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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没事。”接着又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时季昌花了半刻钟的时间,与娄怀玉细细解释了这次行动,一来为了叫娄怀玉熟悉一下路程,让他到时候真正的出逃不出什么差错,二来是给他赔罪,并不是出来了便不回去了。娄怀玉听着脸上的表情好了一些,却又忽然觉得有些可惜,拖着尾音啊了一声。“那现在又要回去了吗?”娄怀玉睁着眼睛问。娄怀玉的眼睛很大,浑圆的杏仁眼,长了一圈乌黑卷翘的睫毛,问话的时候上下一眨,碰在一起,又离开,像时季昌小时候在西洋店铺里看过的那种女孩子喜欢玩的洋娃娃。时季昌以往看娄怀玉冲自己笑,亦或是对着山口以及别的什么人撒娇的时候,他就经常会想,这双眼睛仿佛天生会发光,亮亮地叫人抵抗不了他的请求。直到后来,娄怀玉生他的气,不再对他笑了,时季昌才知道,也不是的,这双眼睛也会没有光的,好像对他失望透顶,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一样。在那几天,时季昌每每停下手里的工作,脑子里便全是这双眼睛,有时候匆匆想起,都会叫他的心脏被什么捏住了一般,忽然一紧。他摸不清其中缘由,只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不行。为了叫这双眼睛重新亮起来,时季昌找了很多方法,买了很多东西,翻过很多墙,但也好像都没有用。但今天,娄怀玉的眼睛里好像又有一点光了。时季昌说不出心里具体的感受,只是好像有压着胸口的东西被抬起了一般,叫他大大松了口气,说不出的畅快。娄怀玉见他都不说话,还以为是真的,不免有些怨气:“那和我说一声就好了,何必跑这么远……”娄怀玉低着头嘟哝,没注意到时季昌踏在雪上的细微声响。下一刻,他的头顶便落下一小块压迫的热。娄怀玉不高,又长得可爱,从小到大,有男男女女很多人摸过他的头,是他很熟悉的感觉。但娄怀玉还是不大相信地,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正看见时季昌侧过头去,他的手还落在娄怀玉的脑袋上,十分不熟练地机械地左右揉搓了一下。时季昌的脸rou眼可见地带上了些局促,放下手的时候还假意咳嗽一声。“堆雪人吧?”时季昌说。娄怀玉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都出来了,”时季昌又咳了一声,始终没看娄怀玉,嘴里道,“不用这么快回去的,在这玩…一会儿好了。”说到玩字,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合时宜地有些神奇,顿了一下。平城的不安已经笼地好像人人笑也不敢了,小孩子被大人护在家里,恨不得足不出户,更没有人玩。每日都有枪声,尖叫,求饶,每日都有人死。娄怀玉看过去,时季昌身后是宽阔的河水,有月光照下来,波光粼粼,而两边是白的发亮的大片雪地,北方没有叶子熬得过冬天,统统落了,只留下弯曲密集的枝丫,与天上又圆又远的月光照应。整个画面也很美,也很冷清。时季昌已经这么高大了,站在里面,居然也显得小。而时季昌的眉间,还有一道新添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疤。娄怀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记得时季昌和他说什么是国家,说国家很大很大,世界更大。娄怀玉对大的认知很单一,只知道从小时候的南方到平城要很远,这就是大了,可时季昌说不是,说不止。娄怀玉今天忽然好像理解了。他理解了时季昌为什么会望着天空叹气,说世界很大的时候,为什么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悲伤。大概是觉得自己渺小。而自己更小。时季昌看他:“不想堆吗?”“不是,”娄怀玉摇头,他表达不出来自己的感觉,最后只说,“堆吧!”于是人人自危的平城,终于有两个人在玩了。这一次时季昌没有再堆错。他先摞了一堆锥形的雪堆,又很轻松地捏了一颗浑圆的雪球。倒是娄怀玉,不适应半夜活动,河边的雪又特别的潮,堆的雪人要比时季昌的小,动作也慢。时季昌嘴里没说,行为上却好像小朋友一样在炫耀,做好一步就要走远了看看,或者发出一些类似于咳嗽或者赞许的声音。娄怀玉觉得好笑,就真的笑了几声,轻轻地,偷偷地。两人按部就班地堆好雪人,又往上加了些石块做饰品。娄怀玉做了眼睛嘴巴,时季昌给他的大雪人安了一排纽扣。“比在院子里做的好看。”时季昌看了一会儿说。娄怀玉赞同他。两人又看一会儿,时季昌主动说回去了。娄怀玉喊他等一下。夜越发深,月亮从天边升到头顶,倒越发地亮了。娄怀玉捡了一根方才未用完的枝丫,在大雪人上写时季昌,小雪人上写娄怀玉。写完最后一笔,就听见时季昌说:“你还记得。”娄怀玉嗯了一声,玩笑道:“只会写这么几个字,当然要记得。”这话似乎有些难接,时季昌沉默了几秒,才应他:“不会,学一学就会了,你挺聪明的。”娄怀玉在心里想,可能没人还会教他了,但他嘴上没说,而是又伸手,在大雪人的两个眼睛中间,画了一条贯穿的横条。时季昌一开始没理解这什么意思,下意识伸手往自己眉间摸了摸,摸到疤才反应过来。娄怀玉已经把枝丫扔了,人站起来。时季昌把手放下,也没解释这疤怎么来的,只说:“小伤,我都差点忘了。”熟能生巧永远适用。他们回去的速度要比出来时快得多,娄怀玉攀上墙面的动作一气呵成,跳到最后几个,娄怀玉甚至觉得自己不用时季昌的帮忙也能下去。他这么想,到最后一面墙,就蹲在上面逞强,对时季昌小声说:“你不要接我,我自己跳跳看。”时季昌明显露出不大信任的表情,但娄怀玉看起来跃跃欲试,自信满满,而他们已经在娄怀玉的小院落,相对安全,所以犹豫一番,就还是往后让了一步,空出足够落下一个娄怀玉的距离。“你小心点。”时季昌开口说。而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就传来了一声陌生询问:“有人吗?”询问声不大,甚至很轻很远,都不一定是在喊他们,但在这样静谧危险的夜里,已经足够叫人心惊。娄怀玉被吓了一跳,身体抖了抖,人控制不住往前倾,手挥舞两下还是平衡不住,直直地跌下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尖叫,眼睛已经紧紧闭上了。时季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