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发烧
第五十六章 发烧
陈家山做了一场梦。 在梦里面,他拉着板车带阿妈去镇上看病,阿妈刚在卫生所输上液,陆宇突然跑进来跟他说林老师已经等他好久了,他拔腿就往外面跑。 他找遍整个镇上,最后在火车站找到林时然,林时然很生气,推开他也不让抱,冷笑着说她已经买了回北京的火车票,陈家山瞬间手足无措,最后才鼓起勇气问她能不能带自己一起走。 林时然的语气很嘲讽,问他说,你妈生病还有你弟弟上学,你走了他们怎么办,你走不掉的,我不要你了,以后也别来找我。 胸口瞬间涌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这种感觉,硬生生把他从梦里拽醒。 陈家山唰一下睁开眼睛,清亮又迷茫,仿佛覆着一层薄薄的云雾,隔壁单间有人回来了,走道的感应灯也亮了,借着从门框上小小窗户透进来的光,他看清了在自己旁边熟睡的女人。 身体出汗guntang,一阵一阵的闷热直直的烫进他心里,陈家山抬起的手都在微抖,摸着女人细腻的脸颊,看着她的睡颜,她又躺在了他身边。 他千万个日夜幻想的画面做梦似的实现了。 感觉到旁边人的动静,林时然困的眼睛酸疼,睁也睁不开,下意识的抬手摸他的额头,嘴里嘟囔着,“没刚才烫了……是不是还难受呢?” 她没有等来回答,空气安静,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林时然又慢慢睡了过去,听到她绵长均匀的呼吸,陈家山才又敢睁开眼睛。 他嘴角带着微微笑意,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 然后悄悄起身,小动作的下床,脱掉身上的衣服,走进洗浴间,慢慢的打开花洒,特意开成一小股的水柱,冰凉的冷水浇头而下。 就这样冲淋了大约半个小时,陈家山又小声开了门,走道尽头有地上窗户,他站在窗户前,又吹了十几分钟。 他重新躺回床上时,感觉身体的温度开始加高,轻轻呼了口气,侧躺着,一直看着熟睡的林时然,最后也慢慢睡过去。 —— 闹钟响起时,林时然还在做梦,懵着脸从床上起来,在茶几上找到自己的包,又从里面掏出手机,关了闹钟。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她也差不多清醒了,手插进头发里捋了一下,她回头看床上的人,她记得昨晚睡前给他量体温时还烧来着。 林时然从药袋里翻出体温计,是那种老式的,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水银柱的度数,走到床前,给陈家山夹好。 今天之所以定闹钟,是因为今天她在职大有课,趁着三四分钟的时间,林时然扎低头发,简单的洗了个脸,没找到一次性牙刷,她只好用昨天的矿泉水漱了下口。 时间差不多了,当她取出温度计时,上面的数字让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近视了。 她抬起胳膊,仰着头又仔细看了看。 四十多度。 昨晚不是吃退烧药了吗,今天体温怎么不降反升了。 再这样烧下去会直接把人烧傻了吧。 林时然推了推陈家山,他动了动,醒来,脸颊烫红,看了她两眼,难受的脑袋直往枕头里拱,像只可怜的小狗。 “别睡了,去医院吧,你发烧一直降不下,得挂点滴。” “不想去。”陈家山开口,声音沙哑的几乎都要听不见,他咳嗽两声,捂着嘴,把身后的被子揪过来,重新盖上。 “去打个针或者挂个点滴就好了,你吃药没效果。”林时然隐约皱着眉,“快点,你听话。” 陈家山卷着被子翻了个身,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我不去,你今天上午不是还有课吗,你走吧,签到时候记得帮我请个课假。” 林时然有些生气了。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男人沙哑着嗓音。 “不去我就不管你了。” 她上课的时间也快到了,林时然着急又心烦,拿了包出门。 听见门框响声。 陈家山一米八几的个子,蜷缩成一团,将被子裹得很紧,脸往被子上蹭了蹭,还能闻见女人残留的温度和香味。 他闭上眼睛,又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陈家山晕着脑袋,眼神却清清亮亮的,想着心里的人,很快起床过去开了门,门外却是穿着班服的跑腿小哥,他手里拎着纸袋子,里面又是一袋子药。 “您好,我们是UU跑腿,您是陈先生吗?” 陈家山眉头皱了又放,“不是。” 连药都没接,他关住门,躺倒在床上,身体的guntang似浪般一阵一阵翻涌,他闭着眼睛,身体难受,心里也难受。 如果昨晚的翻云覆雨和女人的切切关心只是一时的梦,现在两人又恢复到之前的沉默无语,他宁愿留在这场梦里不愿醒来。 直接烧死他也算。 他又晕晕的睡过去。 直到门声再次响起。 陈家山撑着沉重的身体拉开门,门外是林时然。 她刚上完课,又回来了。 林时然手里还提着两三袋东西,放在圆桌茶几上。 她摁了墙上的开关,开了头顶的灯,然后弯下腰拆外卖盒的包装袋,拿出来一份白粥和咸菜丝,“我知道你不想去医院,怕花钱。” 陈家山愣了愣,赶忙说,“我没有怕花……” “小区门口有卫生所,等会儿吃点东西,去那边挂点滴,花不了多少钱。” 收拾好桌子,林时然手扶了下膝盖,起身,回头的一刹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笑什么?” 陈家山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随后摇了摇头,望向她的眼睛里,终于再次有了那种熟悉的生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