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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知道,王义是个不坏的人,即便他因为心情不好会做一些讨人厌的事,但是不得不说,他对我一直都不错,甚至现在能包容我和祈的孩子。我是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的怪人,自己没办法对自己的孩子好,却认为,王义能很好的照顾这个孩子,他明明看起来不像会哄孩子的类型。我曾以为,当我怀孕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弄掉他,但是此时此刻我才发现,他在不在其实都没关系,不用在意对他好是因为我已经给不了祈幸福,既然王义能全然接受,给他养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所以,王义的回答让我依照承诺,果断的在结婚声明书上签了字,捏着红色的薄薄证书。我在这一刻,成了王义法律上的妻子。一切都在这一刻定型,祈也好,孩子也好,王义也好,以后的生活也好,我已经没有回头路。有时候生活会让你不得不低头,我们都是不愿意屈服命运的人,但我们曾经都有那么一刻屈服过。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那不会是个好景象。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家庭能给我带来什么好东西,顶多就是回到十七岁之前的模样。只要祈不痛苦,其他人痛死都不是我在乎的,我就是这么自私的想着。但是我知道,现在的祈还是因为我痛苦了。好像很久没见了,大概一个月了吧?他看起来又消瘦了一些,一向臭美的人,长出了胡渣竟然都没刮就出门。我想说什么,可终是没能说出口。还有十天就是我和王义的结婚仪式,全世界都知道了,就算他在山上也瞒不住了。我们那段可歌可泣的爱情,终是毁在了我的手里。他还是好男人楷模,狠心绝情出轨的人是我,我不在乎网络上的嗤笑和唾骂,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他健康的站在我面前来得重要。他问我:“这就是你不愿意嫁给我的理由?”那一夜,我因为这个守了一夜的空房,那一次,我真的以为他离开了我,可二十年来,都一直是我在不断的离开他。我勾起嘴角笑了笑:“祈,割断了风筝线,就让风筝去飞吧!”望着他左手腕一直没有取下的铃铛,我的笑有些苦涩:“绑上十个路引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没有意识的风筝,根本听不见。”放弃吧!然后好好活着,没有沐风,你会过得比谁都好。八年前,导演让我明白,他是我在世界上唯一在乎的存在。八年后,王义让我明白,他是我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他总是照顾我、心疼我,给我快乐和梦想,没有他,我真的只是一个无意识的风筝,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懂!”他开始吼我:“我割断了风筝线,不是放弃了你!无意识也好,听不到也罢!我不是一直都在吗?可你为什么又要走了?为什么?”面对他惊慌的样子,我没办法说出绝情的话。就当是我绝情,恨我也好,报复我也罢,我统统接受,只是,不要再来击溃我的忍耐,我已经……“丫头。”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带了泣音狠狠刺进我心口:“算我求你,给我个理由,算我求你……”“不,祈,我不能……”我紧紧握了握拳头,身体像被虫子一口一口撕咬的疼:“风筝是没有脚的,阻止它飘泊的会是刺穿它身体的树枝,而你从不会伤害它,所以你抓不住它。”“那如果,风筝的线还握在我手里呢?”祈深深的望进我的眼中,带着一丝丝希望:“你还记得清水湖畔,那个我们一起放风筝的草坪吗?”清水湖畔?王义说,六年前,祈从他手里抢走了地皮,让他损了好几亿的那个地方?“我在那里为你建了一个房子,一直想给你看房子的设计图,可是一直没能如愿,所以我私自建造了,你想要的自由,想要的拥挤和狭小,我都仔细的为你设计了。”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问我,等毕业了,到时候打算做什么。那时的我没有想法,对他所谓风景秀丽的环境里,有个帅气逼人的伴侣一事毫无兴趣,回了一个词:“自由。”我没有考虑之后的问题,他却一直在为我谋划,可是那一夜,被他拥在怀里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一种眷恋的感觉。狭小而拥挤的地方。是的,那便是他的臂弯处。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的真实想法,但是他把这些牢牢的记住了。他说:“十岁遇见你,你似乎总是能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穿透世界的一切,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可是,当马尾辫摇起来的时候,我总觉得你还是能好好站在地上的,那就像我手里握着你的风筝线,可以让我抓住你,不让你飞。我撒了谎,我并不觉得它很可爱,我只是觉得,那让我安心。”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从来不知道,一向活力四射的他,会露出如此寂寞的神情。他说:“我没有告诉你,你离家出走的那一天,我和你家人发生的不愉快,我也懂得你眼中的寂寞。二十年,我看够了你的漂泊无根,我只是……”祈缓缓朝我走来,伸手递到我面前,一把钥匙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只是为你腾出了一个歇脚的地方,这么多年,我都想,一直都想成为你的栖息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声音也是找不到频率的递进了我的耳中,仿佛是在恳求。“丫头,让我给你一个家,好不好?”有什么哽在我的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我努力去吞,却无济于事。他的手有些冰凉,执起我的手,将钥匙握进我手里,声音低哑:“我会在你起飞的地方,一直等你回来!”不同于他的手,钥匙的触感温热里带了汗湿,是我熟悉的温度,眷恋的温度。他还愿意等我,可我还有资格吗?我已经是王义的妻子,我们只差一场没必要的仪式,我能否克服心中的恐惧,为他坦然的接受平凡而司空见惯的后半生?喊他的母亲“mama”的时候,会止不住冷笑吗?能平静的教腹中的孩子喊我“mama”吗?或者,能维持所谓的一家人的关系,不想逃跑吗?我不知道!我已经混乱不堪!握着他给我的钥匙,想起他转身时那个期待的眼神,我久久无法入睡。第54章5.20小曼说,我看起来有些憔悴了,新娘子怎么可以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她拎起华丽的婚纱,像我每次保证万无一失,而让她试穿时一样的眼神和口气递到我面前说:“明天就要结婚了,快试试要不要改!”时间过得浑浑噩噩,十天这么快就过了,明天就是我踏上红毯的日子。“啊!好漂亮!小筝你明天一定会艳压全场!”我抬眼,愣愣的看着前方,镜中那个白色的人是谁?是沐风?还是小筝?或者是Anemos?不自觉的缓缓退出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