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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书架吗?”“你不是已经动过了吗。”唐蘅讪讪道:“也是。”他的手机早被李月驰拿走了,电脑还在酒店里,全身上下没有半个电子产品,自然和外界断了联系。但他竟然并不觉得无聊,反倒希望这样的时间再长一些。好像只要李月驰在身边,他的时间就是满的,有意义的。唐蘅翻开自己的博士论文,白纸黑字第一页,第二页,翻到摘要时愣了一下——这一页上竟然有铅笔做下的标注。很轻很轻的字迹,在几个冗长复杂的单词旁边,标注了它们的中文含义。李月驰的字是浅灰色的汉字,他的论文是铅黑色的英文,不知道为什么,唐蘅盯着那几个汉字,觉得仿佛能看见李月驰查字典时有些茫然的神情。这些年他会失望吗,他会后悔吗。唐蘅把论文放回去,本想再看看他的判决书,手臂悬在空中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没有碰那文件夹。书架上还有一些旧书,大都是高中的教材和习题集。唐蘅正想抽出他的物理课本,屋外忽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就听见有人高喊:“小李!唐老师!你们在不在啊?”唐蘅挪到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李月驰开了门,淡淡地说:“唐老师身体不舒服,在睡觉。”“哎呀,我听成大夫说他发烧了?”是村长的声音,“现在还烧呢?”“退烧了。”“小李啊,这个,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和唐老师是同学,早知道的话省了多少麻烦事!哈哈!不过呢,唐老师身份特殊……”“我知道,”李月驰打断他,“他也不会一直住我这儿。”“那是肯定的啦,总不能一直麻烦你,按说是村委会的工作……这样,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唐老师,大家一起吃个饭,你看怎么样?”李月驰静了几秒:“可以。”唐蘅推开门:“学长,做好饭了?”村长快步迎上来:“哎!唐老师!您感觉怎么样?”“我没事了,”唐蘅看着李月驰,“就是昨晚辛苦学长。”村长忙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带了点吃的过来,您补补身体……”李月驰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厨房。村长带来不少吃食,卤猪耳、炖羊rou、鸡汤,估计是大清早就开始准备了。唐蘅暗想,自己三番五次跑来找李月驰,肯定把村干部吓得够呛。李月驰没做别的菜,只凉拌了两盘黄瓜,盛好四碗米饭,上楼去了。唐蘅说:“少一碗米饭。”村长左右看看,显然在装傻:“啊?不是四个人吗?”“还有他弟,”唐蘅冷声道,“他弟回来了。”“哎——唐老师啊,您听我说,”村长压低声音,凑过来,“小李的弟弟,他的情况很特殊。我们也不是故意藏着掖着什么,而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啊!”“什么意思?”“这事您肯定不知道,说实话我也是前几个月才知道的,就是,怎么说呢,您知道有些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他们攻击性很强,就是……就是反社会嘛。”“……”唐蘅扭头盯着他,“话不要乱说。”“我绝对没乱说!”村长瞟瞟楼梯的方向,把声音压得更低,“这是好多年前的事儿。李月驰他弟啊,亲手把一个支教女老师推下山了。”有那么一瞬间,唐蘅的大脑是空白的,似乎呼吸也停顿了。“你说,支教的女老师?”“是啊,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来我们这支教,听说当时李家没钱交学费,人家还给凑了点钱……就那么被推下去,残疾了,你说说。”“是叫赵雪兰……吗?”村长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去帮您打听打听?”“不用——不用了,”唐蘅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不麻烦你了。”难看饭桌上只有他们四个人。唐蘅问李月驰:“你弟呢,不一起吃吗?”李月驰简短地说:“吃过了。”这是异常沉默的一顿饭,村长几次提起话头,奈何唐蘅并不回应,只是心不在焉地“哦”了几声——后来村长也放弃了,只好招呼唐蘅“您多吃点”。唐蘅确实吃了不少,却是口中食不知味,心中翻江倒海。“那我就先回去了啊,唐老师,”村长小心翼翼地说,“您有空的话能不能给徐主任回个电话?他挺着急。”唐蘅说:“我知道了。”“您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好,”唐蘅深吸一口气,“今天多谢你了。”村长有点受宠若惊:“不客气不客气!这些菜都是我媳妇做的,哈哈。”唐蘅点点头,心说,谢的不是那些菜。唐蘅把村长送到屋口,摇着轮椅慢慢转回来,李月驰正在收拾饭桌。唐蘅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垂下脑袋,小声说:“我没吃饱。”李月驰抬眼:“那你接着吃。”“太腻了。”“还有稀饭。”“我想吃无花果。”“……”“行不行啊?”唐蘅转到李月驰身旁,“学长,你家无花果好甜。”“哎!那你快去给领导摘一点嘛!”李月驰的母亲闻言,连忙走过来拍拍他的背,“快去噻。”李月驰放下抹布盯着唐蘅,唐蘅迎上他目光:“学长,辛苦你了。这边无花果多少钱一斤?我想买点。”“要不得!”老人一听这话,又催促道,“领导想吃就随便吃嘛,月驰,你快去!”李月驰低声说:“知道了。”随即扫唐蘅一眼,目光中带几分警告的意味。唐蘅只当看不见,冲他笑笑。李月驰披上夹克出门,唐蘅伸长脖子看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田垄拐弯处。转过头来,见他母亲拾起桌上的抹布,俯身擦拭起桌面,他家的桌子就是最简单的塑料折叠桌,也许是用得久了,无论怎么擦,都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阿姨,李月驰那边生意怎么样?”唐蘅凑过去,笑着说,“我尝了他那儿的牛rou干,挺好吃的。”“生意还可以,但是一家人都指望他……”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叫他攒钱在县城买房子,他也不听。”“能攒得下来吗?”“攒不下来也得攒啊,要娶媳妇哪能没房子?”“嗯,不过他也不用着急。”“怎么不急呀,领导,”老人放下抹布,认真地说,“你看我家这个情况,就这两个儿子,小的嘛肯定不行,大的又不光彩,真是造孽……领导,我家儿子我是知道的,死脑筋。你,你能不能不和他计较?”唐蘅静了几秒,温声说:“我不怪他,您放心吧。”“领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