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
下三滥东西!”她攥着秋心宝手往西屋走,晓得他就是个老虎护着长大的兔儿!还是只脑袋不好的兔儿,给督军老太太救了是祖上积德。茶不大热了,刘妈给他倒了一杯,坐下说开来,“咱家老太太还在时候,请了算命先生,算咱当家的就是个独孤命啊,前头那个太太,还是老太太指的,不然这会儿宅子里,连个娃娃儿也没有!”她压低声儿,“其实啊,咱当家的,男人女人都不乐意要,你可别听那几个老货胡诌,咱当家人心不坏,不要你讨好,也给你一口饭吃,晓得不?”秋心宝喝了盏热茶,一双肿眼儿挂着,听刘妈问他,点了点头,“姨,我晓得了。”是头一回有男娃娃叫她姨,刘妈心头软得跟碗糊粥似的,“嗳哟哟,姨待会儿给煮个热鸡蛋,咱烫烫眼睛。”老太太是玉巧还没落地的时候去的,玉巧一落地,亲娘又没了,一屋子的丫头,只有刘妈一个养过孩子,她原先和奶娘一块儿住西屋,后来玉巧大了不吃奶,又赶上奶娘家里头婆婆生病,就剩刘妈一人顾着小丫头片子了,眼看着的,小小的血rou团子,养得白胖软乎,黑软头发扎个小辫子,点个红眉心就是小瓷人呐,招人稀罕得很!刘妈煮了鸡蛋,纱布裹着给秋心宝烫眼睛,屋里头小瓷人闹开了,刘妈只得进屋把她抱出来,枣红袄儿,枣红小棉裤,鼻尖尖全红了,白净小手掌子搁刘妈下巴乱动,瞧见秋心宝,含着一包泪,怯着脸,贴着刘妈,奶气的唤:“姨,姨……”委屈卖乖,好似有人要同她抢刘妈。刘妈给她弄得眼里头都是笑,“嗳,姨在呢啊,搂着咱玉丫头呐。”刘妈平日得顾着玉丫头,其他的也就匀不出心力,东、西、北仨屋柜子里,就没个满的时候,刘妈抱着玉丫头好一通翻,才翻出来条旧厚被子,“明儿天好的话姨给你晒晒,去去霉味儿,先盖着成嚜?”秋心宝点头揽了被子,跟在刘妈屁股后头,贺青山气头上,也没说让人住哪儿,刘妈只好安排他在西屋左边耳房住,有啥短的,也好顾着他。真是好一通折腾,总算了了,玉丫头哭了一通,累了,含着眼泪吮着手指头,小脑袋搁刘妈肩头趴着睡着了,她给秋心宝吹灯,一暗,手给攥住,怯嗓子,秋心宝问她,“姨,这宅子那么多,闹鬼嚜?”真是孩子气,刘妈要他安心,给拍了拍手,“鬼敢来?咱当家的啥样儿你没见?鬼来也要落一层皮呐!”一个月,秋心宝没睡个安心觉,督军宅子里头女人多,太太、姨太太,睡了抬位的丫头,不高兴了谁都能给他甩脸子,他梦着自个儿哥哥,霸王岭子上有片野栗子林,他哥给他打栗子吃呐,脆甜的嫩栗子,秋老大给砸得脑门红,从树上跳下来,唤他心宝。贺青山事儿忙,天天晚出早归,少有闲的时候,刘妈不敢拿秋心宝的事儿搅他,反正有她一口吃,也不会饿着秋心宝,更何况,秋心宝还能帮她的忙哩。这场冬雨可下了几天,好不容易停了,出了好太阳,院子尾东西边有两棵桂花树,生有好些年头,树枝上缠了铁线子,刘妈把秋心宝那床厚被子抱出来,还有些柜里零碎布,一块搭上晒了。攒了几天脏衣裳,刘妈叫了冬儿丫头一块洗,冬天的井水暖,玉丫头没人照看不成,由秋心宝抱,搬了张椅子晒太阳,刘妈笑着给冬儿丫头说:“俩儿都是孩子呢,玩不到一块儿才叫怪事哩。”