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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浴池中抱出来,裹上柔软厚实的毯子,一路抱回床上。他定定看着林慕沅的眼睛,半晌拿着巾帕,替她擦干一头青丝,方道:“你只要记着,朕永远不会替别人做这种事。”这不是因为爱或不爱,只是因为林慕沅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他未必会爱上她,但他永远会给予她做妻子的特权,她是不一样的。林慕沅几欲落泪。可是若干年后,你亲手害死了我,我亦不知那之后的许多年,还有没有别的女人享受过你的温柔。“可如果,我死了呢?”心之所至,林慕沅终于忍不住。对于你爱的人,和你不爱的人,永远都是不一样的。林慕沅对林婉澜也有怨怼,可也仅仅只是怨怼,她并不在乎林婉澜的死活,只要这个所谓的meimei不再伤害她,那么一切都无所谓。可是周启庭……这是她爱的男人,她做不到和对待别人一样漠视。“胡说!”周启庭呵斥,“什么死呀活呀的,大过年的也不嫌晦气!”林慕沅执着地看着他,似乎是非要得出一个答案。周启庭无奈,“朕不知道你为什么总在胡思乱想,慕沅,朕这一生,只能娶一个从朱雀门进宫的妻子,朕这一生,也唯有这一次结发合卺的机会。”“陛下,那如果是你,有一天非要我死,你……”“朕不会,”周启庭毅然决然道,“不会有这一天的,朕无论如何,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妻子。”林慕沅垂眸,可是你知道吗,长宁六年,那一天来的很快,快到我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的你,会亲手害死我,和我们的孩子。她幽幽道:“我之前做了一个梦,梦到长年六年的时候,我怀了陛下的孩子,那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太医说他长得很好,我一直期待着他出生,我想要给他全天下最好的一切。”林慕沅忽然流泪,那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就是无法直视的难堪。“可是后来他却越来越虚弱,直到最后我小产,我很伤心,我总觉得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不久以后,婉澜来清宁宫找我。”她的眼泪沁湿了精致的枕头,“我还记得那时候下着大雨,她端给我一杯毒酒,她说是陛下的意思。”“我见了陛下最后一面,陛下告诉我,我们的孩子……是他授意婉澜做的,也是他要我死,他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可是他要我死。”林慕沅语无伦次,弥漫的哀伤几乎令她溺死。周启庭极微妙地沉默了几秒,“其实,朕也做过这个梦。”第25章第25章只是,林慕沅好像是亲身体会了梦中的情形,他却是以旁观的方式,看到了这般情景。“这只是个梦!”周启庭淡然道:“我们都梦见过,或许它真的可能发生在未来,可是朕既然知道了,便不会让它再发生。”林慕沅震惊地看着他,难道……周启庭也有和她相同的遭遇。然而周启庭很快推翻了她的猜测,“虽然朕亦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总归不可能无缘无故,只要有缘由,就总有法子解决。”周启庭是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要骄傲自信的人,他不相信天下还有能够难倒一国之君的事情,梦里的那个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他,那个男人……在最后的情形下,显得太懦弱了些。事实上他的梦比林慕沅更长一些,他还梦到林慕沅死后,梦里的周启庭想方设法逼迫本无此意的庄国公谋反,一举诛杀林氏全族,顺手废掉了发妻的皇后尊号。可是若干年后,那个男人走向暮年,他又亲手留下遗诏,让继承人恢复林慕沅的地位,决心践行死同xue的诺言。周启庭不知道一切的缘故,在梦里他被困在清宁宫和宣华殿两处,只能看到事情的发展,决然看不到此外的任何事情。只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林慕沅本就疑神疑鬼,颇为忧心,若让她再知道别的事情,万一活生生把自己吓坏了……他又信心,能够保护自己的妻子。只是他如今还太年轻,不懂得何为情爱,不懂得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懦弱甚至于怯懦都算不得太大的变故,因爱生恨,因恨生痴的例子,数之不尽。所谓懦弱,不过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思。梦里的那个人之所以有那般反应,只是因为他爱上了朝夕相处的妻子,却又不得不亲自抹杀她的存在,他害怕林慕沅怨恨他,所以费尽心思不敢与林慕沅葬在一处,当然也是为了林慕沅临终的要求。可垂死之际留下重新合葬的诏书,大约是由于,他依然不甘心就此再无关联。林慕沅静静地垂着头,慢慢道:“我也希望如此呢。”难道说,前世的时候,周启庭便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可他还是选择了杀掉自己,这一世的周启庭,真的可信吗?总之她会在很多很多事情上相信他,性命攸关之事,她只能信任自己。她将今夜的事埋进了心里,周启庭却上了心,第二天早上,就令手下的暗探去了冯杨孙几家。梦里的事他没法子,梦外的事情却尽在掌控。冯家的确很有想法,庶出的大女儿雅芙美若天仙,嫡出的小女儿雅蓉相貌平平,便想出了以庶代嫡,李代桃僵的策略,若非冯家的大女儿容貌誉满京华,这事说不定还真成了,可惜夏日里在庄国公府的君子宴,嘉和大长公主一句“冯家大姑娘的相貌,说句花容月貌都玷污了”,让冯家发现皇家对他们家的事情了如指掌,事情不可能成行。冯太傅却无论如何不肯省心,妄想庶女和嫡女一同参选,他自信凭大女儿的相貌,天下没有男人抗拒得了。周启庭听了暗探的汇报,只觉得恶心,一个个都只会算计他的后宫,一个生母不明的庶女,也想进宫博富贵,她以为自己真是天仙吗恼怒之下,便决心待春日大选,先要下旨,只有嫡女才能参选。其实他所有的厌恶,都只是没有见过冯雅芙的长相。若是他如同前世一般,在大选当日,见过冯雅芙后才能知晓此时,恐怕只会觉得见猎心喜。甚至于对着由于出身不好险些失去的美人儿更是稀罕。春日是礼部最忙的季节,陛下万寿在一月十五上元节,皇后和太后的千秋同在四月,三月便是春闱和大选,礼部官员,整整三个月不能好好喘口气。然而京中的大事不仅如此,新年已过,正月初八,庄国公林烁大礼迎娶了吏部侍郎的女儿李氏为平妻,借此东风,吏部侍郎李文越过几位资历更老的官员,顶了告老还乡的工部尚书之职,成功入阁。一时之间,羡者有之,妒着有之,大多人都借着讽刺李尚书卖女求荣的皮子,行嫉妒之实。周启庭也挺无奈,转脸就对林慕沅说,“你爹也太不低调了,今天早朝朕刚提起工部尚书的事,一窝蜂提议李文,什么稳重端正的话都能够作为理由。”林慕沅正拿着笔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