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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里面映出的青年身材瘦削,面色沉郁,浴袍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从面部到脚趾的皮肤都是没什么血色的冷白,只有没系好的领口边缘露出隐隐约约一抹暗沉且不规则的红。眼角忽然像被灼烧了般刺痛,苏飞渝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甩上了衣橱的门,掩耳盗铃似的把浴袍的领子拉紧了。爱维斯家不愧是掌握了整个拉斯维加斯的老牌意大利黑帮。苏飞渝跟在里维身后走进宴会会场时这样想到,他把按照西西里传统的贺礼——一份装满现金的信封交给站在门口迎宾的侍从,装作打量四周富丽堂皇的装饰,把一同参加宴会的人脸记了个七七八八。“不仅有我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势力、资本家和社会名流,甚至连新上任的国防副长都来了,还有些政府要员和高级军官”,苏飞渝看够了,就凑过去跟里维咬耳朵,提醒他哪些人可以适当结交,将来对克罗切家总有好处,“爱维斯家跟美国政界的联系果然紧密。”“毕竟做赌博和军火发家的,这两样都离不开政府的支持。”里维哼了一声,“不过是在吃老本罢了。”与冠冕堂皇的爱维斯家不同,克罗切家族则是盘踞在西西里岛的一条毒蛇,靠走私、非法药物和皮rou生意在黑帮盛行的西西里硬是开辟出一片天地,当然,这是前任唐,也就是里维父亲的功绩了。只是近年来各国对非法药物和走私的管控都在渐渐收紧,家族生意每况日下,里维这时候接任了唐的位置,也接过了他父亲留下的烂摊子,年轻人心高气傲,自然不满足固守于以前的生意范围,便打起了走私军火的主意。这次千里迢迢专程来参加爱维斯家的宴会,除了巩固下两家的生意关系以外,就是听说了新军火线的传闻,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与中规中矩穿着墨蓝色三件套正装的苏飞渝不同,里维今日一身银灰正装,抹了发胶的亚麻色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脖颈系着领结,胸前口袋中还别了支火红玫瑰,活像只花孔雀。因此甫一入场,不少目光就注视了过来,多是在打量穿得人模人样的意大利风流浪子里维,但苏飞渝同时也敏锐捕捉到几份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了在自己身上。“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是我的姘头。”里维也察觉到了,微皱着眉附过来轻声说。苏飞渝不置可否地笑笑:“你应该带位女伴,这样就没人质疑唐?克罗切的性取向了。”里维瞪他:“可惜女伴不能帮我谈生意。”苏飞渝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些无奈:“副手也不能帮您谈生意,唐。”他说着,视线转向大厅一角,那里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正举着香槟与来宾攀谈,正是爱维斯家的当家凯恩斯?爱维斯。“唉,我讨厌应付老狐狸。”里维领会了他的意思,嘴上抱怨着,身体倒很乖巧地朝老人所在的小圈子中去了。苏飞渝不打算跟过去听他们打机锋,就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靠窗角落踱过去抿着香槟发呆。刚才里维说要他帮忙谈生意,其实是在说笑。苏飞渝不善交际,自觉并不是能言善道,长袖善舞的类型,因此常常自觉自愿地待在暗处,里维便也放任他,只管自己在台前出风头。苏飞渝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里维的副手,相当于唐的私人司机兼跑腿小弟,在西西里黑帮里的地位连个首领都算不上。可是实际上他才是里维身后隐而不出的那个人,克罗切家族真正的“顾问”——不久前刚刚落幕的克罗切家内部的血腥厮杀,大多是苏飞渝的手笔。花香鬓影,觥筹交错,苏飞渝茫然地望着落地窗外已经暗下去的、独属于拉斯维加斯的、五彩缤纷的夜色,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夜梦中年少且面容模糊的季潮。四年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苏飞渝用火药、烟草和血液填充,终于让今晚不得不想起季潮的自己变得不再呼吸困难、心如刀绞。这样的变化总能给苏飞渝带来微不足道的抚慰和希望,让苏飞渝能够做一个终有一日他的身心都能够彻底自由的梦。这个梦他已经持续做了14年,已经进化得十足详细具体——他会挑中某个偏远的北欧小镇,买一栋靠湖的小楼,养猫和狗,住两层的小楼,觅一份朝九晚五的闲职,可能会报名当地大学的函授课程,远离枪支、阴谋和黑帮,做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没剩多少存稿了,总之先更着,哭哭第四章“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里维的声音忽然响起,苏飞渝回神,才发现里维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与爱维斯的攀谈,正站在身旁朝自己挤眉弄眼。“……我在想,还有半年。”苏飞渝抿了一口香槟,轻声说。苏飞渝当年为了从季家脱身,与偶然结识的克罗切家私生子里维做了交易,里维帮他逃走,离开c国,作为交换苏飞渝则要为里维卖命五年,为里维夺得唐的位置——而时至今日,五年之期只余半年。里维对苏飞渝的心思一向清楚,听了也只是耸耸肩:“你这翘首以待的样子搞得像我虐待你了似的~真伤朋友的心~”他还是一贯说笑的语气,苏飞渝刚想反击两句,就听见里维的声音低了下来。”肖恩,刚才老狐狸问起你了。你确定你以前没见过凯恩斯?爱维斯?“”怎么?“苏飞渝一愣。从前季家生意的大头也是军火,因此一向与太平洋对面的爱维斯家不对付,两家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确实从未与爱维斯家打过交道。“凯恩斯对新军火线藏得严,大概也不想咱们分杯羹,这也没什么,”里维说,“只是绕来绕去总问到你身上。老狐狸对你很有兴趣,话里话外都在问我家那些事,又问我从哪找来的一个亚裔做副手,他好像很笃定你就是我家的现任顾问。”苏飞渝皱眉:“你怎么说的?”“还能怎么说。”里维冷笑一声,“我说你是我姘头。脸好看床技佳,迷得我连着包了你四年。”早上那股干呕及不快的感觉重新泛了上来,与此同时袭来的还有隐隐的不安。苏飞渝直觉哪里不对,思考了几秒得出不宜久留的结论,刚想对身旁的里维开口,宴会厅门口就传来一阵sao动,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年轻男人被一群保镖拥着走了进来。季潮。四年了,即便隔着大半个宴会厅、数不清的男男女女,苏飞渝依旧能准确辨识出他的身影。少年季潮的面容在苏飞渝的记忆里已然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18岁后愈发肖似其父的季潮,苏飞渝一直自欺欺人地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