今儿贺青山给军里曹团长请去饮茶,听了两场穆桂英挂帅,坐了汽车回来,一进院碰着个丫头,“玉丫头在哪儿呢,难得闲,我抱抱她。”现下院里头的伺候丫头,大都是先头太太留下的,多少的,对上贺青山都有点儿羞,垂了黑睫毛,丫头赧答:“刘mama抱着呢。”院里好久没晒东西了,贺青山生得高大,宽肩直溜儿背,一块布一块布掀了,还没瞧见,倒先听着自家丫头嘻笑奶音儿了,他脸上挂了笑,给最后一块布掀了,“咱玉巧丫头,给爹抱抱,瞧又重了没。”秋心宝正跟她闹着玩儿,大人小人儿,额贴着额,一大一小两张白净脸蛋,都笑着。贺青山一愣。刘妈先瞧见他,“当家的。”秋心宝听见刘妈声儿却没听清她喊的什么,玉丫头的孩子笑把一切都给遮了去,仰头,他脸上笑还没散呢,脸颊圆乎乎鼓着,眉梢尽是欢喜了,眨巴眨巴眼,懵懂里头把怯藏起来,慢慢的直了颈子。只有玉丫头一人不晓事儿,见是她爹,呀呀两声,“爹,抱…抱……”秋心宝怕自己,贺青山是晓得的,近了几步,他伸手要把自个儿丫头抱到身上,有一瞬间的阻,他使了劲儿,抱上玉丫头,没说话,进了北屋。玉巧这小丫头片子可是他这老犊子的小犊子,怕老犊子不怕小犊子,也是怪事,贺青山心里骂了句傻瓜蛋子。第3章盐水花生,淡褐的壳,手指头一掐,花生滚进手心里,一抛,全进了曹局长一张大嘴。”有消息了?”贺青山问,学他样儿,嚼了一口花生香。”有屁消息!”曹局长咽下一口嚼烂的花生,脸褶子一抖,“他娘的就跟老虎进了山,哪儿还能逮着哩!”说的秋老大呐,督军剿了匪就不管事了,说实话,人也没这闲工夫管,手头底下上万号大头兵等着他管哩,这不交给警察局,又是一桩累事。他盯着贺青山那张脸瞧,忽的来了句,“你属啥?”贺青山皱眉,“我跟你同龄,你说我属啥,逮人把脑子逮没啦?”“啊不是。”曹局长有些生气,摸了张小圆镜瞧自个儿,“那我咋能瞧着,净比你大五六岁似的,还有这褶子,他娘的!瞧着像个苦命人。”贺青山笑话他,“心里头cao心的事儿多,能不老嚜,局里的,孩子的,屋头那个再跟你闹一闹,不得脱层皮?”曹局长丢了镜子,“也是,女人的福,受着是酸甜味儿的哩。”贺青山乜他,揶揄的靠过去,“教你丢了,你舍不舍得?”曹局长拿膀儿顶他,“去去去,我干啥丢了我丫儿,人不知多疼我。”贺青山哈哈大笑,探头瞧楼下台子戏了。近几日子,钱庄有几起闹事的,想赖点钱,两人自戏楼子分开,贺青山便去了钱庄,待到天黑透了,事料理完喽,他才叫了黄包车,往宅子里回。进院子头一件事,就是去西屋寻刘妈,正赶上刘妈给玉丫头洗身。一圆木盆子,水淋淋的冒着热气儿,玉丫头爱闹,拍的到处是水,贺青山进屋,刘妈正洗好,一股子凉风进来,刘妈赶紧给擦干丫头身上的水,棉褥子给卷上,絮叨:“可不能冻着喽。”刘妈要把丫头给贺青山抱,贺青山摆手,“身上凉,待一会儿,暖了再抱她。”贺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