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7
他一点一点收拢五指,攥紧了长棍。他要这个孩子。他要他的天赋与血脉。他要帝王之血的统御力,也要月神灵脉的长生法。得到这个孩子,他就有了一切。重九眯着眼,倏地粲然笑开,“高僧,眼睛红得要滴血了。可别告诉我你是心疼那佛祖。”法藏被人说穿心事,恼羞成怒,血气霎时倒涌至头顶。无欲无求,方能天人合一。一旦有了欲/望,那颗求胜的心便不再纯粹。北山蘅能将铁马冰河练到极致,并非天资绝顶,也不是灵脉所助,而是靠着坚毅的内心和求成的执念多年苦修,守住孤寂,最终臻至化境。没有动凡念之前的法藏亦然。但是当他开始奢求更多时,佛心便蒙上尘,再难回到最初。重九等的就是这个破绽。他微微扬起唇角,双手握紧了剑,人与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光影腾跃而起,飞掠向五步之遥的僧人。帝王之血的力量贯穿了剑意,带着翻江倒海的力量。霎时间山石迸裂,浪起潮涌,满山古树剧烈摇晃,风卷着残页与水气呼啸而至,簌簌落于空中。就在剑锋即将刺入僧人眉心之时,山道上倏地闪过一抹素白,宛如片雪轻盈起舞。重九毫无波澜的心湖瞬间荡起微漪。只这迟疑的一瞬,长棍已然当胸落下,力道之中,几乎可以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龙渊剑也刺穿了法藏的前额。重九撤了剑,连退数步,拄剑稳住身形。喉头处霎时涌起一阵腥甜,胃里似翻江倒海一般,涌起一股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冲动。法藏向后靠在石柱上,额前烙着一个骇人的血洞,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溢了满脸,打湿袈裟,衬得那张原本如真佛般平静的面容活似罗刹恶鬼。“我有欲/望,你就没有吗?”法藏冷冷地笑,抬袖抹了一把面上血水,神色痛苦地阖上眼,嘴角却噙着快慰。重九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咳出血来。转过身,他踉跄着向燃灯台下行了数步,终是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向旁边倒去。他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少年已经长大,北山蘅没法像从前那样将他揽进怀里,只能让他大半个身子压在自己肩上。那双细白修长的手抖得厉害,几乎要扶不住人,哆嗦许久,方才勉力抚上少年脖颈,摸了摸颈脉。脉动微弱,但聊胜于无。北山蘅松了口气,指尖探到他后颈,一边渡了灵力过去,一边轻声道:“撑住了……我带你回去。”重九想睁开眼,却用不上一点力,动了动唇,还未说话,倒是先落下泪来。一滴,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北山蘅颈上,顺着霜雪般的肌肤滑进衣裳里。“师尊……”他轻声嘟囔着,“想睡觉。”“不许睡。”北山蘅牙关紧咬,布靴踩在山间湿滑的泥土,一深一浅地往回走。察觉到肩上人呼吸渐次微弱,北山蘅慌了神,又重复了一遍,“不许睡。”睫羽蓦然蒙上一层水雾,他声音低低的,透着一股子委屈,“你说我欠你的,还没还呢。”“师尊你、你要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哈。”重九翘了翘唇,脸枕在他颈窝里,安然闭上眼。蜿蜒崎岖的山道上,两人渐行渐远,身影被海上日光渐渐拉长。这一走,就似走了一生。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明天开始掉落番外。第63章番外一·山风法藏的死讯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曾亲眼目睹通天崖之战的人,津津乐道地说起那一战如何精彩至极,再想象北山蘅如何卧薪尝胆,苦练一年后卷土重来报仇雪恨。未曾赶上看热闹的人,则坚信通天崖之战不过北山蘅故意示弱,目的就是要亲上楞严山了结法藏,夺走藏在佛门的那卷。江湖上一时众说纷纭。然而陷在舆论洪潮中的两人,此刻正慢慢悠悠行在北去的官道上。帝王之血固然强悍,但法藏终究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武学宗师,重九凭借自己学了一年的剑法,再加上临战时的随机应变,纵然勉强胜过法藏,也受了不轻的伤。北山蘅买来一架马车,将人放上去安顿好,踏上了前往逝水阁延医问药的路。到达白水城正是九月。山风千里送爽,天凉好个秋。陆青和沈心素闻讯而来,提早备好了房间和药物,北山蘅不假人手,亲自将重九从马车上抱下来,走进屋,放到床上。炉中熏着石叶香,沈心素拨了拨香灰,让屋子里药香更浓郁一些。“我给他看看伤。”陆青挽起袖子,作势要解重九的衣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北山蘅道:“家眷避一避。”北山蘅:“……你说什么?”“脱衣服。”陆青暧昧一笑,抬手抽走了衣带。北山蘅无语地望着他,很想回呛一句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的,但还是觉得尴尬,便从沈心素手里接过砂锅,转身出去到外间煎药。不多时,陆青从里头出来,拍了拍他的肩。“怎样?”北山蘅神色一紧。“还能活。”陆青整理好袖摆,掏出帕子擦汗,口中道:“教主留在他身体的灵力护住了心脉,只是断了两根肋骨,没伤到五脏六腑。回头沈师叔帮他接上骨,开个方子,喝几帖药就好了。”“只断了两根肋骨?”北山蘅重复他的话,脸色铁青,“前朝武成帝被兔惊马,坠而绝肋,不到一个月就驾崩了。”“那是皇帝老儿倒霉,没遇上好大夫。”陆青说着拉开房门,到外头砍了半截笔直的竹子,从中间劈开,用小刀剔去毛屑,做成两个长度差不多的竹板。他接来一盆水,将竹板放进去清洗干净,拿给沈心素。北山蘅心里担忧,又不好进去,隔着一道帘子往内室看。隐约瞧见沈心素把竹板放在重九胸前后背,用白布缠了几圈好。“如此固定两个月,待骨头长好再摘下来便是。”陆青解释道,他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这俩月不可行剧烈之事,别由着他的性子胡来。”北山蘅抿着唇垂眸,嘴硬道:“什么剧烈之事?我听不懂……”“是是是,贫道的意思是,不可让殿下再摸剑了。”陆青盯住他红扑扑的脸,忍了又忍,才克制住上去捏一把的冲动。不多时,沈心素从内室出来。北山蘅忙问:“好了?”“好了。”沈心素笑吟吟地道,挽了袖子去洗手,“殿下醒了呢,教主进去瞧瞧吧。”没等她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