都也好,我们这会儿离开了也好,却并没有听说过任何有关太子妃的流言蜚语之类,可见东宫那边一切如旧。”阿镜若有所悟:“你是想说,国师大人不可能察觉不了水姑娘被假冒,可是却没有戳穿……难道他们另有图谋?”沈遥夜点头:“也许是不想打草惊蛇……你应该知道吧,袭击方圭山跟情宫的,都是水丞相所派。”阿镜才知道沈遥夜避开水滢的缘故,当即就把灵崆转告的有关水丞相种种也告诉了沈遥夜。沈遥夜道:“果然如我所料,这姓水的另有所图,我本来还以为北冥君不肯打草惊蛇,是要套住灵犀,可灵犀也没什么底细,原来是想利用灵犀来套住水家。”他想了片刻,笑对阿镜道:“我方才还想,怎么连我都找到你了,北冥君却毫无动静,只怕如今丹凤皇都里也忙的很,他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吧。”此刻,前方帝江翩然飞舞起来,庞大的身躯浮在空中,十分可乐。沈遥夜见状,不由想到先前所见的凫徯,便同阿镜说道:“我看丹凤皇都是要出事,乃至这天下也要不太平了。”阿镜问缘故,沈遥夜就把凫徯出没差点儿把帝江捉走一节说了。“凫徯一出,天下战乱,”阿镜叹道:“所以我要往北边去,如今天下各地的妖魔渐多,都是从北地过来的。假如无法将大部分妖魔挡在北境,让他们侵入中原,那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沈遥夜道:“我没你这般忧国忧民,叫我看,这不过是天道罢了,天荒天灾乃至盛年平靖,也不过是天道轮回,各人应命而已。”阿镜想起灵崆跟自己说起的情天陷落一节,不禁问道:“那倘若你所谓的这种残忍‘天道’,也跟你有关呢?”“跟我有关?”沈遥夜惊笑起来,显然是不信,“我倒是想跟我有关呢,只不过我的力量卑弱,担不起这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