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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下面的观众本可随意离场,寻常的明星演唱会若是遇上雨天,不到结束便要走掉十之三四。可令人惊奇的是,整晚乐队的演出,直到最后,台下也是满当当尖叫呼喊的人,而且声音越来越烈,几乎要掀翻天际。……来G市前,林欣澜还真没听说过霍崤之竟然会玩乐队,她在网上瞧见了乐队的演出视频,顺手一翻,把钟声乐队从前的视频也都看了一遍。她从前在国外念书时,也常飞来飞去看喜欢的乐队演出,反正在G市闲得发慌,林欣澜干脆订了音乐节的票。今晚一说要来,叔婶怕招待不周,非要表妹作陪,她只得无奈带上个阴阳怪气的尾巴。她这个表妹,自上回相亲失败后,到现在还没缓过神,说什么话都夹枪带棒,倒更像她正处更年期的婶婶了。平心而论,霍崤之生得高大英俊,会写曲子,嗓音好听,弹得一手好吉他,往台上一站,实在很有魅惑力,就算没有家世背景支撑,也肯定受极了女孩们的欢迎,是她喜欢会的那一款。放在平时,霍崤之越不睬她,她只会越享受征服的过程,只可惜,这个人偏偏有了女朋友。她瞧着台上,颇为惋惜地撇了撇嘴。“也不晓得霍崤之这种身份,站在上面到底什么心态,跟那些戏子有什么区别……”林可渝喃喃低骂,从台上移开视线。自席越承认他对这个继妹的感情后,她看见乔微便下意识不舒服,只是一想到那天无意间窥破的秘密,又觉得心里生出几分怪异。身边粉丝的喊声震天响,林可渝本以为表姐应当听不清,谁知她回头看她一眼,竟开口问道,“你不也是学小提琴,在台上演出的?”这怎么能一样?林可渝下意识要辩驳,可嘴巴一张,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只得恨道:“姐,霍崤之有女朋友还来跟你相亲,你不骂他也就算了,怎么还处处护着他?”“他是被家里逼的,第一次见面就和我说清楚了,比起他哥哥,也算有担当。如果非要我挑个霍家的人嫁,我宁愿选他,至少不会叫我觉得恶心。”“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让你选,”林可渝刺道,“他对那个乔微,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整个G市,圈子里还有谁不知道。”“乔微……拉得倒是挺好的,”林欣澜的目光移到雨幕中拉小提琴的女人身上,“她什么来路?”“席越的继妹。”林可渝几乎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席越?”林欣澜反应半晌才意识到,“他不是你那个相亲对象么?”“呵。”她冷哼一声,对自己的狼狈闭口不愿多谈,只是隔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道:“我劝你不要掉以轻心,乔微这个女人不简单,这些男的护着她跟着魔了一样。”“你在国外念书不知道,霍崤之从前有多浑,这会都被她驯得跟只兔子似的。就算你真嫁给霍崤之,到头来估计得一辈子活在她的阴影里,男人对这种朱砂痣最念念不忘了。”她说的夸张,林欣澜却并不以为意,她这辈子还没在谁的阴影底下活过,“你怎么肯定她能当一辈子的朱砂痣?”“我既然敢说,当然是肯定的。”林欣澜皱眉回头看她。她顿了半晌,终于开口,抱手冷声道,“乔微得了癌症。我问过医院认识的医生,她的病治愈率很低。”林欣澜的眉头并未舒展,似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林可渝干脆接着道:“不信你就走着瞧,这场演出结束,她怕是就要重新回医院去了。”林可渝没猜错,演出结束,乔微在后台换了干净衣服,当晚便被直接去了医院。倒不是发烧感冒真来得这么快。雨其实不大,也没淋一会儿,演出后面一直有人撑伞,可癌症病人免疫力低,霍崤之紧张,非要她回医院,叫所有人盯着才安心。对乔微来说,反正下一疗程的化疗就要开始了,提前一晚回医院,似乎也没什么差别。洗了个热水澡,被逼着灌了一大碗预防感冒的热水下肚,乔微疲惫地上床,眼睛半闭,刚靠下又被霍崤之抱到床边。“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再睡。”第67章Part67几次化疗之后,乔微的头发比从前细,掉了许多,跟染了色似的,从深黑变成浅棕,只是摸上去更软了。事实上,霍崤之从没干过这样伺候人的活,他怕弄疼了乔微,也怕更多的头发掉下来,手脚都放得很轻柔,像是对待一件瓷器。热风在发根游走,又吹在耳垂,嗡嗡的低鸣里,乔微垂着头,昏昏欲睡。他悄悄将掉落的头发都缠绕在掌中,不动声色地装进口袋里。临近春日的夜晚,月色娉婷,如薄雾笼纱,住院楼下白玉兰的枝条终于抽出花骨朵,气氛平静柔和。年后,博物馆那边仍旧几次打来电话,言语真诚恳切,乔微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手稿出借展览。那些东西放在她不见天日的箱子里,到底是浪费了。医院开始在化疗期间穿插放疗,这一疗程刚刚结束,乔微几天都四肢乏力,行走艰难,霍崤之原打算替她跑一趟,却还是拗不过她,最后开车载她亲自回到公寓。第一次通话时,馆方的语气,始终叫乔微心存疑虑。她虽然不知道父亲的下落,可总有人知道。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她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试着问一问。在和馆方约定时间到来之前,乔微在书桌上,把将要借出的东西又整理了一遍。她低着头,眼睫半垂,头发柔顺披在肩后,面色苍白,唇瓣也不见血色,像是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连看看都不敢花力气,唯恐将她触破了。化疗的后遗症让乔微很困,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趴着书桌睡一会儿,可东西没整理完,她还是强行撑着眼皮收拾,只是动作越来越慢。霍崤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只觉得心里酸涩又难受。乔微将她父亲留下的一切视作最为珍视的东西,期盼着他回来,可她不知道,这个期望,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实现了。馆方的人很快来了,戴着橡胶白色手套,一件一件,将乔微借出的稿件封存记录。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边清点,边抚着手下的曲谱,认真对乔微建议:“乔小姐,这些东西很珍贵,墨水都发淡了,您以后可以真空过塑保存的……”乔微怔了怔,点头应下。那些文件中,除了乔微父亲自己作曲的部分,还有厚厚一本,是他借来其他大师原谱,手抄封订后,给女儿练习使用的。挑的都是每个阶段适合她的曲子。乔微从幼时起练到十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