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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间来去不便,午间用食歇息的事宜却落在了我身上。这一月下来,我也能从此中赚些家用,也不至于抱有怨言。此时,孩子们才用过午饭,玩闹过一阵后,在周彦华的号召下,乖乖地回到座位下趴着歇息。我透过窗子向下方张望,求知堂四周的竹帘拢起,微微南风吹拂着孩子们的睡脸,安静祥和。这些日子,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周彦华。周彦华对教育孩子一事颇有耐心,早已不似平日里少言少语的他,甚至有说有笑了。面对每一位孩子,他的那双眼里总是藏着慈爱,仿佛父亲对孩子的慈爱关怀。当初收学生时,他便只收六岁至十二岁之间的孩子,他不说,谁也不便多问什么。静谧安详的午后,偶尔有几声清脆的蝉鸣,我也无丝毫睡意。四方敞亮的求知堂内,周彦华仍旧低着头在桌案前刻着字,用他那似乎从未离身的小匕在竹片上刻着字,随后又一一誊写在纸上。他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书籍都是他一字一字编写出来的,字迹工整,内容详实易懂,令孩子们爱不释手。福多一心渴望能让周彦华教他读书识字,如今有这么个机会,他却放弃了。我私底下问过他,他垂头丧气地说:“我只愿周哥哥教我时,没有其他人在一旁。”如此说来,对于周彦华建堂教书一事,他心里该是多有不满。然而,即使再不满,他也得一声不响地接受,一个人躲在求知堂外默默听着课,待孩子散去,他才会找上周彦华,以求解答心中的疑惑。周彦华虽不知晓他为何要躲在外边听课,也不多问,只要福多相问,他总会耐心讲解,直到福多点了头,他才作罢。为此,周彦华常常在孩子们散学后,又花费时间为福多单独授课,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阿娘因怕怠慢了周彦华,时常会在夜里备些小点心。后来,为撮合我与周彦华,阿娘又怂恿我做这份活,我一声不响地揽下了。这一来二去,面对周彦华,虽说无最初那般疏离,却也依旧客气。晚间,我往福多房间送去点心,福多已然睡下,我本打算送完点心便离去,哪知周彦华却随我一道出了屋门,在身后叫住了我:“小鱼姑娘。”我转身,细声问了一句:“周先生有事?”周彦华点点头,态度谦恭诚恳:“可否借一步说话?”我心中一时茫然不解,点头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下了楼,径直来到了后院的河岸上。此处,正是我初次见到周彦华的所在。至此,我心中更是不解,又见周彦华许久不言语,忍不下心头的疑虑,开口低声叫道:“周先生?”周彦华低头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似乎是犹豫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道:“令尊令堂……今日与我提过……你的事。”我脱口而出:“什么事?”他张了张口,似乎略有尴尬愧疚之色,我已然猜到了。我对周彦华的心思,爹娘心知肚明,虽说我十分感激爹娘这般费心费力地为我,然而,观周彦华神态,我知晓他心中是不愿的。此刻,周彦华单独与我谈论此事,我不知他是何居心?若他不愿,本该在爹娘提出后就当面拒绝,如今找上我,我一心以为他只想着羞辱我,想让我颜面扫地!我突然不知如何面对周彦华,故作镇定地笑道:“给先生添麻烦了。我爹娘的话,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先生明日还得早起授课,早些歇息吧。”周彦华斟酌着问了一句:“你什么也不问?”我道:“既已心知肚明,何必再问?先生早些歇息吧。”我并不愿在此多做停留,上楼锁了房屋,却是整夜未眠。因夜里哭过一宿,我不愿起床见人,生怕被人笑话。阿娘寻到房里时,扯开被子看到我红肿的双眼,忙问:“我的儿,你这是闹谁的心呢?怎地哭成这副模样了?”闻言,我的眼泪又落出了眼眶,抽抽噎噎说不出话,许久,才微笑着说道:“娘不必忧心,女儿只是梦见姊姊遇难了,心里难过,便哭红了眼睛。如今这副模样,女儿也不便见人,娘便只说女儿病了需要静养,不能见人。”阿娘将信将疑地点头,叮嘱了我几句话,后又笑着说:“你也不必多心,这梦见坏事却是好事。一大早佟家就送来了消息,珍儿有喜了呢!娘还想着与你一道儿过去看看她,你既病着,等病好了,再抽空过去。”我不禁喜上眉梢,笑着说:“娘便先行过去看看姊姊,替女儿向姊姊赔个罪。”阿娘嗔道:“你这孩子……什么罪不罪的?家人之间也讲这些虚礼,岂不生分了?”阿娘离去后,我起床梳洗了一番,绞了热帕子敷了敷眼,后又对镜画了眉眼,如此,才将红肿的眼眶遮盖了些许。我正坐在桌前做些针线,听得楼下琅琅书声,起身推窗去看,无意中瞟到周彦华的身影,又赶紧闭了窗子,转回到桌前,一心一意地做活计。福多许是见我闭门不出,又从阿娘那儿得知我身子染病的消息,便前来探望。我并不怕见他,开门请他进屋后,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我横他一眼,他立马凑近轻声询问了一句:“姊,你这样子不像染病了呀?我觉着姊姊比以往都要漂亮些,是有什么喜事么?”我笑道:“是有喜事!大姊有喜了,你说是不是喜事?”福多却满脸不解:“那与你有何干系呢?我看,是姊姊你自个儿的喜事吧?”我并不愿反驳他,顺着他的话头问了下去:“那你猜猜姊姊有了什么喜事?”福多不假思索地答道:“姊姊也要嫁人了!”我红着脸嗔道:“胡说八道!”福多却一脸神秘地凑近了几分。此时,窗外的书声已渐渐低了下去,我偶尔能捕捉到周彦华温润动听的声音,待要细细聆听,看到福多越凑越近的脸,我的心莫名的一阵心慌,连忙抬手推开他的头,心跳却愈发急促紊乱了。“姊,你昨夜因何而哭?”我连忙矢口否认:“谁说我哭过了?”福多满脸担忧:“你眼睛还红肿着呢。姊,若不是听爹娘提起你的婚事,我还猜不出来……你不愿嫁给周哥哥?因为这个,你才哭的么?”我的心“咯噔”一下,许久答不出话来。福多的心思单纯又迟钝,在他看来,平日里,我对周彦华客气有礼,甚至有些冷淡,有别于我对待白水乡男子的态度。对待乡里人,我一向亲和,我接触过的同龄相仿的男子,虽不说亲密无间,却也不至于如同与周彦华那般相处。即便住在同一屋檐下,交谈总是那样仓促苍白,相处了这些日子,依旧如同陌生人那般生疏。福多兀自在一旁叹息,我因怕人问及昨夜的事,不敢与人多谈及周彦华;而福多又是与周彦华走得最近的人,我更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