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疗养院1
青山疗养院1
眼皮沉重,怎么用力也睁不开,只能感受到一片柔和的黑,一个红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红光强烈,右手下意识在虚空一抓,居然摸到一块冰凉的玻璃。 这熟悉的触感刺得魏书蔓睁开了眼,白色的天花板,阳光晒着鹅黄色被单,她正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握着手机。 太阳xue隐隐作痛,信手抹了一把额头,沾了一手的汗。 太逼真的噩梦,她仰躺着大口喘息,平复了很长时间仍心有余悸。 放空了许久,梦里的细节越来越模糊,自己在公路上一直跑,杀千刀的长舌鬼,骗她是柔弱小女孩、结果爆改猛鬼的,叫小鱼还是小雨还是小玉?还有个阴桃花念了他的名字,三个字还是两个字来着? 全记不清了。外婆喷舌头她倒是记得很清楚。 于是她起身紧紧盯着卧室门口,生怕下一秒有奇怪的物种来敲门。 等了好久,什么都没发生。理智回笼,她点亮手机屏幕,显示十月十八号,上午七点。 魏书蔓隐隐记得,昨天晚上她得到线索,青山幼儿园诱拐案受害人可能被藏在城南一家废弃疗养院内。 她开车到了疗养院门口,后面的记忆被系统删除了似的,毫无印象。还是说,这一段也是她梦里的内容? 脑海中的画面卡bug一样乱闪,一会儿是浓雾里荒凉的公路,一会儿是下水道的白骨,她揉揉太阳xue,掀开被子下床。 咔擦一下,门把手缓缓扭动,下一秒,房门被利落推开。 魏书蔓吓得手一抖,手机啪地摔在地板,她连连后退,坐回床面。 “以为你还在睡呢。”魏芸看她脸色不对,快步走到床边,“我吓到你了?”她把手机捡起来,左手试探性摸摸她额头,被魏书蔓下意识躲开。 魏芸奇怪:“我是你妈,不认识了?别吓我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魏书蔓一把捏住魏芸的手腕试了试脉搏和体温,长吁一口气:“妈,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吓我一跳。” “你这孩子,大白天的难不成闹鬼?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炖了骨头汤,你出去喝还是我给你端进来?” 魏书蔓偷偷又探了探她的脉搏:“不用了,我上班要迟到了,你自己喝吧,留一碗就行,我下班回来再热一热。” “上什么班,台里给你放了半个月假,你不记得了?医生说只是晕血昏迷了,没有伤到头啊,怎么失忆了?”魏芸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继续道,“喝了汤跟我再回医院看看。” 魏书蔓晕乎乎地跟着她走进厨房,魏芸一面盛汤一面说:“我当初就劝你,一个女孩子出外勤很危险,偏你还上赶着往外凑,查案子是警察的事,你说你一个记者大半夜跑去现场干什么,我当时接到医院电话,半截身子都凉了……” “对哦!我就是去了疗养院。”经魏女士一提,魏书蔓倒是想起来了,渐渐的,关于那晚的细枝末节,包括下水道的孩童遗骸和坠楼的人体碎片,一一在她脑中闪现,悲痛和恐惧感再次将她的记忆拉回到那天。 十月十三号上午,魏书蔓在城南青山区做调查,有人举报近半个月内,桂花路那片地段经常发现被虐死的幼猫,起初是清洁工人在垃圾桶翻出一包被剥了皮的剁碎的猫rou,接着陆续有人在偏僻的巷尾、植物茂密的花坛以及破口的井盖下面,发现腐臭的猫尸,有的被剥皮后,躯干完整的封在真空袋里;有的却被剁了尾、剜掉眼珠,rou体残缺不全。 其中还出现了两只目录列明的二级保护动物,也被剥了皮,案件引起重视。 整个柳城发展不平衡,中心繁荣区集中在北部,青山是南边最边缘的局域,与外省相接,好长时间基础设施还停在十年前的水平,近几年才有起色。 因为居民少,监控设施也不完备,追查起来很困难。 电视台能掌握到的信息也有限,那天台里派了魏书蔓和另一名实习记者跟进。 到了那边,魏书蔓带着孙宇濛直奔警局,局里负责办案的人叫宋延运,高高瘦瘦的,长得很像一个电影明星,孙宇濛差点没忍住冲上前问他要联系方式,最后秉持着职业素养,忍到调查结束才要来了他的电话号码。 他们走访了几个小时,又在唯一目击证人家里做了第二次询问笔录。证人是七十多岁的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王奶奶,她声称见过一名男子在桂花路巷子口,朝垃圾桶丢了一个黑色塑料袋,被她捡回来,其家人打开袋子就发现了剥皮的幼猫。 但老人状况不稳定,第一次问询时就情绪失控,后来再没提供任何有效信息。 这次也没有额外收获。 几人顺着外置楼梯走下来,周围绿化做得很好,空气清新。 “谢谢宋警官,我们就先回了。”魏书蔓伸出手。 宋延运轻轻握了一下,马上松开:“辛苦了,开车注意安全。” 魏书蔓礼貌性点点头,目送他上了车。她看人喜欢看眼睛,宋延运的眼型很好看,只是眼神有些淡漠。 “累吐了。小蔓姐你真是个大善人。”孙宇濛瘫倒在后座,“来的时候也是你开的车,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得了。”魏书蔓瞥一眼后视镜,笑道,“回去的时候换你当善人。” “没问题,爱你。” 她把车停在酒店门口:“你先上去休息吧,我到前面路口看看。”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