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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新鲜瓜果与薄酒。和唐云羡一起进列的都是身份低微的宫女,她们没有资格再往前去,更有身份的宫人从她们手中拿过奉上的酒器与点心,摆到了皇帝和贵妃的面前。唐云羡不知道贵妃和皇上问了什么,也不知道时平朝答了什么,皇上若有所思点点头,似乎还算满意,贵妃则没有加入君臣的对话里,始终安安静静。时平朝这时写过了皇上的夸赞,唐云羡想着一会儿再跟他出去,有人敢在自己眼皮下动手,她总还来得及阻止,想到这里,刚才七上八下的心也稍有平复。“天热难行,赐酒,爱卿喝过再告退。”皇上挥了挥手,温言说道。皇上赐酒本该是极大的面子,时平朝倒也宠辱不惊的行礼,唐云羡刚下去的心却有力争上游,挤到她的嗓子眼。杀人最容易的就是在入口之物里做手脚,这也是玉烛寺最擅长的手段之一,她怎么会不晓得其中厉害,唐云羡本就担心急切,看到端酒上来的宫女时,跳着的心像跌入满是凉水的深井。奉酒给时平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她亲眼看见接了红烛令的那个宫女!第28章时平朝全然没有任何警惕或是慌乱,虽然有唐云羡警告在先,可他平静得一如既往宠辱不惊,简直看了让人更着急上火。唐云羡纵然已经冷静下来在思索对策,看他这个样子,静下的心又跳个不停。天底下真有这样不知死活的混账!她略微沉吟后悄悄从袖下扯出根细细的簪尾,唐云羡早做了万全准备,可这一招不到危险的时候她也不会冒险引火烧身。簪子是她返回长乐宫时掰断的,簪尖别进袖口里衣服夹层,没人能看到,虽然比真正的暗器钝涩许多,可已经足够她施展。时平朝已然行礼接过天青色的杯盏,里面满满盛着淡琥珀色的酒液,在他掌间颤也不颤,可见他是多气定神闲捧着这杯要他命的毒酒,那侍女背对着皇上和贵妃,半低着头,唇边现出一缕笑,浅浅淡淡,就像游烟的鬼魅,唐云羡所站正对着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右手食指中指夹住簪尖,手腕轻拧后朝外一弹。唐云羡不擅长暗器,但她内劲沉郁,不像徐君惟的轻灵取巧,这一出手,钝尖的簪头灌注了她奔涌的劲力,刺空而去,不是朝那心怀叵测的宫女,竟然是往皇上和贵妃所坐的上位!时平朝将酒杯举至唇畔,只一碰就要一饮而尽,忽然之间,清脆的裂碎声崩开回荡在殿内,皇上手中的酒杯乍然碎开,莹白的瓷屑像大块的雪片伴着酒纷纷而下。“护驾!有刺客!”太监凄厉的叫喊顿时此起彼伏,皇上一把搂过贵妃,两人紧拥站起,后退靠墙,禁军鱼贯而入冲至他们身前朝外站好,一时惊叫声出刀声连绵不绝,唐云羡和其他宫女一起被驱赶站至一旁,她出手奇快无比,动作却小,根本没人看清暗器的来向。整个前殿已然在雷霆万钧之势下被翻了个底朝天,可什么都没发现。“去看看外面!”皇上一指窗外,禁军立时夺门而出。不一会儿,回来的禁军禀告,“回陛下,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一击不成,刺客定然已经想办法脱身,守住宫门,无端人等不得进出。”皇上显然动了怒,“一而再再而三,朕的性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取走的。传秦问来见朕。”皇上自幼长在太后的阴翳下,血腥变故见得多,自然没有慌乱失措,他随后命人带受惊的贵妃返回休息,又让与此事无关的时平朝先行出宫,时平朝酒没有喝下去,见到这样的变故始终沉静守礼,他走过在一旁低着头的唐云羡身边时忽的顿住脚步,却没有侧头,又马上继续往外走去。也还算不傻。危险不再,唐云羡的气消得也快。不一会儿,唐云羡跟着其他无事的宫女也被遣出长乐宫,这次再出来时不比刚才,周遭禁军翻了个番,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玄甲的寒意,唐云羡不敢和秦问打照面,赶忙去和清衡约好的地方换了自己的衣服,随后去找长公主,假装只是送礼寒暄归来。可长公主以为自己的哥哥真的又遇刺了,急忙跑去探望,得知无事后才肯离宫,此时天色已晚,夜雨淋漓滴在马车上,先是一声声,再是一片片。“什么?是你?”马车上,安朝长公主又因为兄长再度遇刺惴惴不安,唐云羡也不想隐瞒情况,便如实都说了出来,“是我,当时为了救时大人出此下策,只是击碎酒杯示警,并没有也不会存心真的伤到皇上。”唐云羡顿了顿,又说道:“长公主信任我,我也不会辜负这信任。”安朝长公主纾解开来,忧心却没散去,“玉烛寺在宫中再度兴起?是有人借着你们的名头兴风作浪?”“恐怕不是兴风作浪这么简单。”唐云羡压低声后的话语混着夜雨声,听得长公主也有些发冷,她知道唐云羡是那种不确定便不会多言的个性,心中不好的预感也渐渐爬升,“是太后的人么?”提到这两个字,长公主还是心有余悸,她多年的持重还是被年少累积的阴影冲淡,十指不自觉蜷起。唐云羡注意到长公主的变化,细心的重新放缓语调,“她们起势快,根基未必稳,一次失败也不敢轻举妄动。我这次虽然只是想救人,但也能让她们觉得危险,为求自保,或许最近不会有新的动作,这期间我会继续查下去。”她不会安慰人,这样说已经算尽了全力的保证,至少希望长公主能稍微安心。“云羡,谢谢你。”长公主听罢抬头一笑,温柔宜人。这句话听得唐云羡不明所以,“公主为什么要道谢?”“你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你关心人时就会多话,语速也变快,可脸上表情还是强撑着不变,这么奇怪稍微细心就能看出来,你为什么那么怕人知道自己的好意呢?”唐云羡一愣,半晌说不出一个字,雨声在沉默里忽然变大。最后,她还是淡淡开了口,“我不喜欢对人太好,因为被收了我好意的人骗,疼一次就要悔一生。”长公主也怔住了,她本想调笑唐云羡的里外不一外冷内热,却没想到触动了他人的心肠。马车到了枯荣观,长公主正欲开口真正安慰她,唐云羡却已经掀开了车帘,“天色晚了,公主早点休息。“没等长公主出声,她已然跳入雨中,不知去向。只剩下公主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雨砸透了敞开的车帘,夏日里马车都换了凉快的竹帘遮挡,可到雨天就显得车里车外沁出过分的凉意,雨滴洒在她鞋尖前一寸,长公主低着头叹息,唐云羡是她见过的那样多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里,最难懂也最不想让人懂的那个。懂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