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她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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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由绵长变得急促,夜色悄悄地爬上了广阳村。 邱敏仪蹲在幽深的水井边,洗完了碗,她捧起碗碟筷子,慢腾腾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黑漆漆的厨房里走去。这时,她脚下突然一滑,手里的瓷碗甩了出去。敏仪吓了一跳,还好碗并没有真的摔到地上——书妖帮她接住了。 皎皎的月光下,敏仪的目光顺着他修长洁白的手往上爬,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要不是书妖,碗铁定已经碎裂成块了,mama回来,肯定会把她骂得个狗血淋头的。 “不用谢。你mama太不称职了,她让你个女孩做的太多了。”书妖淡淡一笑。 “我习惯了。”敏仪的神色黯然,她接过了碗,无意中碰到书妖的手,凉凉的,像摸了一块玉一样。她真羡慕书妖的手,那是多么秀气的手啊!她永远也不会拥有这样的一双手。 这个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爸爸长期在城里靠开出租车谋生,也住在城里,只有逢年过节或是放假他才会回来。mama在麻将馆里打麻将,风雨无阻,每天只有在饭点和睡前才会回来。他们似乎都对广阳村的治安很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家中。因为mama讨厌狗,他们家连只像样的看门动物都没有。家里安安静静,除了她,还陪着她的只有书妖了。 敏仪干完所有的活,疲惫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这会已经九点了,窗外的夜色浓厚。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每看一眼,就心如刀割一次。 “这次期中考试考得不太理想啊。”书妖懒懒地倚靠在她的床柱边,敏仪的床虽然是长木床,不软,但是胜在够宽大,她记得这张床是当年爸爸从二手家具店里买回来的,农村里蚊子多,夜里睡觉必须要挂蚊帐。 书妖就喜欢这样靠着,因为敏仪的书桌和床头柜是合二为一的,这个角度,刚好把敏仪的一举一动纳入眼里,他飘逸乌黑的长发安然地垂到床榻上。他瞟了一眼,就明白了。 敏仪没有作声,也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美色,想必书妖也习惯了她沉闷的性格,她现在正沮丧伤心得直想掉泪,胸口被懊悔堵得难受。 卷子上方那个鲜红的六十令敏仪深深地蹙起眉头,被刺得半天移不开视线。书妖弯下腰,在她耳边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你这次啊,就是缺乏反思才考得一塌糊涂,与其盯着分数,不如想想哪里有问题。”书妖温吞的气息轻轻地飘在她耳边,又酥又麻。 敏仪认真地想了想,痛定思痛。然后,她拿出一张纸,在上面条分缕析地写下问题。 一整晚,书妖都安静地注视着她,时而坐在床上,时而靠到窗边,但无论如何,敏仪总是头也不抬,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在知识的海洋里,对他的存在,她早已习以为常。 等到敏仪写得差不多时,书妖终于忍耐不住,他坐上桌子的一角,两条腿像长线一样垂落。他俯下身,挡住了敏仪用功的视线,长长的阴影投射到纸上。 敏仪放下笔。书妖那干净而妖魅的脸逼近敏仪,他的手灵巧而熟练地钻入敏仪发育未完全的胸脯里。 “别写了。睡吧。明天再学。” 书妖的气息像一道缠绵的风吹到她脸上。敏仪感到自己的胸像一颗桃子在逐渐变得柔软,和着越来越陡峭的喘息声膨胀着。