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阴雨

    是被窗户摇摆的声音弄醒的，窗外刮进来潮湿的风，将装得不牢固的玻璃吹得微微颤动，发出噪音。

    水汽在房间里循环，带走了闷热的酷暑，我放松得不想睁眼，雨的声音平稳而均匀，与我的呼吸逐渐同调。

    周末根本就不想起床，我抬腿跨上怀里的被子，把它想象成谢凌不断磨蹭，赤裸的下体也忍不住夹着被子摩擦。

    但是……今天是个下雨的天气。

    我睁开了眼。

    如果是雨天，谢凌的右腿会很痛，我得起来看看，家里的药还够不够，需不需要出去给他买一些。

    正想着，我突然感受到一道窥伺的目光，从门那边传来，我不动声色地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向门口。

    那里，好像有人，在看我。

    如果是这个角度，那么我光裸的下体基本就一览无余了，我放直腿把身子完全缩在被子里，然后猛地坐起来。

    却见门口什么都没有，直留了一道门缝，好像我刚才，陷入了被偷窥的幻觉。

    看错了？

    我昨晚，忘记锁门了吗？

    翻身下床，套上外套就跑到门口往外看，外面是昏暗空荡的客厅，果真什么都没有。

    我合拢门，把睡衣套在身上，再走出去找到柜子里的药箱检查，药物是足够的。

    到厨房去烧热水，因为泡脚会稍微缓解一下疼痛，所以先给谢凌烧好准备着。

    回到客厅后我站在他门前犹豫，我想敲门问问他的情况，但是又迟迟做不出这个动作，我在害怕。

    因为这样，好做作。

    我有什么资格去关心他呢？

    我轻轻把耳朵贴在门上，如同我在房间里多年的窥探那样，无耻地越界，侵犯他的隐私。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一道清冷，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缓缓转头。

    对上那双黑色玻璃珠一样纯粹的眼睛，谢凌审视着我，他身上的一切都在此刻审视着我，审视着在他面前无地自容的我。

    “你在，”他看了眼门，神色略略有些复杂，“偷听？”

    他用的字眼比浸在冷水里的刀刃还要冰冷无情，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刺穿了，有什么跟着刀口流泻出去。

    我低头不敢看他，就看他的右腿，那只腿在站立时时好端端的，看不出来有轻微的残疾。

    谢凌伸手打开门，然后对我说，“让开。”

    我很乖地让开。

    他走进去，我注意到他的右腿很用力，很僵硬，走路姿势比平时跛得更严重了，阴雨连绵的天气，会很痛。

    在他关上门的前一刻，我伸手抓住门的边缘，然后被狠狠地夹了一下。

    发出短促痛苦的呼声，谢凌停住关门的动作，脸色暗沉地打开门，手抱着胸，面对面地，和我僵持着。

    他以防御姿态，面对我。

    就像我是洪水猛兽，是会带来危险的灾祸。

    “我给你烧了热水，泡一泡。”我很小声地说，并且相当不愿意提到关于脚的话题。

    那只瘸掉的右腿，我有太多不敢说。

    “知道了。”他冷淡地回复。

    我无比挫败，他的声音比昨晚更遥远了，我感觉他和我走在一个路口，他要向和我完全相反的方向走，我拼命叫他，拽住他，发疯似的留下他，但他只是淡淡回头看我一样。

    仿佛我是跳梁小丑，所作所为可笑至极。

    是的，太可笑了，他要去的地方充满着鲜花，温暖，本该祝福他的我一边假笑一边阴暗忖度着如何将他拉回来，拉回我所在的深渊。

    我是个自私，贪婪，短视的人。

    我在谢凌人生路的每个时刻，都充当了路障，甚至让他变成了跛子。

    所以他恨我。

    作话:阴湿地出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