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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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神，独占一个山头的那种。 他从没有下过山。 想来他仙域的，都被他设置的阵法弹飞，且弹飞一次后，再无法找到这个山头。 他讨厌凡人、讨厌修士、讨厌热闹，他就喜欢自个儿一神，窝在他土生土长的娴仙域，哪儿也不去。 他是一个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野神。 如果不是，他突然得了一种恶疾，每个月都会疼上三天，影响修炼。 他就是天人五衰！也绝不下这座山！ 元宸真神下山后，望着山脚下，陌生的山林。 他原地转了一圈，看到一颗巨大的歪脖树，飞了上去，打坐修炼。 直到半月后，雷打不动的恶疾，唤醒了他。 可怜他一个真神，疼得直接掉到地上，软在地上打滚，纵有神力，也无法驱散半点疼痛。 三日后，他全身已经在地面上滚得脏污不堪，像没骨头一样胡乱躺在地上。 他飞到树干上懒散躺着，喘气。 刚下来时，他还是个一尘不染的仙君模样。 白纱外袍飘逸上面有银丝纹绣的华丽图案，内衬也是白色，上面纹着精致的金丝花纹，腰带一系，宽肩窄腰。 头上带着华贵金冠。 腰带上还挂着圆形的油润羊脂玉佩，没什么图案，只见上面刻了两个字，似是人名。 —— 残留的身体疼痛，令他五指紧紧地嵌在树干上，一半扣进树里…… 是他给树木加固，这才没让这颗上千年的老树，被他毁了去。 他面色苍白如从深渊爬出的恶鬼。 只不过这恶鬼，病发后，神情过于懒散，慵懒地狼狈地躺在树干上小憩。 天道说是恶疾，他看却更像是诅咒，过了三日，那蚀骨的疼痛终于渐渐如烟飘散。 “她的血……真能救吾？”施了净身术。 他从树上缓缓飘下，眼看稳稳落地，膝盖一软，连忙伸手扶住树干，防止摔倒在地。 “能……需她心甘情愿献血，你才有救。”天道空灵的声音在他识海响起。 “早知她还有这用处，当初就不扔了她。”元宸真神，长叹一口气，语气带着懒散还有不太明显的悔意，桃花眼望着天空，深情且幽怨。 肩膀倚着树干，转为背部靠着，缓缓坐到地上。 “早跟你说过，不能扔。”天道空灵又有神性的声音，透着拿他没办法又难免带了埋怨的语气。 他的躯体已并无大碍，就是疼过后，会反酸劲儿上来，说不上大问题，但需要坐一会儿才好。 元宸真神由坐，转躺，被天道再三催促，才懒散重新站起身。 再次试了净身术后。 终于，合上双目，垂至腰侧的长发，无风自动，施放灵力，寻她所在之地。 他本以为要寻很久…… 不过须臾，他目光望向歪脖树不远处，阴森森山洞…… 他诧异她为何躲在此处，不做深思，只是上前几步。 一脚踏灭，她设置的，乱七八糟的阵法，他手挽了个术法，将一个人从深处吸了出来…… 最先出来的就是让神难以接受的恶臭…… 他屏住呼吸，五指冲着洞口张开，周围一阵狂风大作，似是要把目之所及全部纳入掌中一般。 直到一个黑不溜秋勉强能辨认是人的东西，似是被被黑洞扔了出来……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他捂住鼻子，被她身上，难闻的味道冲的先是后退几步。 再微微歪一点头，新奇且带着一丝难以接受的情绪，打量她的装扮。 她身上围着不知从哪儿偷来的兽皮，头发乱糟糟的像个乞丐，不止是头发，全身都像！ 一张极瘦的小脸，黑的只能看见眼白，她望着他先是被他的容颜惊艳。 再是满眼戒备地望着他，望他的眼神像是望着什么妖怪，像个惊慌失措的幼兽，抱着双臂，步子试探性的向后撤退。 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自己又无旁的退路，只能往那山洞跑。 被他用法术钳制住，她被迫转过身，用惊恐慌张地语气，长久未说话，略带沙哑的嗓音，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谁？！想……想要……要什么？” “吾是……你好臭！”他掩鼻再次后退几步，连忙先给她施展了净身术。 还把自己储物戒中的嫩粉色薄裙衫，给了她一套，就是大了一点，不合身。 —— 她听到他说她身上臭，脸上半点不见不好意思，反倒是有几分诧异。 —— 他眼珠一转，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摸着少一分便显枯瘦的尖细下颌。 心中生出陌生的微微不适感，她似乎过的很差。 她细的像会行走的骨架子，两颊凹陷，仿佛随时都会咽气。 心生不忍，“带你去尘世买身衣服。” 他拉住她细弱的手腕，消失在片山林。 衣裳铺子 铺子内来来往往的姑娘，看见他，纷纷羞红了脸颊，“他是哪家公子，比咱雲西朝的九皇子还要帅！” “是吗？我觉得九皇子比他帅，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端庄！像个狐狸精！” 她动了动耳朵，动作滞涩，站在铺子内听着外面的叫卖声，说话声，车马声…… 她刚刚被那个男人还搂了腰，仅仅是接触，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就好了许多，他身上的气息。 似乎对她身体有益？ 她对周遭的一切，有种不切实感，山中无日月，她除了觅食，几乎都不会出来，又许久不见人…… 她悄悄地转头，看着那个男人。 听着周围嘈杂地议论，唇角难得勾起，他确实像个狐狸精。 一个大男人，举手投足间，那种漫不经心地魅惑，实在不要太勾人。 他抱着她飞了一小段，她抬头正痴痴望着他完美的下颌线，察觉她的视线，他斜下方扭头看了她一眼。 