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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坏师父误人子弟 好学生出口成脏

    

第四回 坏师父误人子弟 好学生出口成脏



    施神释不是爱占便宜的人,李昙道既然给他带早饭,这人的午饭他就得包了。非要问他为什么不去食堂的话,他只会说挤啊,又难吃,还不如到学校对面的那条街打包呢。

    但李昙道口味清淡,来来回回就是清汤砂锅菜或者豆汤饭,去食堂吃好歹是荤素搭配,他这着实是有点“凄凄惨惨戚戚”了。

    每天用脑过度,吃这么点肯定是不够的。所以经过卤味店的时候,都执意要多打包鸡腿和蛋给他。

    李昙道也不领情,觉得太咸,怕吃多了会得高血压,若不然就说要伤肾。施神释就依他,让老板在他爱的清汤寡水里添几块炖rou,如果他不吃,他也就不吃早餐,反正已经习惯不吃了。

    李昙道便乖乖吃rou。

    看着他坐在对面吃饭的斯文模样,施神释欲言又止。

    “我喜欢你。”

    这句话在心里,每时每刻像过年那时夜空中的烟花一样炸得五光十色,偏偏到了嘴边,怎么就那么难说出来?

    原本以为自己不可能被任何东西束缚住,现在却被喜欢的人绑得死死的,李昙道腕上的红线,到头来竟是把他铐住了。

    要是专心爱谁,那人就已经注定没救了,因为爱是痛苦的。谁懂他尽量洒脱,为的其实是更好抽身呢?

    正如他同情又怜悯周围积极求学的众人,他们头上的压力值汇聚成广袤的阴霾,成就一片“愁云惨淡万里凝”的态势。

    一局定胜负?孤注一掷?公平,也不公平。

    是该拼命的,为了人生的重大转折,为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因此他更敬佩他们。

    但他对前途无望。前途?不过是做父母希望的离家近的教书匠,不过是平凡地死去。

    他在控制下斗志渐无,反倒生出了与之相背离的抵触情绪。自以为旁观者清,可悲又无奈,他仍然执迷不悟。

    若要拘束,他便散漫;若要谨慎,他便粗枝大叶。

    最后衍生成若要去爱,便滥情或无情。

    本是不难说的,但现在有了限制条件,他也只好咽下。都怪他自负,推算失误,之前那么多次莫名其妙不理人,是朋友间的那种吃醋没错。李昙道朋友不多,照这样看也合乎情理。

    那凭什么不吃尹红情的醋,反而吃自己的?尹红情都看出来的事,莫非是当局者迷?

    好吧,暂且停止这些无病呻吟吧。无论如何,最后还是归结于李昙道是个死直男,是个不开窍的傻瓜更为简单。

    这傻瓜见施神释情绪低落,筷子握在手里一动不动,便用指节叩了叩桌子:“你怎么了?今天话挺少啊。”

    “没胃口,不吃了。”施神释烦闷地扔下筷子,把饭菜收拾在塑料袋里系好结,放在脚边。

    李昙道慢条斯理地将一小块鸡rou送入嘴里:“你这犯的是相思病,得治。”

    施神释肘靠着桌,手抵着半边脸,另一手在桌下暗暗攥紧拳头:“噢?那李大夫倒是说说,怎么治?”

    “去找汪屿啊,跟她当面说清楚不就行了?”李昙道细嚼慢咽,对他缓缓眨着眼,“被拒绝也没事,大不了就伤心一阵子,过了又是一条好汉。”

    施神释气得想打死他。

    不不不,生气就彻底输了,稳住。

    “光说可能效果不好吧?”施神释灌了几口薄荷水,泄愤似的抽了他几张卫生纸,揉在掌心,“我还要强吻她,她拼了命地在我身上捶,我还是不放开她,吻到她整个人软了为止。”

    光说算什么,有种现在就拉上窗帘试试啊?

    算了,再怎么也得等饭后漱了口再来吧,不然太影响体验。

    李昙道心里也揣着些微不满,他用勺子刨着饭,食欲忽然也烟消云散。

    “你都看了些什么玩意儿,俗不俗?”

    “俗。”

    施神释猛然倾身向前,凑近他的脸。

    他笑得不怀好意:“你客观说,我长得怎么样?”

    李昙道避开他视线:“不赖。”

    “那不就对了,俗,只要长得还行,也是管用的。”施神释一只手已伸过去捏住他下巴,“不过管不管用……不得先试试?”

