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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女人,顿了许久,才敢说出口:“我……我有话跟他说。”楚母笑笑,礼貌而疏远,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我是他mama,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和跟他说是一样的。”林小松朝屋子里望了望,想进屋说,可女人显然没打算邀请他进来。僵持一会,楚母说:“回去吧,这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被人看见了容易说闲话。”她已年过半百,若是再看不出点苗头,怕是枉活这半辈子了。林小松还是那句话:“我等他回来。”楚母有些生气,但又不能发出来,只说:“你以后别来找他了。”见林小松傻愣愣的,怕他听不懂,继而补充,“你配不上我儿子,做朋友不配,其他的更不配,你走吧。”林小松没抬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显然被女人的话伤得不轻,声音低了很多,反反复复是那一句话:“没事的,我等他回来。”楚母皱眉,怒火攒聚说不出话来,“砰”地关上了门,眼不见为净。林小松拾了一级台阶坐下,从早上坐到下午,楼上的邻居来来回回走过三趟,次次都要打量这个男孩。好在楚毅家在三楼,楼上只四户人家,倒是对门的女主人询问过情况,林小松说他在等人,女主人便不再多问什么。将近下午三点,楚毅才从医院回来,今天本是他休息的日子,院里开会,一去一回大半天的时间没了。林小松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他站起来探头往下看,没多久,那人便上来了。两对眼睛一上一下狭路相逢,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东西。一个想摆脱,一个想厮缠到死。“我找你有事。”林小松站在比男人高十几级的台阶上,表情严肃又隐约害怕,他拎起摆在地上的两袋水果走下楼梯。楚毅神情疲惫,转了方向,一言不吭地走下去。林小松紧紧跟在他身后。外面的雾霾消散了,蓝天白云擦掉那层灰蒙蒙的滤镜,这会儿白亮得晃眼。林小松将他来时酝酿好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尚怀着一丝渺茫希望,他挤出笑,有点难看:“我去过医院了,医生让我快点去办准生证,不能再拖了。”楚毅一动不动地站着,神色凉薄,“怎么办准生证?”林小松局促地攥了攥手里的塑料袋,一字一句地跟他说:“好像要户口本和结婚证。”楚毅点了根烟,直接跳过这个话题:“我听许胖子说,你打算辞职?”林小松“嗯”了声,心里不知何故产生了一种没脸没皮的羞耻感,这种感觉几乎要将他吞灭,他耷拉着眼,把头压得更低。“辞了工作打算去哪儿?”林小松慢慢对上了男人的视线:“我想先在家里躲几个月,我怕肚子大了,别人笑话。”担心被人当成好吃懒做,随即又补充,“我会在网上找点兼职做做,不会乱花钱的。”楚毅没说什么,下颌线紧绷,眼神像冰碴子,冷且残酷,“什么时候辞了工作,告诉我一声,我送你回去。”男人冷冰冰的话语落在林小松耳畔,他清楚这其中的意思,不过还是多余地问了出来:“你要送我回哪儿去?”楚毅扔了手里的烟,看了他一眼:“回你老家去。”林小松讶异地抬起眼:“那孩子怎么办?”楚毅盯着他,末了淡淡开口:“戏演过了就没意思了。”然后直接转了话题,“还住以前那地方吗,走吧,我开车送你。”楚毅走到停车的地方,转身回看,却见林小松还杵在原地,他没办法只得又走回去,语气冷淡:“走不走?”林小松抬眼瞧着他,眼眶有些红了:“我也不想要,可没有医院肯给我做流产手术,这孩子也是你搞出来的,你得负责。”楚毅冷着一张脸,习惯性地伸手掏烟,触到烟盒时却失了兴致,他盯着林小松,嗓音微哑:“你想怎么负责?”羞耻感再次侵袭上林小松,以及楚母之前的那段话于他而言无异于是凌迟处死,他压住通身的自卑与害怕,闷闷地说:“跟我结婚。”婚姻是什么?楚毅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毋宁说他现在还不到三十,正是潇洒的大好年华,即便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面前的这个男孩也不会是他的终极选择。“我跟你说过了,我近期不打算结婚。”林小松怯声说:“我可以等。”楚毅默了一会,近乎残忍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不会跟你结婚的。”这话绝对是掷地有声,林小松呆愣了半天缓不过神,只一遍遍问“那孩子怎么办?”“你根本就不适合留在北市,你没学历,没技能,在这儿只能洗一辈子盘子。”男人的声音冷酷至极,倒也是实话。林小松泪眼模糊,大吼大叫:“我有什么办法!我家里还有个弟弟,我爸妈不许我上学了,我有什么办法!”多少年过去,他还是十分在意别人提他没文化这事,即便以后挣再多的钱,穿再贵的衣裳,别人一看,也会说,哦,就是那个林小松啊,土鳖一个。稍稍冷静下来,林小松失去血色的脸上多出了别样的神情,像讥讽,又像是自嘲,更多的其实是对自己软弱无能的愤怒,他红着眼瞪着男人:“孩子你也不要了,是吧,那你别搞出人命来啊!”手里的塑料袋啪嗒落地,橘子和梨滚了一地。楚毅的耐性基本被磨光了,他朝前走了几步,回头警告:“我数三声,走不走?”林小松冲上去,抓着男人的手往他肚子上按,言辞激烈:“你摸摸他,你摸摸你孩子……”“闹够了没有!”楚毅甩开了林小松,拎着他往车里塞,“先上车。”林小松几乎歇斯底里,他蓬头垢面,眼眶里全红了,哭得像个不知世事的孩子。楚毅扔给他纸抽,沉默许久,拿了张卡出来递过去:“拿着吧,里面有二十万,我前几天去银行存的。”男人终是不忍心,抽了张纸给林小松擦眼泪,轻声哄道:“别哭了。”林小松反而更加崩溃,捏着那张卡,哭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楚毅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沉缱绻,像无数次深夜里的肌肤烙印:“松松,我就当这一回坏人,你走吧。”林小松终于觉悟了,红着眼看着男人:“楚毅哥……”他还想说什么,但完全已经泣不成声。最后一句话没说成,扔了卡,下车。过去的的一年半载,不过是上帝为他林小松精心编织的一场噩梦,他陶醉其中,忘乎身份。里有一句台词:我曾经问过自己,你最爱的人是不是我?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