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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顾德忠已经进了回春堂,只他这些日子许是真病了,不独瘦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一点儿血色,远远的瞧见衣着华美的蕴宁和围在她周围的行止有度的公主府下人,猜想对方必然大有来头,也就不敢喊张怀玉过去。却是径直到了靠近西边的药童那里,不耐烦的道:“去后面帮我喊个坐堂大夫,就说我病还未好透呢,不拘是哪个,让他快着些过来。对了再沏杯好茶……磨磨蹭蹭做什么?没长眼睛吗,先把那张椅子搬过来让我坐了……“张伯伯,”蕴宁收回视线,神情讥诮,慢慢道,“以前是我不懂事,给伯伯们惹了麻烦,还请伯伯谅解才好。只咱们回春堂是药铺可不是善堂,不拘是谁,总不能让他做了那等客大欺主的人,想要拿药看诊的话,总得先排队,且出得够银钱再说,对了,若然从前有欠下的,也该着人一并还了的好……没得真正穷苦的人家得不到帮助,反是让那等游手好闲的沾了便宜……”“啊?”张怀玉愣了一下,顺着蕴宁的视线看向顾德忠那边,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蕴宁的意思,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好好好,三姑娘的话我们记着了。”天可怜见,宁姐儿终于想通了。“我先回去了,”蕴宁又对男孩温声道,“我已让人去买了衣物回来,你待会儿换上,让张伯伯帮你好好看看,有什么打算的话就同张伯伯说……”又叮嘱了一番,这才起身离开,中间却是看都没看顾德忠一眼。目送蕴宁离开,张怀玉神情却是有些复杂,又看一看男孩丑陋到可怖的脸,一时有些五味杂陈:“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会,恁般命苦呢……”男孩毁了容即便也会多受些苦楚,却依旧能找到安身立命的根本,女孩毁了容,可不一辈子都被毁了?宁姐儿这么心善,怎么会摊上那样一对儿没心没肺的爹娘?也不知师父这次回来,是不是找到了给宁姐儿治脸的灵药……“怎么会命苦?”一直静默不语的男孩忽然开口,“我瞧着这位姑娘穿金戴银,实在是再命好不过了……”“你知道什么?”张怀玉哼了一声,“你是因为没了爹娘照拂,才这么惨的吧?有人却是有亲爹娘在,比你也强不到哪里去……好了,我犯不着跟你说这个,你小孩孩儿家的,懂什么?走吧,我给你开些药……”顾德忠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瞧见张怀玉过来,意思着动了动屁股:“张师父,你帮我看……”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怀玉绷着脸打断:“称呼可不能乱叫,我什么时候答应收你为徒了?”早看顾德忠不顺眼了,以往不过是瞧在宁姐儿的面子上,好容易宁姐儿开了窍,不再一心向着这小子,张怀玉自然不肯给他留一丝情面。张怀玉声音不是一般的大,一时回春堂里的客人全都看了过来,顾德忠这会儿脸皮还嫩,登时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却是强笑着道:“……张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怀玉也不理他,只顺手接过药童端上来的茶水,漫不经心的放在一旁,意有所指道:“好茶叶也就那么多,以后可得省着点喝,这年头有蹭吃蹭喝的,竟然连蹭茶水的都有……”又指指顾德忠屁股下的椅子:“你若是看病,就去那边排队,我这儿还有病人呢,你这占着张椅子算怎么回事?”那男孩也是个机灵的,闻言径直走过去。还没靠近呢,顾德忠就被熏得蹦了起来,只他动作快,男孩动作更快,身上的秽物终究蹭了顾德忠一身。偏是从头到脚,就没个干净的地方,顾德忠想去打人都没地方下手。顾德忠一时不住干呕,好半晌才直起腰,恨恨的瞪着张怀玉,面色铁青:“师……张大夫,你这是要做什么?特意弄了这么个东西,恶心我不成?这回春堂是程家的产业,可和你姓张的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到了这会儿,哪里意识不到张怀玉是刻意针对自己?只这张怀玉是不是晕了头?难不成他忘了,回春堂的主人是程仲。而程仲最宠爱的人可不就是程蕴宁?当初秦mama可特特跟自己说过,程仲早已放过话,说是这铺子并店面,除了程蕴宁,谁都别想要。刚听秦mama这般说时,自己还不信,后来却亲眼见到程蕴宁在回春堂一言九鼎的模样,即便这些人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可因为程蕴宁发了话,不也得捏着鼻子伺候自己。那以后,自己可不就信实在了?若然不是因为这回春堂,自己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到程蕴宁那个丑八怪面前献殷勤?张怀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呵呵,你也知道是程家的产业啊,我还以为你当成了你们顾家的呢。还有顾少爷说话最好小心点儿,这位小公子,可是我们三姑娘的客人。你算什么东西,如何就敢随随便便呵斥?”“既然你明白,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师父可是回来了,说是让盘一下铺子里的帐,我记得不错的话,顾少爷这几年可不少在我们这拿药……”说着招呼药童:“拿账本过来。”这几年颇是在顾德忠那里受了不少气,回春堂的人即便听蕴宁的安排,没有收过顾德忠的钱,却是一笔笔全都记了下来,原想着等老爷子回来了,让他过目,好歹帮着宁姐儿认清楚这人是个什么东西,倒没想到宁姐儿竟是自己想通了。“什么账本?”顾德忠越发觉得不妙,涨红了脸道,“我什么时候在你们这里记过帐?你们可莫要耍赖……”“是吗?”张怀玉接了账本,随手翻开来,“……年……月,顾少爷说家中老母病重,从我们这儿拿走三天的药物……诊费加药钱,共计六百二十文……还有……”“你莫要血口喷人!”没想到回春堂的人还真记了账,再有张怀玉方才的话——老爷子程仲可是回来了。自打前些时日在那棵老槐树下淋了场暴雨,顾德忠回去可不就病倒了?竟是足足烧了三天有余。又因为宵禁的缘故,家人无法进城,没奈何,只得连夜拉着顾德忠跑到了仓州府,竟是足足在仓州府躺了十多天,才能勉强下地,这不一从仓州府回来,顾德忠就先到回春堂来了?本想着再拿些温补的药物,好好补下身体,另外经过这一番折腾,顾德忠的母亲程氏可不也真添了病?只心疼银钱之下,一门心思想着到回春堂拿不要钱的药物,愣是一直忍到了今日。顾德忠本是带着怨气来的,毕竟,自己病了这许多时日,那秦mama也好,程蕴宁也罢,别说让人登门看望了,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