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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翛在白苏怀中睡着了,丝毫不知道他的父亲现在就在大门外。低头看他握着小拳头,蜷缩在胸口,偶尔小嘴还会吧嗒吧嗒几下,白苏不禁微微一笑,心中暗暗道,儿子,母亲只要你便足够了,而你总有一天会渴望父亲,那时你会不会怪我?过了一刻,十三再次回到寝房,忐忑的看了白苏一眼。便是这一眼,已经将那个知道了的答案又重复了一遍,白苏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谁也不见,让他走吧。”十三看白苏在顾翛身边躺了下去,只好转身出来。香蓉随之走到院中,看着她犹豫的样子,不禁问道,“如何?可是有难处?”十三叹了口气,“我想,你若是看见主...顾......顾大人那个样子,定然也说不出什么绝情的话来,他一人一骑,风尘仆仆模样......实在令我不敢对他转述小姐的话。”香蓉神色黯然,言语上却宽慰十三道,“想必小姐不去亲口问他,也是怕看见这样的场面,又动了心伤。小姐心中也艰难,既欢喜自己的孩儿能生,又心伤医女因此陷入绝境,她心中,对顾大人必然是又感激又怨恨的吧,若是医女没死,小姐想能宽心些,你且去劝劝顾大人,让他去寻一寻医女。”“也只好这样了。”十…点头,转身往外去。十三沿着树根埋下隐秘记号,在绿树丛中穿梭,不到半刻,便出了林子,面前没有绿油油的树墙阻挡视线,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榕树上攀援着许多火红的凌霄花,远远看上去,在苍绿色之下,竟如红霞一般,染红了周遭的景致。便是在那树下,立着一袭苍青色的大袍负手而立,在他身边一匹枣红色的马正俯首吃草,夏风徐徐,带着微微的湿热拂起他的衣袍,即便只是个背影,也令人心颤。“主。”十三还是不想用生分的称呼,伤害这个俊美无铸的男子。顾连州转过身来,沉吟一声,道,“她不愿见我。”清贵的声音,是陈述而非询问。“小姐说她谁也不想见......”十三知道跟顾连州这样一个睿智的人说话,根本隐瞒不住什么,况且这是主人之间的事情,她也没有权利隐瞒,只能把白苏的话转述了一遍。“你回去吧。”顾连州淡淡道。“是。”十三欠了欠身,正要走时,想起了香蓉的话,便大着胆子道,“主还是寻一寻医女吧,若是医女回来了,小姐定然会欢喜,也定然会带着大子找您。”“嗯。”顾连州淡淡的应着,可是他了解白苏,她见了医女会欢喜,却不一定会原谅他。十三听他应了,也就放心不少,还没走几步,便听身后那个清贵的声音略带些迟疑的问道,“她近来如何?大子......也还好吧?”十三再次转过身,躬身如实答道,“小姐在听闻医女死讯时吐了几口血,来姜国的路上日日梦魇,心口发疼,后来好些了。大子已经能坐在塌上自己玩耍了,大子很乖,甚少哭闹......大子的容貌生的与您有七八分像,尤其是一双眼睛。”顾连州听着十三公式一般的禀报中,心中时而忧,时而欢喜,然而从始终那双淡漠如沧海的眸子始终平静。“嗯,你去吧。”顾连州的声音漠然依旧。十三离开,顾连州依旧在树底下站着,便如一幅永恒的画卷,鲜艳却悲伤,炙热的夏风在吹近的那一刻惆怅。白苏头脑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两个时辰,半睡半醒间看了顾翛还没有醒,竟又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傍晚时分,才清醒过来,方欲张口唤人,却听外头香蓉低声道,“还未走?”十三道,“在外面站了一天了,可要送些食过去?我见主消瘦不少,想来在尚京累得狠了,这样站下去,怕是会伤到身子。”香蓉叹道,“这些事,不是我们能cao心的,小姐怕是快要醒了,我视小姐方才有些恍惚,会不会再郁结了,可要叫医者来看看?”“却是我逾越了,等小姐醒了再说吧。”十三道。十三是个恪守规矩之人,她今日屡屡逾越,也是替顾连州和白苏着急,她是亲眼看着白苏费尽心思的想要成为顾连州的正妻,洒脱懒散的个性也可以变拘谨又小心翼翼,眼看着便要成功了,却又不得不亲手掐断,十三光是看着心里就难受。白苏睁着眼睛躺在榻上,看着木色的房梁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木质特有的温暖柔和光芒,心中却是一片苍茫。外面静了一会儿,香蓉又道,“医女既然决意这么做,怎的也不同小姐说清楚。”十三答道,“医女和小姐,何曾对彼此说清楚任何事情?更可况,医女也定然以为主会寻个借口将此事瞒下来。”“却也是,只是小姐这样精明之人,又岂是能瞒着她一辈子的。”香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白苏静静躺了个把时辰,直到顾翛闭着眼睛瞎嚎了几声,以示他醒了,香蓉才推门进来,笑意盈盈道,“小姐可睡足了,晚上失眠了,正好和小主子一块玩。”婴儿夜里常常会醒,需要换换尿布什么的,顾翛是个不爱哭的孩子,香蓉几人便只好轮流值夜,时不时的去检查一下尿布。白苏知道香蓉这是想让她开心点,也就遂了她的好意,道,“晚上正好带我儿子去看星星看月亮看雪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香蓉张了张嘴,惊讶道,“马上就三伏天了,能有雪吗?”白苏扯了扯嘴角,她这个笑话又冷场了,想当年,紫薇jiejie除了那句“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可就属这句最经典了。第二卷强强相遇第259章疯魔第259章疯魔晚间,果然是应了香蓉的话,白苏失眠了,倒是顾翛白日睡了那么久,刚吃完晚上这顿,便又睡过去了。白苏拿着建邺城的地图,就着两盏牛油灯,将原来计划的几条路线都一一仔细回忆了一遍,确保一切没有遗漏后,已是夜漏更深。苦活于世,白苏头一次感觉到了生之艰辛,前世的她因着心脏病,被捧在手心里护着,那二十六年里头,除了病痛之外,她那短短的一生,却活的比旁人舒坦的多,大抵的上的伤情,也多半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