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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他头一次地向杨良辅提出了异议,这种异议却令他觉得轻快,仿佛有一扇贴了老旧封条的朱红门脸,朝他慢慢打开了。严在芳端详了几道,便将信叠起来,一撕两半儿,扔到纸篓里去了。甜甜探头去纸篓里捞,被严在芳抱了起来:“你乱捡什么吃?当心闹了肚子!”他抱着狗,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他抬头去看壁上挂钟,而后眼睛扫下来,和它商量一样地,笑了:“我晚上去看他,你一道去么?”整个拳房最惧怕严在芳的,是白湖望。他知道如今这两人必是彻底地好上了——他能不知道么?他倒在地上,头顶上陆海名的声音和蔼可亲地:“湖望,你起得来么?要不要缓一会儿?”白湖望点头。陆海名旋即微笑起来,跑去了门口:“那么你多缓一会儿!”去见他的先生了。严在芳感到矛盾:他一方面对于白湖望怜悯,一方面为陆海名自豪。于是他这脸上表情很古怪地:“你又将他打得躺下来了。”陆海名只是笑,要走近过来,却卡壳了。他朝着严在芳,将汗擦了:“先生,现在不比冬天,我带汗气了,难闻!”严在芳抬高了鼻子,眉毛舒展开来:“是么?我没有闻到。”陆海名一听,四下打探无人,便走过去,将严在芳牵得近一些,接着附过脸去嗅,在严在芳的脖子附近感叹:“先生,我不比你,你的气味真是好闻!”严在芳没有料到他这个举动,手抵了陆海名的胸膛,耳朵通红地,喊他:“海名……”陆海名直起身来,手心在严在芳的脖子后头发热。他小声地笑:“在芳!”八、端华大学作为以体育见长之学校,向来有拳术表演竞赛之传统。说是竞赛,实则兼有娱乐性质。礼堂内台上台下一片叫好欢腾的,气氛十足热烈。若不是这个竞赛,严在芳也不晓得陆海名有如此多的拥趸。严在芳坐在观礼台的教师一边儿,耳听得陆海名落了势,便是掌声雷动。严在芳的眼睛盯着台上,耳边的同事声音显得朦胧:“严先生,这是你常提的那位学生么?果真是不错!”接着上台去了一团女学生,抱着花,送去陆海名的手里。她们剪了齐耳的短发,奔过去,发尾便带了风,飞扬起来,自己亦成了一朵花儿。她们站在陆海名的跟前,底下的男学生亦起哄。严在芳看着这样的青春景象,鼓起了掌。然而他的掌却越鼓越慢,到最终,只是低下头,摩挲起了手指。鲜花、女学生、陆海名。严在芳在观礼席上,心中朦胧地跳了一下。他无端地想起了杨良辅年轻时候曾对他的评价。“在芳,你这个习惯不好,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喜欢吃醋?你要心胸宽广一些!”接着杨良辅便去檀堂打野食。严在芳忽然想起这些荒谬事情,自己也发笑。他起了身,便说去盥洗室。他没去,只在礼堂外头站了半晌,外头近了傍晚,礼堂的门一合,鲜花与发丝便都远去了。阶下有几只鸽子啄食,严在芳垂下眼看,想:我若是只鸽子,我便能衔个花环,向台上飞。严在芳被自己想得好笑,不多久转了身,要进门去了。他一转身,鼻子尖便擦上了陆海名的脸颊。陆海名的手里尚拿着方才的花。他的脑袋偏过来,望着呆若木鸡的严在芳:“严先生,要不是我看着你,我竟不晓得你跑外头来了!”严在芳发蒙,往后退了一步:“我……”陆海名向前追一步,他才表演完,面上泛红,浑身热腾腾地:“我盼了半天,先生连花都不送给我,就要走么?”严在芳再退一步便要下阶去,只好站定了,拿着架子,好言相劝:“我送你,像什么话?况且,我也没有……”陆海名不吃他的架子,抓着他的手,将刚收的花塞进了他的手里:“严先生,那么你现在有了,送给我吧!”严在芳陡然捧了花,上头滴了水珠,溅出来,微微湿了他的长衫。他转眼看陆海名,实在很好笑:“你——你这、我怎么送给你呢?送完了,我要不要下台呢?”礼堂外头没有旁的人,偶有过路的学生,也未曾注意此处的一花两人。陆海名先是生严在芳的气,他别过脸去,不动弹,接着气息渐匀,便稍稍地侧了脸,刚看了一眼严在芳,脸上便又爬了颜色。严在芳拿着花,心里亦打鼓,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海名,不要闹了。”谁知陆海名猛地转过身来,一把将严在芳连人带花地抱进了怀里。他的脑袋在严在芳的肩上磨蹭:“先生——罢了,先生还是不上台的好,”他抬起脸来:“先生抱着花,实在非常好看,让别人也瞧见,我也不愿意!”陆海名的气息,夹着花朵香气,纷纷地向严在芳涌来了。他倒向陆海名的怀中,好似被冲得脑袋发晕,许久才在陆海名的手臂里发言了。“海名——你松开、我喘不上气来了……”陆海名不松。严在芳在他怀中这件事,令他的思绪纷乱而欢喜。然而他有小小心结,他要先问出口:“先生,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呢?为什么先出来了呢?我打得不好吗?”严在芳的下巴抵着陆海名的肩,他用力地摇头,却支支吾吾。他这个人原本是最爱迟疑的,现如今是与陆海名搭上勾,渐渐被陆海名这个小不羞感染,多磨一磨,也能磨出些话来。“不是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吗?花围着你,我看不见……”饶是陆海名这么脸皮厚的,一时间也听得耳朵发烫。他笑,笑得眉目舒展,春风得意:“那么我在先生眼前,你多看一看我呀!”天马行空的西洋天使,掌管罗曼司的丘比特,他的箭镞没进陆海名的胸膛里。丘比特这小孩儿顽皮,光个屁股,在陆海名身边咯咯地笑:听一听,他多可爱?去呀,去抱住他,去吻他,去爱他呀!良辰苦短,几多难得?陆海名很听这小孩儿劝。他不晓得动了什么心思,只握住严在芳的腰际,趁着浑身的血液未平,略略地抬他起来。严在芳随着他的力气,不由得踮起了脚,慌乱地:“海名,海名啊!你做什么?”先生的眼镜滑在鼻梁上,他的双臂抵在陆海名的胸膛,脖子不由得贴近了陆海名的脸颊。仿佛穿了高跟的姑娘小姐,要故意地跌进爱人的怀里。“严先生,”陆海名的声音越过花瓣露水,贴近严在芳的耳朵:“要是不好意思,就用花遮一遮吧。”是要遮一遮的。毕竟他的学生在礼堂的阶下,将他搂起来,仰起脖子,吻他。这学生显然是没有吻过别人的,他不晓得唇齿应当如何交错,也不晓得舌尖需要如何缠绵。他的吻赤忱而粗糙,仿佛只是柔软肌肤的亲昵,就足以让他快乐——只要是严在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