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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什么医生去乡下给人看病,被困在洪水里了,叫什么名字?”“啥?”男人莫名其妙:“我哪儿记得。”“怎么,媳妇儿,你认识啊?”男人问。女人仍旧看着电视屏幕不说话。新闻播放到救援队伍出发了,十几个穿着黄色救生衣的男人依次跳上救生舟。镜头里,他们慢慢变小,消失在一片黄色的水潮中。后来,女人看了这条新闻的重播。她确定自己看到了陈逸的名字,还有新闻里挂出来的一张工作证照片。虽然照片有点模糊了,但是她认得出来,那个人,就是她一直记着的,赖皮鬼陈逸。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店里,女人独坐着,眼眶湿润一片。那个冬天,他们一起堆雪人的那天,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陈逸。懵懵懂懂的小孩,见到死人和血,吓得不行,躲在家里好几天不敢出门。她也是后来听大人们私底下谈论起,才知道事情真相。一个丈夫,毒瘾发作杀死了妻子,打伤女儿,最后在女儿面前自杀。故事讲起来只有短短几句话,但是她明白,对于陈逸来说,那已经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黑暗的痛。***“陈医生?”好像有人在喊自己。“陈医生?”陈逸睁开眼睛,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只手掌。挥动的手收回,看着她带着迷茫却又清澈无比的目光,薛山轻声问:“做噩梦了?”刚才又饿又累,她睡着了一会儿。摇了下头,陈逸问:“我睡多久了?”问完才想起没有任何计时仪器,问了也白问。薛山半跪着蹲在她身前,陈逸发现他脸上多了一丝喜悦的神色。“怎么了?”她问。薛山说:“救援队来了。”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并没有那么残酷,但也不见得尽是美好,要辩证看待吸毒者、戒毒人员。☆、147月26日,下午五点,达瓦吊桥上游,抢修成功的公路旁,隐约可见十几个人影绰立。两艘橡皮艇逐渐靠近,清晰可见到船上各载着四个身穿橙黄色救生衣的人,一直在此等候的地方电视台工作人员,将镜头直直朝向他们,摄录下了第一时间救援成功的新闻素材。第一艘橡皮艇靠岸,薛山抱起彤彤,一个大步跨上去,小姑娘目光愣愣地看着围上来的人群和摄像机,双手紧紧搂住薛山的脖子,头埋进臂弯。第二艘橡皮艇紧跟而来,薛山转身朝船上的人伸出手,先把陈逸拉上岸,又去接阿婆。陈逸的照片登过电视,在场记者知道有位年轻基层医生被困于此的消息,也都深知是可以拿来渲染一下报道的新闻素材,所以一看到陈逸,话筒、镜头通通对准了她。“请问你是雅里乡卫生院的陈逸医生吗?”陈逸刚站稳,愣了一瞬,僵硬地点头。“您的同事都说您是个热心又善良的好医生,这一次完全是出于好心来石塔村给孤寡老人做身体检查,很不幸遭遇这样的灾难,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感受?”眉头皱了一下,陈逸没有回应。连炮珠似地又问了几个问题,陈逸通通没答,看着不讨好,记者立刻把采访对象转向了陈逸身后,在救援队员背上虚弱趴着的老人家。“这位阿婆,您是住石塔村的吗?是不是这位陈医生给您做的检查,你们一直在一起吗?您——”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拍摄镜头和递到老人面前的话筒。薛山沉声说:“先走。”背着阿婆的年轻救援队小伙趁机快步离开,走向旁边停靠的救护车。陈逸跟在身后,步子稍慢一点,又被记者截住。“陈医生,你的手是受伤了吗?怎么伤的,因为救治老人家吗?”陈逸一言不发,低头走着,忽觉有只手伸到她背后,虚虚揽住,将她带离了那段令她尴尬无奈的采访场面。救援人员跟上来拦下电视台记者,直说等医生检查过受难者身体情况之后,没问题再慢慢采访。记者终于没跟上来,薛山放开陈逸。细密的小雨铺洒在脸上,陈逸侧过脸,看向旁边并肩而走的人和他怀里的小姑娘,心忽然变得很静,外界的一切声音仿佛都听不到了。是的,陈逸想,老天爷应该要善待这对父女。***救护车是县医院派下来参与救援工作的,阿婆被送上车后,两名医务人员脱掉她身上的救生衣,立刻着手测量生命体征。陈逸站在车尾处,简要跟检查医生说了近几个小时阿婆的身体状况。交谈中,男医生注意到她手上包扎的布条,问她是否受伤,陈逸如实说了情况。救援人员拿着几条毯子过来,陈逸道谢接过,先给薛山怀里的彤彤裹上,看薛山不方便动作,又替他披好。薛山低声:“谢谢。”最后把毛毯裹到自己身上,陈逸说:“不客气。”阿婆年事已高,淋了大半夜的雨,再加上长时间处在低温环境下,身体状况不太妙,医生建议送往县医院进一步检查诊治,并让陈逸一同去,她手上的伤也需要及时处理。阿婆的亲人目前都没有联系上,方青野的下落还是未知,薛山不放心,抱着彤彤也一并上了车。路上,陈逸跟医生借过电话,打给了余笙笙。那头接通后,没好气“喂”了一声,甫一听见陈逸的声音,静了几秒,突然一声嚎啕大哭。等她哭得差不多了,陈逸才出声安慰:“我没事,别哭了。”“死芋头!之前电话一直不通,我看到新闻都要吓死了你知道吗!?”所有的担惊受怕,此刻全部藏在了这声嘶力竭的吼声之中。看到新闻之后,余笙笙立刻请了假,拿了车就要往雅里乡跑,被赶来的周子川拦下,说她现在冲过去也帮不上任何忙,还可能给救援人员添乱。她急躁地跟周子川吵过一架后,渐渐冷静下来,觉得他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遂强忍住一颗担忧的心,静待消息。“芋头,你有没有受伤啊?你都不会游泳,你怎么逃出来的?”陈逸没提受伤的事,也没提薛山,只说救援队找到的他们。本想再宽慰余笙笙几句,但目光一扫,她看见薛山煞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和他额头上又冒出的冷汗,连忙跟余笙笙承诺买了新手机、办好卡再联系她,飞快结束通话。救护车小心翼翼行驶在狭窄的山路上,晃晃悠悠,薛山坐在她对面,怀里的小姑娘安然枕在他的胸膛上,并没有察觉到他极力克制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