    “你……”

    李昙道不打算推开他的手,眼睛在四处盯梢。

    无人在意,可以接吻。

    他双唇微张。

    “以为我要亲你?”

    施神释温和地用皱成一团的纸球给他擦嘴。

    “想什么呢,吃你的饭吧。”

    不出所料,又冷战了。

    冷战持续到晚自习,期间二人装不在意,还是借着和尹红情传吐槽纸条的时候互相偷看。

    尹红情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掺和。下了一节课,和好友彭琦丽、伍恬结伴去上厕所时,蒋思齐的好友邹北坐在她的空位上跟他闲聊。

    邹北这人爱看恐怖小说杂志,校门口的书店有了新刊就会买,他手里拿着本崭新的正快速浏览。

    旁边的蒋思齐提醒他注意着点尹红情回没回来,说她要是见你坐了她位置,肯定会找你麻烦。

    邹北不屑地哼一声,打趣道:“还没把媳妇娶回家,就已经变成妻管严了。”

    蒋思齐边翻看试题集后答案给出的步骤边摇头叹气:“她脾气是怪,挺难追。”

    邹北“啧啧”几声说:“她长得不错,要是对男的态度好点儿,我也追了。”

    他翻到一页突然停下,笑着指上面的插图说:“这不就她吗?”

    蒋思齐瞥一眼他指着的女人,虽精致漂亮,眼睛却盯得人寒意森森。他撇嘴笑了笑道:“但我喜欢。”

    “她其实挺善良的。上次我给她捏肩,我说我给我妈捏惯了手法才好,她也信了。”

    “可以啊,这话你都能面不改色地编出来?你妈都去外地多少年没回来了。老实交代吧,都拿谁练过手啊?”

    “当然给自己捏,跟着视频认真学的。”

    “跟我还假正经,我看……你是捏那儿吧?”

    邹北正欲大开黄腔,全然没注意到蒋思齐神色突变的提示。

    尹红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幽幽地道:“再不起来我捏爆你下面。”

    她乜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杂志,最新一期,像是刚拆了没多久。

    表面看不出,尹红情上来的怒气却顿时消减了一半,但仍持着漠然的态度问他:“你也喜欢看恐怖的?”

    邹北很识相地站到一旁,他不敢直视她,偏头迟疑着道:“嗯,我初二开始看的。”

    蒋思齐怕她冲动起来把杂志撕烂,刚想要伸手去拿,被尹红情一把摁住。

    她不紧不慢地从书屉里摸出了本爱伦坡的书压在杂志上,用食指轻敲封面道:“看这个,你看的太没意思。”

    邹北和蒋思齐表情很难得地同步震惊。

    “哦,我家里还有些恐怖漫画,改天给你带。”

    她边说边在书包里找湿巾,先扯出一张仔细地擦了擦手,再去把椅子擦了一遍。

    邹北还是不敢置信,便向她确认道:“那我拿走了?”

    蒋思齐看她没任何表示,赶紧使眼色招呼他走。

    尹红情若无其事地坐下,定睛一看,两个老弟的座位已空。

    约会和好去了,必然又是施神释生拉硬拽的。

    她想得不错,下课铃一响,施神释就过去叫他。

    “走,别做题了,出去透透气。”他扯过他戴表的左手低声细语,“走吧,是不是心里还憋着气呢?”

    虽然被挡了一道,李昙道还是装作接着在写模拟卷:“什么气?我气谁?”

    “不管,你看上去就是心情不好。”

    施神释不由分说地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

    看来平时睡前在宿舍练的俯卧撑还挺管用,他不禁窃喜。

    于是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的间隙,出来遛的人便能听到从二楼天台的位置传来一些愤怒和愉悦交织的呐喊,听上去应是两个血气方刚的人在对骂。

    实则是年级前三的好学生正跟人学着骂脏话。这绝非是他堕落的标志,也不是真的结交了什么混子朋友,而是施神释在帮他解压。听上去像是偏要给坏蛋找什么借口似的,然而这的确是事实。

