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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武功高强和江湖技俩,方才蒙混进去的。沈无疾也不慌,他那日见佳王来,心中就越发有数了。佳王在政事上绝不是个胆儿大的,他若敢来看沈无疾,必然是皇帝授意。而皇帝还肯假借佳王之口来问沈无疾贪贿一事真假,那就说明,皇帝是想保他的。皇帝也必须保他,否则,唇亡齿寒。再者说,虽然这皇帝是个傻子,可他究竟是一国之君,若他真要保沈无疾,沈无疾一时半会儿就倒不了。因此,沈无疾这几日该吃吃,该睡睡,除了想念媳妇外,其他都很舒服自在,难得能睡这么饱。他仰面睡在干草上,双手交叠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想得美滋滋,笑得嘻嘻嘻。洛金玉却不知那人正美滋滋,他正在都察院与人争执。“洛郎中,你还是回去吧。”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故作想要嗤笑却又忍着的扭捏之态,道,“沈公公的案子后日便要开审,你还在这儿提什么养孤院……”“他的案子后日开审,与我依照程序要求你们立养孤院贪贿一案,有什么干系?”洛金玉皱眉道,“下官奉皇命审查养孤院贪贿,大人那日也在朝上,应该听得清清楚楚,非下官妄言。”“和我说程序是吧?”这左佥都御史忽地笑了起来,微微扬起下巴,斜眼瞥他,“早就听闻洛郎中能言善辩,动辄以‘国律’‘程序’叫人哑口无言。今日本官有幸,得以一会。你既言及程序,我便与你言及国律。”他转身去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册,微笑道,“这本乃是今年官署书局印刷之,其中第十页所写,本朝在职官员者,凡正三品以上,若有犯里通外敌、贪赈钱粮等嫌疑罪者,其直系家属无论官职大小,皆要就地停职,禁闭家中,以待一一核查。洛郎中,按照本朝律例,你此刻好像不应该出现在都察院。”洛金玉正要开口,这御史立刻又道,“你一定是想拿圣上说事儿,说是圣上金口让你审案,我就先告诉你,你休想拿圣上给你做幌子。圣上让你查养孤院一案,我不予置评,亦不反对,只是依照程序,此事若由你审查,那就必须延后,待到都察院先将你核查过后,你方有清白。但就到那时,你仍然不能官复原位,必须在家静候全案定案。若届时定案,你未受牵连,无需承罪,才可官复原位。到那时,你再来和本官按程序要求立养孤院一案,本官绝不阻拦。”他一口气说完,笑了起来,捋着自己的一把好胡须,颇有几分得意地看看一旁的同僚,又看向神色严肃的洛金玉。传说,只有这洛金玉能说得人难堪无语的……今儿他就来下下这人的威风,好叫这后生明白天高地厚!洛金玉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这御史手中的书。“怎么,无话可说?”御史越发得意,以谆谆教诲的态度,语重心长道,“洛郎中,你年少成名,是有几分才气,可文人最忌恃才傲物,目无尊长。至于为官,亦讳走捷径。如今你尚且年纪轻,跌个跟头,倒也没什么,只需你从此静下心来,重修孔孟之——”“大人,”洛金玉打断了他的话,“可否将此书借我一看?”御史正在得意时刻,被他打断了话,也不是很恼,将书递给他,道:“这书就赠与你吧。”“恕下官直言,此书书皮上盖着‘都察院所有’的印章,本书该是都察院公物,大人无权将它赠与旁人。”洛金玉淡淡道。御史:“……”他这就恼了,“你——”又嗤笑道,“怎么,说程序国律说不过,就从这等刁钻角度来寻面子?”“下官只是实话直说。”洛金玉说着,将书翻开几页,细细看完,平静道,“果然如此……大人,本书乃今年端午所印。”“是啊,新鲜出炉,如假包换。”御史冷笑,“你还能寻出什么刁钻角度来反驳本官?”“依下官所知,今年官署书局印发,乃印的新修版。”洛金玉将书合上,看着他,道,“新修版官律是今年二月定稿的。”御史一怔,狐疑道:“那又如何?你究竟想说什么?”“乃下属律法,属从于。”洛金玉道,“依本朝二百三十三条三款,凡有新修属律,不得立刻流通使用,必须下发应天府试运行一年,以求无恙。”御史:“……”“沈无疾乃司礼监掌印太监,官职所属宫内,下官乃礼部郎中,官属顺天府,我夫妻二人皆不在应天府运行新版官律范畴之内。”洛金玉不解地问道,“大人乃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竟不通读的吗?”御史:“……”“也就是说,除应天府外所有地界官署,此时仍行旧版。旧版第十条一款,本朝在职官员者,凡正三品以上,或无品级,但等同正三品及以上,若有犯里通外敌、贪赈钱粮、鲸吞国库等罪者,其直系家属无论官职大小,皆就地停职,禁闭家中,以待核查。”洛金玉看着他,流畅地背诵出来,又道,“此其一。其二,第十条二款,牵涉家属若同时承办同类案件者,不属上款停职禁闭范畴,但仍需都察院遣派专人核查。其三,关于第十条二款,无论新旧版本,皆无改动。”御史:“……”“大人,你有权遣派专人对我进行核查,我绝无异议。”洛金玉淡淡道,“但事发至今,已逾数日,我并未见到都察院遣派人员来向我核问相关,不知是都察院怠职,还是都察院所有人都与大人一样,并不熟读与,还是说,其实都察院明明白白的知道,沈无疾是受人诬陷,因此无需多查?”御史:“……”“大人为何不发一言?”洛金玉问。御史暗中捏了捏拳,脸上一阵青白不定,恼羞道:“洛郎中,你这是砌词狡辩,你……你果然如传说中一样能言善辩,呵呵。”“我不过以律法明文向大人解释与质疑,何来砌词一说?”洛金玉问,“大人此言,是要说本朝律例乃让人砌词狡辩之物吗?”“本官何曾这样说过?”御史急忙否认。“最好大人不是这个意思,否则下官又要在弹劾大人的文书上多添一条。”洛金玉淡淡道。“……”御史一怔,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问,“你要弹劾本官?本官做什么了,你要弹劾本官?”“大人身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竟对本朝律法如此生疏于了解运用,可说一句在其位不谋其政,下官必要弹劾之。”洛金玉道,“其二,下官仿佛记得大人乃荫职,待下官查证过后,亦要另上奏疏,论述荫职之制的不妥该废种种。”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