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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还有这么一个隐形人。提起魏长安,都道他是国公爷唯一的儿子。明珠拨了拨炉子里的碳火,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慢慢开口,“去叫三少爷过来。”半盏茶的功夫,魏长安就出现在门外,小厮给他解下大氅,又扫了身上的雪,他才缩着身子搓着手进来,“爹,您叫我?”一边说着,一边凑到炉子边烤火,“这天可真冷,快冻死我了!”明珠叫人给他端了一碗姜汤,看着他皱眉喝下去,才说,“我腿脚不便,你替我出去跑个腿。这是一万两银票,你去东帽胡同薛姑娘那送五千两,然后再去北街沈姑娘那送五千两。”“?!”魏长安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爹,大雪天的您坑儿子出去跑腿也就算了,咋还送到您养的外室那呢?这是让我去认亲还是怎么着?”明珠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蠢儿子,闭了闭眼,默念三遍“这是亲生的不是垃圾箱捡的”,然后面无表情道,“不是外室,是你爹以前的旧部。”“哦。”魏长安似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神情有些吃惊,呆愣了几秒,才接过银票。明珠又交代了几句,便打发他离开。魏长安刚走到门口,又停下来,折回几步,逆着光,明珠看不见他的神情,他说:“爹,您是不是不装了?”明珠笑了一声,也不是真蠢。魏长安裹着白色大氅,戴着白色斗笠,几乎与漫天冰雪融为一体。一路上半个行人也无,他先去了东帽胡同,这一片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整个京城最穷的一片地方了,达官贵人从来不往这里来,魏长安从前经常在外胡闹不着家,但也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一步。他按他爹给的地址,敲了胡同第三家的门,扣门声一长两短,重复三次。“吱呀”,几乎是魏长安扣门声停下的同时,门就开了,里头站着一个女人。女人三十多岁的模样,穿着朴素,但得体干净。虽然上了年纪,但面容清丽,举手投足间,透出温婉贤淑的味道,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魏长安不确定的喊了一声,“薛姑娘?”薛氏笑道,“是我,三少爷快进来吧,这冰天雪地的,可别冻坏了身子。”于是魏长安又被拉进去灌了一碗姜汤。屋子里燃着昏暗的油灯,穿着破旧的老老少少们围在一起,好奇又不安的看着魏长安。魏长安扫视一圈,这些人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懵懂稚龄的幼儿,能算上青壮年的只有那些三四十岁的女人。他们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补丁摞了一层又一层,面黄肌瘦,满面风霜,处处透着生活的艰辛。那些女人大都手上布满老茧,有些眼睛都已经看不见了,笑的局促又拘谨。“都是做绣活累瞎的。”有人指着瞎眼的女人说。话头一打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我们有手有脚,不能光让国公爷白养我们呐。”“给大户人家洗衣服做绣活也能挣点花销。”“国公爷也不容易,哪能月月让他给咱们送钱?国公爷能记着咱们这些人,我们就知足了。”“听外头说国公爷伤了腿,是真的吗?现下伤好了没有,咱们都想去看看公爷,但又怕给他添麻烦。”魏长安忽地心底一涩,脸上却挂着笑,“莫担心,我爹已经快好全了,只是太医让他多养几天,这才没有来看你们。今日大雪,便派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粮食可够吃?被子可暖?房间漏不漏雪?”魏长安虽说往日里爱胡闹,但竟是比他爹还懂些庶物,还知道关心衣食住行。不像他爹,只知道送银子,并不懂得,穷苦人家那种拿着钱不舍得花的心情,所以他月月送银子,这些人还是过的甚为凄苦。魏长安临走时,要给他们银票,他们坚决不收,魏长安无奈,只好又把银票带回去,想着,明天直接送些米面油盐过来。北街沈姑娘那里亦是如此。另一边,淮南王府,魏南衣抱着手炉,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氅斜倚在床上,苍白的面容透出几分病态。青衣侍卫又给他加了一层被子,道,“王爷今天真不该上山,吹了风,受了寒,别人还不领情,把您当豺狼虎豹。”魏南衣轻咳了一声,“无事。”顿了顿,他又道,“京城里各处都布满眼线,我若明目张胆的去国公府找他,只怕魏谌马上就能怀疑上我俩,难得遇上他出城,又是被魏佑安叫去的,确是一个好时机。”“那现在明珠大人并没有答应与您合作,我们该怎么办?”“别急,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他一定会答应的。”“属下还是想不明白,咱们冒险帮他夺皇位,他怎么还拒绝呢?”魏南衣苍白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情绪,语气淡淡道,“恐怕……他误会了我的意思。”国公府里,魏明珠遣退下人,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单腿支地,拿拐棍拄着,缓慢的移动起来。这腿养了也快两个月了,也该试着走走了。明珠走到卧室里,放下床帘,蹲在床边,拿拐杖敲了敲床底的一块青石,听到空洞的“咚咚”声,然后伸手按了床内侧的一个床钉。然后整张床突然升起,床底下的青石板也向两边打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有一截楼梯,像黑暗中延伸。明珠在商城里买了一只手电筒,然后照着慢慢下去。第15章又混又浪老纨绔15宽阔的地下室里,四周墙壁上燃着几只油灯,将房间照的灯火通明。房间一边摆着摆着几个书架,上面放着各类书籍,另一边放着兵器架,插着枪茅刀剑。中间是一片宽敞的空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上面扎着马步。“爹!”魏长生一看见明珠进来,立刻停了练功,满脸欢喜的跑过来,“爹,您来看我了?您腿伤好些了么?还疼不疼?”大雪纷飞的天气里,他穿着单薄的练功服,满头大汗,仰着一张小脸,眼睛里亮晶晶的,满脸濡慕。与初见时的木讷呆板判若两人。明珠暗道,一家子都是戏精。“先穿上衣服,别着了寒。”“嗯嗯。”魏长生一边点着头,一边飞快地把衣服胡乱套身上,又赶紧凑过来,“爹,我都好长时间没见您啦,我担心您的伤,又不敢从外头去找你,我悄悄爬到您床底下,但是敲了敲没人应。您上次布置的功课我都做完了,书也读了一半……”魏长生像是脱了笼的小鸟,欢快的跟明珠叽叽喳喳。明珠一边给他整理好衣服,一边点头应着。记忆中,魏长生还没有这么欢快的时候,大约是这次快两个月没见,憋的狠了,毕竟也才七岁的孩子,再沉稳又能沉稳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