那桃花眼上挑的眼尾，看她说不出的暧昧，她知他并非故意，而是…… 他那张脸，本身就生的美艳又妖孽，天然自带一股惑人又不自知的风情。 她在心中暗自猜测，他出现在山林里，法术又深不可测，看起来也不像大能修士，极有可能是得了道的狐狸精，看来她的重重防护还是失效了。 她又悄悄看了他一眼，他这模样实在好看。 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眼尾还勾人的上挑，他的举动有时像小动物，疑惑的时候，脖子还会微微歪一下。 可他通身气度，又带着修士的超然物外感，仿佛早已超脱到，不会为尘世俗事所动。 可她不论怎么看，他的举手投足都像在撩人，全身上下，就连头发丝儿，都看着让人心痒痒，徒生一段旖旎遐想。 她心想，就算注定被吃掉，好歹终于不是个利欲熏心的恶臭之徒。 “九皇子那是什么人，天之骄子！九皇子可不会来这地方。而他会来，说明……说明，我们可以问问，公子婚嫁否。”女子最后一句扭头，含羞带怯、眼睛亮晶晶地问向他。 雲西朝民风开放，女子喜欢男子，会直接将女儿家的手绢塞给心仪的男子。 被拒也无甚丢人。 一屋子原本买衣服的姑娘们，纷纷以二人围成圆圈，含羞带怯窃窃私语。 还有越说越羞涩的架势，也不知是不是在脑补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画面。 不过她的存在感，却是不容忽视的，她是他带来的。 “这女子是他的娘子吧？” “不可能，应该是meimei，他俩长得有点儿像。” “要是表妹的话，可就没机会了！” “……” 更甚有男子也在一旁，悄咪咪盯着元宸神尊，一顿猛看。 像是错过这村没这店了一般。 “这厮，比秦楼楚馆的小馆好看太多，是个极品，你们说……他是不是……？“对旁边的兄弟，使个，是兄弟们都懂得的猥琐眼色，”我怎不知，咱们雲西朝有这么一号人物？”路人男甲。 “你？嘶，还真是，你这小子。甭管什么香的臭的巷子都钻过。你都没见过，没听说，多半是良家人。”路人男乙，摸着下巴琢磨。 “你俩可这儿，少胡说八道，小心听着儿了！他这身衣着，怎么看，都是个达官贵人，别让人听见了，惹上麻烦。”大拇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路人男丙。 …… 她俩刚进屋其实还没多久，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不断听到周围人议论。 她穿着他给的衣服有些大，不适的动了动肩膀。 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太干净了，反而不太适应。 元宸神尊见她焦躁不安，望着店铺老板，正想让老板赶紧给她找两身衣服赶紧走。 那店铺老板动了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一嗅，目光最终钉向她，“姑娘，你身上放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元宸神尊：？？？ 他嗅觉有问题？也许是他，初见到她时，她脏污的不像话。 他一想起初见时的场景，总觉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若隐若现的能嗅到。 她一脸尴尬道，“没什么东西……” “姑娘是不是去，万悦居吃了酒？才这样香？”眼看那掌柜，离开柜台。 神色急切，上前走了两大步，似要在她身上嗅闻，那模样有些魔障一般。 她害怕地瞪大了双眼，原本就干枯的脸，显得更加骇人，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元宸神尊见她害怕也不用术法抵挡，挪动步子，上前一步。 从宽袖滑出扇子，用扇子前端，往掌柜胸前，懒散一顶，“干什么？” 掌柜这才回了神志，为自己失态躬身道歉，“是姑娘身上太香了，小的……小的失礼了……” 她这才回神，盯着元宸神尊，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 又后退几步，摇了摇头，忌惮地躲到元宸神尊身后。 元宸神尊见她这怯懦的反应，不明所以，扇头松散地敲了几下柜台，凉凉道“掌柜的，寻人，给她挑两身适合的衣裳。” “是是，小的这就安排。” 给店内两个缝衣匠使了个颜色，她们立马带她到里屋换衣服。 她一走，店内姑娘们像是没了顾虑，纷纷向着元宸神尊围了上来。 “公子可许有婚嫁？” 元宸神尊微微低头，见女子们爱慕的神情，唇角微微上翘，眼尾似有若无上挑勾人，深色瞳仁不经意地蛊惑，柔声道“不曾，但育有一女。” 众女子眼中纷纷流露出失望，有大胆的还欲再问，“公子无婚嫁？有一女怎么了，公子看我还有机会吗？” “还有我！” “公子看我！！” “……” 元宸神尊：…… “不，吾……我对娶妻，并无打算。”他面带一丝窘迫，刚刚说完，她就走了出来。 柔粉色襦裙，两个裁缝匠还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饰。 旁侧的铜镜，印着两人模糊的模样，她这才发现，她是真的跟他长得像。 不过，她的身体也实在干瘪。 女子们也惊奇，有的甚至大胆猜测“这下更像了，难道她是你的女儿……？” 元宸神尊不语。 而她无语。 首先她确定，她的母亲，绝对不是一只得了道的狐狸精。 其次，她母亲是个纯神，天生的神。 最后，她知晓，她是她母亲，独自生的。 这也是她仅有的信息。 谁知这狐狸精，是不是曾见过她母亲，见她母亲好看，才照着幻化的。 “啧，不错。”他取出碎银放到柜台。 缝衣匠连忙打包好，给她看的五六件衣服，递给她。 他转身轻飘飘要走，被她拉住了衣摆，“我想吃万悦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