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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的电话,问夏静生在不在,熊晓苗说可能去工地了。刘峰急说:“我还有封合同要他签,你看下在不在?”熊晓苗一看客厅桌上是摆了大纸袋,没有签名,估计是夏静生被她气糊涂了,想想自己也是有责任的,问刘峰要了地址,说自己送去给他。那天下午,其实南京天气不差,河西的大树不多,但那日的却没太刺眼的阳光,一路过去,只觉得气压低了点。熊晓苗下了车,抬头望上去,是正在修盖的大楼,钢筋水泥的还看不出个原貌,但一想到是夏静生设计的,她就觉得这样的楼和其它的楼是不同的。还记得年少时,理科的作业永远比文科的要多,工程系更是,三天两头要交图,计算数据的什么,夏静生有门设计课特别烦,忙了几天才有空陪她吃中饭,下午正好他要交作业,就把图也带来了,拿给她看,二十出头的男生,又加上他是天之骄子型,口气里不无骄傲:“刘峰他们还在做。”她拿了图,左看右看,除了线条细致干净真看不出名堂,问道:“你画了多久?”他闭了闭熬红的眼,说:“两天加一个通宵。”人人都说工程系的夏静生长得好,学习又好,还有个做生意的老妈,只有她知道,他父亲早逝,她母亲做事业很不稳定,他初中都是蹲在煤炉边做着作业。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天才?对夏静生来说,他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他说过既然付出了就要有收获,事业如此,感情亦如此。这样的人,优秀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她翻了翻图稿,看他正埋头吃饭,佯装不小心叫了下,说:“对不起,小静,我把你的图弄脏了!”他赶紧抬头,手上是火急火燎地接过图的,嘴里却好声哄她:“没事,重画一份就是了。”拿了图稿,仔细看了,立即抬头,瞪大眼睛,咬了牙:“熊晓苗,你不想活了是吧!”她努力拔饭,谁说夏静生是天才来着!她坐了维修电梯上去,一层层的晃眼而下,年少时的他如今成了指点江山的男人,她由衷的为这样的夏静生而高兴,也为自己能见到这样的他而觉得自豪。夏静生正带了安全帽拿着图和人说话,桔色的安全帽带在他头上却一点都不觉突兀,帽下露出墨青色的发梢,他侧了脸,看见高挺的鼻,黛色的眉梢,干净的浅蓝色细纹衬衫,挽起的袖露出白皙的手腕,镜片下的大眼是一丝不苟的认真。他说过:“建房子是给人住的,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差。”他说过:“再美丽的建筑都是始于石木。”熊晓苗等说话的人走了,才走过去,看着他挺直的背,喊了声:“小静先生。”夏静生立马回头,皱了眉说:“你怎么来了?”熊晓苗想自己都千里迢迢跑过来求和了,这人怎么还这样,生了气,口气不好:“风流说你合约没签,我才懒得过来呢!”夏静生看她鼻子里出去的劲,愣了下,她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她每次喊他“小静先生”不是生气,就是理亏了来找他,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担心她一个人跑上工地来,这笨蛋还不带上安全帽。快步走过去,熊晓苗看他抬手立即往旁边一跳,哪知他却是除下自己的安全帽,往她的脑袋上一压,扭头喊住刚才说话的人:“赵工,麻烦帮我再拿一顶安全帽。”熊晓苗顶着他脑袋煨热的帽子,站在一边,想着是这样的夏静生,心里也热了起来,谧出甜来。扬扬袋子,熊晓苗说:“你快签吧,我马上就走。”他拉了她的手说:“我陪你先下去,这太危险。”她怕耽误他工作,说:“很快的,你签完我自己走。”夏静生吸了口气:“熊晓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工地上,每层楼都是空的,她那么莽莽撞撞的,上街都会撞个人,这边还没个东西挡着。以为他是嫌她碍事,她赶紧说:“那我下楼去等你。”就想自己往架空的电梯那走。五月十二日,下午14点28分,所以人都没料到的一刻。搂突然颤起来,熊晓苗心里突然“嗒”地掉了一块,反射性的回头看夏静生,一道黑影却盖了上来,“趴下”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就在耳边。楼开始sao动起来,周围是“吱吱”的钢筋波动声,她的头就在他的胸口,耳里却是他的心跳声“咚咚”的一下下数,他的温润的大掌蒙住她的眼睛,指尖渗入细白的光,但她却觉得什么都不怕了,伸手一只手握紧他的手,他也仿佛知道一样,牢牢的抓住。其实,当地的振幅很小,时间也不长,很快的平静了,他拉了她起来,她以为他要骂她,没想,他先俯下身去,伸出白皙的手去掸她裤子上的尘土,她看着他俯下的身子,想象着他奔过来扑住自己的情景,一瞬间心里发涨,眼睛红起来,是后怕,也是为自己的坏脾气,要真的有什么,她估计会怨恨而死。夏静生却不知道,眉也不皱,帮她掸完,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走到边上,拣起自己的眼镜,脏了,干脆不戴了,反正他也不是真近视,只是自己一双大眼睛,微笑起来就是娃娃脸,和客户谈项目,与下属交代任务太不专业了。回头,看见熊晓苗一副低头认罪的样子,敲了她脑袋,没好气:“熊晓苗,我说,你也就只晓得跟我狠!”熊晓苗想想也是,平时她见着人也是好脾气的,遇上夏静生,开始的时候是不敢跟他撒野,日子久了,知道他是惯她的,也就无法无天了,可夏静生真一生气她还是皮紧的。这次结了婚开始也不敢惹他,但可能潜意识里还觉得他是以前的夏静生,她也就慢慢开始胆大起来,外甥点灯笼---照旧(舅)了。她扯了他膀子说:“小静先生,对不起,我今晚烧冬瓜鸭舌汤给你吃。”说得可怜兮兮,眼里却藏不住笑意。夏静生看着她泛泪的眼睛,都二十六的女人了,一会哭一会笑的,偏偏他就吃这套,捏了她嘴角说:“鸭舌还是不要吃了,省得某人骂起人来呱呱呱!”趁她瞪圆了眼睛抗议,一下子吻上她的额角。其实,他刚才是真的很担心,手到现在还是抖的,但他不会告诉她……夏风和风穿过空荡荡的高楼,笑着,环过相拥的恋人,拂过背在身后微颤的手,飘去远方。她握着他的手下来,却发现工地上聚满了人,有几个人上来问:“夏先生,没事吧。”夏静生摇了摇头:“没事。”温和地回问:“你们也没事吧?有人受伤吗?”幸好是没人受伤的,但很多的民工正在拿了电话,用不同的家乡话,说着“没事”“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