    李昙道这人平时生气得少,一旦生气,怒火就更难扼制,而每每到这时,他却连句发泄的话也说不出口。

    长期以来,在父母极为严格的要求下,连说“热得想‘死’”都会被教育一番。更何况他母亲覃蕙质不断强调一定要尊重女性,这骂娘的话,在他看来简直如同触犯了天条。

    长大了些,他发现即便是儒雅讲礼的他父亲李济,有时候也会在堵车的当口骂娘。

    如此一来,李昙道发怒时就生出些有趣的景致让人看——只发出个犹疑的“妈”,后面那“的”字被生生咽下去,听上去就像受了欺负的孩子要找mama。

    施神释看了觉得可笑又可怜,就告诉这个好学生要是只说一个字泄愤也能说“cao”。他说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比叫“妈”还不堪,所以更不想用,还不如叫叫母亲,也提醒提醒自己去学学她有多好的脾气。

    晚上来这个露天台子透气的人不多,去小超市买东西的人倒不少。此时楼下路过了几个男生,其中有个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的男生放肆地大笑着,对另一个喝水呛到的男生喊:“你他妈是傻逼吗?cao!”

    “短短的一句话,就包含了三种不同的脏,真够厉害的。”李昙道边感叹,边带着有些佩服,甚至有些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的头顶。

    一般人若是见了他这副认真的模样,都该觉得这人说反话也装得这么面善,必是个当官的好苗子。

    只见这好苗子却忽然转头向坏秧子讨教:“我搞不懂一件事,为什么说脏话,张口都骂妈?”

    施神释是坏秧子,不是人,更不是一般人。他当然知道李昙道说的真心话,也知他总会信自己的胡编乱造,于是假作正经地给他分析道:“从坏的方面说,这大概是对女性本身的一种贬低和歧视。”

    好苗子不解道:“还能有好的方面?”

    坏秧子嘴角起了坏笑:“当然,这代表mama在他们心里是不容侵犯的,地位至高无上。骂mama的话,会最大程度地激怒对方,杀伤力更强。”

    “这样想,好像也有道理。”李昙道又几近被他的胡诌说服,好在他还保留了一点自己的判断,“不过怎么能帮侮辱别人的人找借口?这不太对。”

    “和尚也有色心,圣人也骂脏话。”老实学生最爱这种稀里糊涂的总结性陈词,曾经同为努力派的施神释自然是信口拈来,“这是种挺不错的发泄方式,仔细想想,比起斗殴杀人,倒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实质性的伤害。”

    他明白这几句简单的脏话往往是这些恶劣事情的导火索,但看面前这个对他抱以最大信任的聪明人,目前也不会想到这里来,索性最后一推:“所以干嘛那么犹豫?你骂一个试试看,反正在这里骂,你爸妈又管不着你。”

    没成想李昙道却趁他说话这会儿,在目不转睛地观察他的脸。

    嗐,与其说是观察,倒不如说是被眼前的美色诱得失了神。

    那人说了什么好像变得并不重要,听起来也有些模糊,在他脑子里被简化成一些动听的音调起伏。光是看着他耐心又轻松地跟自己解释可能别人嗤之以鼻的胡思乱想,他心跳就明显地加速,呼吸也跟着急促。

    施神释,脸生得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俊就罢了,天生下垂的嘴角现在却只为他一个人翘,他越看越觉得好。

    好是好,就是太嘴硬,跟难伺候的那位有得一拼,也怪不得他们走得更近,更合得来。

    顺着这个思路,李昙道便想起件趣事,忍不住笑:“红情有次说话得罪了人,别人生气,对着她骂了句‘cao你妈的’,她不依不饶地回了句‘干你爹的’。她说凭什么光骂妈,爹也得骂骂,这样才公平。她实在是很可爱。”

    施神释在心里翻着白眼,得,又想拿他姐来急我,面上却波澜不惊地陪着笑道:“是,能想到她当时的样子,肯定很有气势。”

    他硬生生地打断这即将走偏的氛围紧接着道:“哎呀别提她了,来,跟着我学,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施神释铆起劲,抓住栏杆挺身一喊:“cao你大爷!”

    李昙道就跟着施神释喊:“cao你大爷!”

    施神释指导他:“你这不对,你把语气放横点儿,在教训你不听话的小孙子一样,你把你当成是他太爷爷再来。”

    李昙道好像悟了,又对着下面喊:“cao你大爷!”

    施神释看他装蛮的样子笑得快岔气,忍住了接着说:“很好,继续。王八羔子!”

    “王八羔子!”

    骂了半会儿,下面也突然没几个人奇怪地往楼上瞅了,反倒传过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谁他妈允许你们在上面骂脏话的!给老子滚下来!”

    巡察的教导主任老秦那极有辨识度的粗哑嗓子一喊过去,天台上两个人瞬间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