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一·触手生春

    “我们走。”

    少女盖好药箱之后，回头看向换心乌贼。

    “去哪里？”

    换心乌贼收起手术用的刀具，双手交叉，饶有兴趣地同她对视。

    “出诊。”

    几分后，二人进入了一片树林中，换心乌贼走得有些慢，一直跟在少女的身后。

    “乌痪，我们得尽快到达……”

    少女话音未落，他的手术刀便飞了出去，树林深处登时传来几声惨叫。

    “看来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呢，食神阁下。”

    他一手托腮，带着几分愉悦道。

    少女正欲开口，树林中便窜出了一群匪盗。

    他们各个长得穷凶极恶且孔武有力。

    “这下遇到大麻烦了……”

    换心乌贼边说边凑到了少女身边，但从他那副调侃似的轻浮语气中丝毫看不出他们要有“大麻烦”。

    为首的匪徒叫嚣道：“喂，小姑娘！留下买路财！”

    这个月空桑的流水又超支了，九重天的债务还没有还完。

    想至此处，少女不禁皱了皱眉。

    须臾，她摆好架势道：“恕难从命。”

    她话音刚落，一干匪徒冲了上前，少女向后几步，刚好贴在换心乌贼身上。

    “你可别在我背后捅刀。”

    闻言，换心乌贼淡然一笑，竟露出了几分伤心的神情。

    “还真是冷酷无情啊，食神阁下，我才不会做那种不解风情的事。”

    少女不再多说，随即冲上前去。

    她一手拨开了匪徒的手，以肘重击他的腹部。

    就在少女酣战之时，她并未注意到，此时的换心乌贼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她抬腿放倒了最后一个匪徒时，瞥向换心乌贼。

    他的脸颊和身上不知何时竟沾染了上星星点点的蓝色，此时的他宛若一朵蓝色的曼珠沙华。

    “乌痪……”

    少女三两步上前，查看他的伤势。

    她轻轻解下他的衣服，才发现他腹部骇然印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咳咳……”

    他咳嗽了几声后，又重新陷入了昏迷。

    “伤得有些重……”

    少女思索了片刻后，决定先把他搬进离这边最近的一间木屋。

    不知是不是因为触手太多了的缘故，她竟觉得他有些沉。

    “呼……”

    少女将他丢到床上后，转身便出门采药去了。

    “那个……止血的是哪种药来着……”

    少女继续寻找着记忆中的草药。

    三刻钟后，她终于采到了全部的草药。

    俄顷，少女轻舒一口气，急急忙忙地返回木屋，放下了药筐。

    她指尖轻轻拂过他的伤口，然而睡梦中的他仍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真是没办法了。”

    少女将草药捣碎，敷在他的患处，而后撕下白衣的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药壶……药壶……”

    她转身在一堆物品中不停地翻找着。

    “居然还真的有。”

    少女虽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个地方的物品会那么齐全，但此时的她也顾不得深究那些。

    她燃起火，架起锅，将草药倒了进去。

    明明二人是为了给别人看病的，怎料他竟在此时受了重伤。

    好在不是急病，只能先等他恢复再出发了。

    不过，少女总感觉这事有些不对头。

    半个时辰后，她端着一碗药缓缓走向换心乌贼。

    “怎么回事？”

    汤药完全灌不进他的口中。

    以前屠苏师父倒是有提起过类似的情况。

    望着床上气息奄奄的换心乌贼，少女叹了叹气。

    怎么办？

    她跟他现在也算得上是命运的共同体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开这些不说，她也不希望身为食魂的他就这样死去。

    少女边想边握紧了右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她也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来，但现下也顾不得那许些了。

    少女将药含在口中，重新坐回到他身前。

    她俯下身，拨开他的唇，继而靠了上去。

    他的唇很冰冷，跟他本人一样，冰冻在海底深处的凌寒乍时席卷了少女的全身，连药汤的余温都淹没在这巨大的寒凉中。

    “嗯……嗯？”

    倏然，少女感觉口中有一股力量将自己的舌往回拽。

    她眨了眨眼，似乎十分讶异。

    直到她面泛桃红，气喘吁吁，他才放开她。

    望着瘫倒在他怀中的少女，他不禁轻笑道：“食神阁下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果然——

    不能轻信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