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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想想,还是应该告诉应氏:“老爷让云裳跟他去烟霞阁了。听说,柳姨娘有身孕了。”☆、第060章桃花娘娘应氏一惊,倏地坐直了身子,狐疑道:“你说谁?谁怀孕了?”“柳姨娘,说是俩月了。”应氏胸口一酸,带着钝痛,恍惚被人狠狠一拳砸在心口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哇。”她揪紧了床沿的翠纱帐,上身微晃,柳眉倒竖,连额角的细纹都更深了几分:“这一个个的都有本事啊!”她不知有多久,没与安二同床共枕了。似乎他们之间,也是有过好日子的。刚进安家门的时候,他对她,照样是温柔怜爱,说不尽的柔情蜜意,赞她艳若桃李,明丽爽朗。后来生下毓芝,更是对她百依百顺。再后来,除了几个通房丫头,柳姨娘也来了。她不甘心,为了争宠,便将自己的陪嫁丫鬟王氏送到他床上,抬成了姨娘。再后来,生下敄哥儿之后,他对她,不仅愈加冷淡,还多了些厌恶。回回看她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嫌弃,都似刀子一般插在她心口上。为什么?好像就是从灵芝到来之后,她的日子就变了。严氏骂她,安二也骂她,说她不知理,说她不贤惠。可哪个当娘的,容得下别人的崽子来自个儿怀里抢奶吃?都是灵芝!都是安灵芝这个贱种!应氏越想越气,心中那莫名冒出的酸气与委屈,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奔涌而出!“都是因为安灵芝这个贱种!安怀素生的贱种!”她咬着牙,将身后的瓷枕猛地扔出去,“哐当”砸在墙角,变成片片碎渣。“太太!”花容忙抬脚上前来,想要安抚她。应氏一抬眼,发现了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是安攸!“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奶嬷嬷呢?”她后一句问花容。安攸不敢答话,这位母亲的眼神,阴森可怕,似要将自个儿生吞活剥了一般。他轻轻抬起一只手,惶恐指了指前方地上。一只小刺猬顺着墙角往前爬着,被那瓷枕声音一吓,顿时蜷起身子,不再动弹。应氏“蹭”地翻身从床上跳下来,也顾不上穿鞋,伸手就去抓那刺猬。不妨被那刺一扎,疼得缩回手来,一转头拿起衣架子上的碧色比甲,将那刺猬包成一团,如掷那瓷枕一般,尖叫着狠狠往墙角砸去!一丝血迹从那碧色中漫出来,衣衫中一团凸起,动了两下,便停了。还有一丝血迹,从应氏脚下的白绢袜漫出来。她浑然不觉,就那么踩着碎瓷,一步一步走到安攸面前,蹲下身子,握住他的肩。安攸身子一抖,惊恐地张大眼,连哭都忘了。应氏阴沉沉地声音传到耳朵里:“你刚刚听到的话,谁也不许说!不然,那刺猬就是你的下场!”——————到了去香河的那日,灵芝早早就与槿姝出门。先去了永安坊,换上香坊的马车,再与车队一起,往香河出发。此值三月底,正是仲春时节,百花齐盛,草长莺飞。马车出了城门,一路向南,入目处杨新柳绿,桃红杏白,千畦绿油油的麦田连成一片,直绵延至天际。灵芝似乎还没见过北地原野上的春。南方多是小雨多情、含羞带怯的春,每一簇新芽、每一朵苞蕾,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气。北方则多是丽日明媚、茁壮爽朗的春,杨柳抽絮、繁花竞舞,处处都是艳阳与大风的痕迹。今年尤盛。若灵芝记得没错,元丰二年,也就是四叔回来的这年,京师麻烦不断,先是春夏大旱,到了秋又遭瘟疫。所以她数次和安二老爷提起,早早收香、收药材。到了香河地界,满眼的绿田换了,变成各色深浅的药材地。紫苏、龙葵、薄荷、黄芪、金银花、罗勒、藿香……数不清的药材地一片片铺陈开去,把灵芝看呆了眼。她让槿姝把车门帘子卷起,尽情享受着风中送来的大地万物生机勃发的气息。“这边真的全是香料药材!”灵芝望着绵延不尽的田地,惊呼道。那赶车的少年车夫回头搭话道:“姑娘您可说对了,这香河啊,别的不出,专出药材!说起来,还得感谢桃花娘娘!”“桃花娘娘?”灵芝奇道:“是谁?”那车夫见灵芝问他,顿时来了兴致,一扬马鞭,朗声道:“这桃花娘娘啊,就是咱们香河这边家家户户供奉烧香的恩人!小的叫丁小四,是这香河陈家沟人。听我娘说,往前数三十年,香河这片还是一圈沙土地,种啥啥不成,全靠走点南来北往的货,讨口饭吃。那会儿咱京师中最流行的就是,绍兴师爷、徽州账房、通州的镖师、香河的货郎。后来来了个姑娘,要在这边地界儿上种香,还让大伙儿都种,谁也不信,就看着她折腾。没想到啊,这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她竟引来那通惠河的水,灌入桃花溪,又开河引流,每片田上都生一排水渠,还弄出特别多开渠挖沟的新鲜玩意儿。嘿!那年还真让她种出好多药材来,卖了不少银子。这香河的人一看啊,都疯了,个个想跟她学,排着队的上门求拜师。谁知这姑娘,把自个儿一身种药本事白白教给大家,谁想学都行,分文不收,分利不要。渐渐的,就把这香河变成了远近知名的药材香料宝库了!后来香河的人们为了感谢她,就要给她修庙盖祠,您猜她怎么说?她说啊,你们要感谢我,就把想捐给我的香火钱,拿去种桃树吧!她好像特别喜欢桃树,于是香河的人就拼命往山里种啊种啊,这才有了今天的桃花谷,几十片山,全是桃树!”他讲得生动有趣,听得灵芝神往不已,不由道:“那后来呢,桃花娘娘去哪儿了?”“不知道。”丁小四道:“她来得奇怪,消失得也奇怪,也不是香河的人,谁都不知她到底叫什么,来自哪儿。反正,大伙儿都管她叫桃花娘娘。”灵芝越听越觉得有意思,想着,这世间,不出来走走,还真是不知道有那么多的奇人异事。说话间,远远一片青瓦房,田庄便到了。丁小四将马车停下,腆着脸过来朝灵芝笑道:“四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什么事儿?”灵芝扶着槿姝的手下了马车,活动活动坐得有些僵麻的腿。“其实啊我家就离这儿不远,我妹子病了,我想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要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