内衣的带子“哒”一下开了,敏仪的欲求也被弹了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穿来转动的开锁声,敏仪一惊,“mama回来了。”书妖瞬间化为一阵烟,消失在可疑的空气里。 敏仪重新扣上内衣,拉拉衣服,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房门。 “妈——” “都十一点了,怎么还不睡?”郭秀娟怀里抱着敏仪六岁的弟弟,看也不看她,低着头换鞋。 “好,马上睡。” “唉,今晚输了两百块钱 。”郭秀娟把弟弟放上床后,一边走出房门,一边掏着出口袋里的钱,手指沾了点口水,便一张张细数起来。 “那个白菜种子晒干了没有?明天先种一点下去。”她问道。 "干了。"敏仪双眼疲惫不堪,“妈,我去睡了。” “嗯。”mama一遍遍地数着钱。 深夜,广阳村里的天空上缀满了星子,闪闪烁烁,如同波光粼粼的暗色湖泊。敏仪闭着眼,双手叠放,正正地躺在床上。头上的吊扇呼呼地掀起睡衣,蚊帐也随之飘动。悄无声息间,一个男子灵敏地钻入蚊帐里,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回这样做了。 书妖从正上面揽过她,在寂静的黑夜里不说话,他把话都说到了身上。他细细密密地舔舐着敏仪颈上滑嫩的肌肤。她放纵他的为非作歹。暗流在缓缓地涌动,书妖熟稔地解下障碍。他的唇似乎有吞吐火苗的功夫,在她身上点起一簇簇跳跃的火焰,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 两只萤火虫突然从窗外飞了进来。敏仪少女初成的身子紧紧贴着冰凉的被子和他炽热的身体。 前几次,敏仪都太累了,他们并没有坚持下去,最终没有成功。但这一夜,敏仪感到这和以往的都不一样。 书妖耐心到极致的温柔让她飞到了到茫然的星空中。他仿佛在跳动的光中苦苦寻觅,终于与月晕的罅隙相交接,他的一生在一刹那几乎美满到空灵,在寂夜里他喟叹出声。 敏仪哑着嗓子,低低唤回他:“书妖,疼。” “乖,放松一点。”书妖同样肿胀得难受。幽深而逼仄的夜仿佛要把人绞死在其中。 敏仪幻想着星星在延长着发亮,那是光来到大地的时候,她接纳他,要把全身都交付与他。 他看见她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拢,他安抚道:“很快就好,我会温柔的。”他说到做到,薄薄的唇轻轻地在她唇角处点了点,紧接着,柔软的双瓣一片一片地铺到她的下巴上,脖子上,锁骨上。 萤火虫调戏着旖旎飞舞,那两点灯一相触,似乎被刺激得越来越亮,在暗夜中凝聚,在最亮的那一刻爆发,轰炸碎裂,余影悠长,复归平静。 过了很久,似乎连天上的星星也歇下了,广阳村里静得只闻稻田里的虫鸣声。 第二天,敏仪惺忪着睡眼起来了,她扭头看了一眼书妖,书妖安详地闭着眼,眼睫毛像蜻蜓的翅膀一样细微震颤,快要触到了枕头。敏仪小心翼翼地掀开被窝,她寸缕不挂地下得床来,那股暧昧的气息也跟着爬了出来。敏仪微微红了脸。 敏仪就着床边,东翻西找地抽出了自己的胸罩和内裤,正要套上去,书妖抖动了睫毛,睁开眼,他伸出健壮的手臂,环过敏仪的细腰,声音沉闷地说:“别走。” “不行,我要干活,还要去上学。” “嗯?”书妖的手不安分地开始摩挲,激起敏仪一阵颤栗。 敏仪咽了咽口水,她摇摇头,“不行,我要走了。来不及了。”说完,她急促地站起身,生怕一个不坚定便倒在床上了,麻利地穿上衣服,匆匆地出去了。 做完早饭,敏仪骑着车赶到了阳和高中。这是村里唯一的一所高中,有着和所有乡村中学一样的特点:教学一般,管理松散,无需住宿。 课室里闹哄哄的,一堆人挤在门边,像一群积聚的蚊虫,声音嘈杂,拥挤不堪,他们是在看新出的成绩表。 敏仪不去关注,只是埋头做习题,她知道自己考差了,她不凑上前去,是不想丢这个人,更是讨厌那样的拥堵。她在班里默默无闻,极少朋友,平日里很少与人交往,大家都认为她难相处,她也认为其他人难相处。即便如此,也总是有人主动招惹她。 郭慧玲大摇大摆地从她的位置旁走过,“顺手”打翻了她的笔和书本。东西零散而无情得铺落一地。 敏仪瞪了她一眼。 “呦,看什么看。”郭慧玲挑衅着说,她有恃无恐。 郭慧玲一直就看她不顺眼。 敏仪长得并不好看,脸上给人的气质最多算是甜美,可由于长期在太阳下的劳作,硬生生把本该属于城里人的那种气质给压得一无所剩。本来,如果把黑也纳入成美丽的范畴,那么敏仪还算达标,可惜,即便是在乡下,审美的标准也是全人类统一的。 而郭慧玲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就这样一个成天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女孩,成绩比她好,凭什么?这次,她终于能胜过她一筹,可敏仪偏偏像无事人一样地学,于是,她坐不住了。 敏仪咬了唇,弯下腰,就要捡起书本时,书妖在她耳畔轻轻地催促着说:“让她道歉啊,你还要示弱到什么时候?别怕,我在你身边。” 敏仪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她抬头怒视着郭慧玲,语气凶狠:“道歉!” 郭慧玲被她冷不丁的出声吓了一跳,她有意无意地欺辱过敏仪很多次,本以为敏仪会像以往一样忍气吞声,可这次却不一样,那冷冷的像冰刃一样的目光刺得她毛毛的。“哦,对不起咯。”郭慧玲满不在乎,她拥有太富裕的道歉,简简单单的一句“对不起”,不过是对一个穷人可怜的施舍,无关自尊。 “捡起来!” 郭慧玲无动于衷,她被敏仪横亘着的手堵在原地。她才不捡,太丢面子了…… “喂!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郭慧玲嚷道,声音引起了部分同学的注意。两三个女生围了过来。 “慧玲,怎么了?”刘嘉柔靠前来,弱弱地问她。刘嘉柔羡慕郭慧玲的漂亮,也佩服她和男生游刃有余的交往。幸运的是,她和郭慧玲一向交好,不怕交不上朋友。 “我刚刚不小心碰了下她的书,我都道歉了,她还堵着我,叫要我帮她干着干那。有病吧!”郭慧玲仗着人多势众,气焰越来越嚣张。 “怎么能这样?得寸进尺了吧。”刘嘉柔帮衬着开口。 旁边的女生也三三两两地为郭慧玲说话。 “哎,都是同学,哪有这样的……” 有人说:“慧玲又不是故意的。这样为难人,神经病。” “不会是考差了迁怒于慧玲吧……” 敏仪攥紧了拳头,闲言碎语恶毒地在她胸腔里绞来绞去,她本来就十分难受,书妖的话更像一把风一样吹响了积攒的火堆,她再也憋不住:“够了!”她愤怒地指着郭慧玲。 “你才有——” “铃——”上课了,敏仪的怒气被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郭慧哼了一声,和其他女生转身慢悠悠地回到了座位上。 敏仪几乎要哭出来了,她弯下腰一点一点拾捡书和笔,这节是数学课,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课,可她听不进一句话。她木木地看着试卷,她感到数学老师对她的冷漠,数学老师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和她有眼神交流,那视而不见的目光似乎说尽了对她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敏仪无法回应,尽管她正襟危坐,可是呆滞的双眼出卖了她。 书妖又出现了,他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弯下腰提醒她:“别想了,认真听。” 敏仪没有吱声,只有她才能看得见书妖,要是她贸贸然回话,肯定会被班里的人看成是傻子。 书妖是懂她的。“唉,敏仪啊,你要是为此伤心才正中她们下怀呢。她们搔首弄姿,不就是为了博得男生的喜欢么,可她们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说着,他轻柔地在敏仪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敏仪心领神会,脸上悄悄升起了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