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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垂帘听政时一味打压赵璟,屡劝不听,要还政时就当朝哭得母子情深。现在又来了?朱相上前一步,轻声道:“殿下怕是误会了。娘娘所为,确为自保。如今秦州陈元初一事尚未水落石出,张子厚所言也非定案。娘娘防患于未然,并无过错。当务之急,是秦州文书不见一事该如何处置,还有秦凤路、永兴军路,两处援军当以何人为帅对敌西夏,契丹耶律似一事又当如何决断。此时殿下和娘娘切勿再起冲突了。三衙调兵一事,臣日后再紧急也会通知中书和殿下一声,还请娘娘和殿下平息心情,共同商讨。”定王竖起眉毛瞪起眼:“可不全是你们的错!一点小事毛毛躁躁,来不及似的。一代不如一代!以前陈青在枢密院可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朱相一噎,眼前一黑,这——还不是为了防备陈青?他算看出来了,这位老殿下,和张子厚一样不讲理,心还都长偏了。一直垂首肃立的张子厚突然抬起头,朝着朱相微笑了一下。朱相眼前不由得又一黑。张子厚没有看定王身边的赵栩,他知道朱相在想什么,也知道定王说的那毛毛躁躁的人里也有他。他更明白赵栩从大殿转入后阁时看向自己那一眼的意思。他的确cao之过急了,陈青因陈元初一事要避嫌今上禅位的商议,无论如何他应该留下苏瞻,等燕王即位后再解决他。直到此时,那力压群臣掌控大局、挫败阮玉郎的毒计、斗倒一生劲敌的兴奋感成就感才慢慢褪去。如今只凭自己和定王,要争取谢相、吕相或曾相过来一同支持燕王,十分之难。吕相是个不倒翁,哪一方都不肯轻易得罪。谢相和苏瞻同属旧党,和自己素来道不同。曾相又是一贯不太肯出头的。谢相叹了口气:“臣以为,至少要等田洗案水落石出后方能定下今上禅位一事。如今西夏攻占了秦州,还当以击退外敌为先,只是不知道娘娘和两位殿下的意下如何?”赵栩深深地看着太皇太后:“若是娘娘不再软禁娘娘和我生母,并保证置伏兵于福宁殿这等事不再有,六郎并无异议。”他也是不得不退,缺少了苏瞻,二府的平衡一下子被打破,再少了舅舅参与,己方立刻失去了优势。张子厚毕竟还是过于激进了,如今局势,求稳为先,多亏皇太叔翁那番说话说得正是时候。朱相曾相都吃了一惊。太皇太后竟然软禁了向太后和陈太妃?难怪定王殿下动了真怒。众人都没了声音,纷纷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阴沉着脸:“六郎这说的什么话,五娘和陈氏好好地在福宁殿陪着官家呢。”赵栩转向定王说道:“皇太叔翁,既然太皇太后这么说,还当请太后娘娘前来垂拱殿共议政事,才合乎礼法规矩。六郎愿去福宁殿请娘娘。”众人皆无异议,各怀心思,默默盘算着当下局势。向太后扶着赵栩的手进了垂拱殿后阁,眼圈还是红的,一见定王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性子温和,嫁给先帝这些年,从未和先帝红过脸,侍奉太皇太后也一直恭顺温良。这十多天连逢巨变,虽然在皇子即位一事上她谨遵先帝的心意,和太皇太后相左,却料不到今日竟会突然遭到软禁,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贵为太后,依然可能朝不保夕,想到赵栩说的话,不再犹豫。向太后既不入座,也不对太皇太后行礼,立于堂中,看向一边:“请问诸位相公,今早太皇太后领了入内内侍省、皇城司众人,还有侍卫亲军步军司的刀斧手,忽至福宁殿,将我和官家、陈太妃一并软禁,可是二府的主意?诸位相公是要废黜皇帝,废我这个太后?”太皇太后一怔,随即大怒:“五娘你说什么?!”真是反了!向五娘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当面和自己对峙?必然是赵栩捣鬼!四位相公立刻跪地高喊:“臣不敢——!”朱相后背冷汗涔涔,看来今日太皇太后不只是捅了定王殿下这个马蜂窝啊。太后这话比起定王殿下,可厉害太多了,那是祖宗家法,这是谋逆造反!向太后这才看向太皇太后,缓缓跪倒:“五娘嫁给先帝数十年,若有不是,还请阿姑教导。如今先帝尸骨未寒,太皇太后对妾身和十五郎兵刀相向,今日大起居,妾身被软禁在福宁殿里胆战心惊,不知生死。”她转向定王:“若不是二府相公们的主意,请皇叔翁替侄孙媳妇做主。这太后,五娘不敢当,不如废了我,送我去瑶华宫清修,也好保住性命!”太后一跪,旁边的张子厚和赵栩赵棣三个也赶紧跪了下去。二府的四位相公心中哀叹一声,两宫决裂,不欲共存!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张子厚垂眸不语,心中那份自责和不安稍退,对赵栩拿捏局势之准更为佩服。若能靠向太后和定王殿下合力打压二府,将太皇太后送去西京,即便苏瞻不在,前路也能大好。太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却极力抑制着自己。这样的话,向五娘可不会说,赵栩竟敢cao纵五娘来胁迫她!这个关头,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出大事。她当机立断,不等定王开口,立刻起身去搀扶向太后,大哭起来:“都是老身一时不慎,五娘你就算受了委屈,你我不都是为祖宗江山吗?何至于此!老身被陈元初叛国投敌一事惊到了,才想将你们几个护在福宁殿,未及同你交待清楚,倒让你误解了。”赵栩微微抬了抬眼,自他记事起,头一回听见这位后宫第一人如此低声下气。他也才明白为何这许多年来,经历了废后、宫变、垂帘听政还政、党争等等内廷外朝各种大事,唯独她能巍然不动。他见定王眼风扫向自己,右手微动,摆了个手势。向太后原等着太皇太后发怒或强词夺理的,不知所措地被她拉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听她哽咽道:“五娘,你是老身当年亲自选出来的大赵皇后!老身又怎会对你不利?你说那样的话,置阿姑我于何地!老身这一辈子,为先帝cao心,为赵家cao心,为这江山cao心,旁人不懂,难道五娘你也不懂?”太皇太后又转向定王,拭了泪:“皇叔,若是五娘不肯见谅,容不下我,我原本也没两年好活了,不如早些去见成宗,这大赵宗室万里江山就都由皇叔和五娘做主,只盼你们好生照顾十五郎!”赵栩眉头微微一动,太皇太后竟以命相胁!娘娘担不起不孝二字,皇太叔翁担不起擅权罪名,看来只怕依然会功败垂成。向太后咬牙不语,她虽有逼走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