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凉风与热花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苦苦支撑的好。

程立学永远不会忘记,那次容昭听到小叶子可能不在人世的消息,心脏病发,叶明远守在手术室外,冷静得可怕,他当时几乎能强烈预感到,如果里面的容昭有什么不测,叶明远很可能会追随着她去。

毕竟他在这世间已没有了任何的牵挂。

可现在,有陈年陪着他,父女连心,哪怕是最坏的情况……

程立学狠狠地摇头把不好的念头甩出脑海。

见爷孙俩过来,叶明远朝他们点点头,陈年的目光也和程遇风的碰上,眸底的脆弱一览无余,她想过去抱抱他,可眼下……她不能离开爸爸身边。

爸爸非常需要她。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能让人清晰感到它一分一秒的流逝,三个小时零七分后,手术结束,一身汗湿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的出现仿佛在这小片空间里按下了暂停键,时间静止,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轻。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抢救回来了。”

然后,他视线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叶明远,“叶先生,麻烦您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叶明远在女儿肩上拍了两下,跟医生走了。

容昭从手术室出来后就被转移到特护病房,暂时还不允许探视。

陈年透过玻璃窗看到安静躺在病床上的mama,听着心脏监测仪的声响,一颗心仍然悬在半空,浑身发冷,她用力咬住下唇,环紧双臂。

程遇风把她拥进怀中。

熟悉的清冽气息和温度裹着陈年,她埋在他胸口,嗓音细碎模糊,“我、我mama……会……没事的吧。”

程遇风眸色黯淡了几分,语气却格外柔和,“一定会没事的。”

陈年怎么会不知道进入特护病房意味着什么?可她还是奢望着想从程遇风那儿得到让自己心安的答案,哪怕只是求个心理安慰也好。

“我mama……她以前也这样吗?”

陈年只从爸爸那儿听说mama的病情比较罕见,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无法彻底治愈,这两年来她每天都要吃药,病情并没有出现太大的起伏,直到今天亲眼看见她倒在自己面前……

程遇风“嗯”一声。

陈年无法想象这些年爸爸是怎么走过来的,怪不得初次见面时,她就觉得他的眼睛里有着和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沧桑。

她记得在飞机上问他:“能告诉我您在想什么吗?”

他的回答是:“我在想,我的女儿。”

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了十几年,一次次的失望后,他是不是也预想到或许女儿已遭遇不测了?如果有幸向生,他就继续寻找,如果不幸遇难,妻子失去最后的支撑,肯定也活不下去,到时一家三口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团圆了。

所以,生死一线的时刻,他丝毫不感到害怕,无论是哪种结局他都能坦然接受。

不能这么柔弱了。陈年心想,从今以后,她要成为爸爸mama的依靠。

程遇风扣住她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陈年抱紧他的腰:“好。”

容昭在特护病房待了三天才转移到普通病房,vip单间,安静又敞亮,最适合用来静养。

医生刚过来查完房,容昭情况还算稳定,他嘱咐几句就离开了。陈年拉了把椅子坐下,俯身无声地趴在了床边,容昭抬手摸摸她头发,“年年,mama吓坏你了吧。”

“mama,不要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好,mama答应你。”

“要拉钩。”

“好。”

风把浅蓝色窗帘吹开一角,明亮的光也跟着飘进来,地板上亮晶晶的一片。

叶明远提着早餐和换洗衣物推门进来,就看到母女俩亲密靠着在轻声说话,妻子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满脸都是笑意,他的心情也跟着明媚几分。

陈年听到关门声回头,清脆地喊道,“爸爸。”

她走过去接过叶明远手里的纸袋,“哇,mama,爸爸从家里带了您最喜欢喝的粥,您一定要全部喝完哦。”

“爸爸,您辛苦了。”

叶明远看着才三天就瘦了一圈的女儿,她那清澈见底的双眸像汪着柔光,这一瞬间,他想,只要这双眼睛不染上悲伤,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年年,你已经连着两晚没好好休息了,今晚就回家去吧。不用担心,你mama有我照顾。”

“是啊。”容昭也说,“mama真的没事了,很快就能出院。”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已经是2号了,“年年,你不是预定了明天飞美国的机票吗?”

“mama,我不打算去美国了。”

陈年话声一落,病房就陷入了沉默。叶明远对她的决定并不感到意外,容昭还想试着说服她,最后被父女俩反过来联合说服了。

其实,扪心自问,容昭一点都不舍得女儿离开,她对自己的身体心中有数,这条命或许没多久后就油尽灯枯了,就让她自私一点吧。

女儿20岁,她才拥有她的6年,太短太短了。

容昭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像路如意那样伟大,如果那一天终将来临,她希望丈夫和女儿都守在身边,陪着走完最后一程。

一家三口各怀心事地吃完早餐。

叶明远又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直到中午他才重新出现。

容昭还睡着,呼吸不是很稳,时轻时重,陈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她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不知道爸爸去了哪里,怎么还没回来?

她打开门,惊讶地发现站在门外的人,“爸爸?”

叶明远的短发乱糟糟的,鬓角的白格外刺眼,他张了张口,声音哑得惊人,“年年,爸爸有事想和你说。”

“是和mama有关的吗?”

“嗯。”

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一路都泼洒着明晃晃的光,陈年踏在上面,却仿佛觉得自己赤脚在冰块上行走,走到尽头时,整个人都麻木了。

叶明远的情况比她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大概怕自己会倒下,双手扶在栏杆上,后背像被什么压着一样,根本直不起来。

他知道女儿对mama路如意隐瞒去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