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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人,无一不惨遭株连。”尤昶摆摆手,“算了不说了,赶紧填饱肚子赶路吧。”押解囚犯的队伍越走越远,只在不堪的泥泞上留下憔悴的影子。有些人的“活”就是别人的“死”——是否就是这个意思呢?夭绍收回目光,兀自对着猩红的火光发呆。夭绍回到九思庄的时候,发现原本在守门的傀儡不见了。他怀着疑惑走进庄园,发现不仅守门的傀儡,庄里的所有傀儡都失去了踪影,偌大的庄园顿时变得冷冷清清。他带着尤昶走去后院,看见一个个傀儡七零八落地堆在地上,密密麻麻如一座小山,远看渗人得很。楚思温回过头来,手上举着火把。见他们一脸诧异的模样,毫不在意地笑道:“回来得正巧。”他看向尤昶,又问道:“你怎么跟来了?”“看见你那封信,我不放心你。”尤昶看了看楚思温手上的火把,又看了看那堆被拆卸的傀儡,“你盘算好了?”“嗯,留着也没用。”“你也不怕烧了房子。”“没事,围起来了。”楚思温朝夭绍说,“夭绍,你先带尤昶去大厅坐着。”夭绍晃过神来,担忧地走前两步。他想替楚思温接着那个火把,可手抬到半空又收了回来。这些傀儡是楚思温花了毕生心血做成的,耗费的内力几乎搞垮了身体,他实在不明白楚思温的用意。“夭绍,听话。”楚思温柔声道。夭绍只好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领着尤昶去了大厅。他魂不守舍地泡茶,时而朝门外望去,却被屋檐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夭绍,你这是什么茶?”尤昶的声音响了起来。夭绍吓了一跳,猛地掀开壶盖,发现里面躺着他之前晒的梅花。这些梅花还是他从后山捡回来的,前段日子见天气尚好,便成堆挪到院子里晒,想着拿来做糕点。想必是在刚才,他把干花与茶叶弄混淆了。夭绍言之凿凿地道这是自制新茶,瞧着尤昶津津有味的模样,他决定待公子回来了,也让公子尝一口。夭绍如坐针毡,盼来盼去都未见楚思温的身影。他终于待不住了,迈开步伐就要回去后院寻人。他刚踏出门槛就恰好撞上了楚思温,脸触到绵柔的衣襟,鼻息间尽是淡淡的檀香。“怎么了?”楚思温扶稳了他,莞尔道。夭绍讪讪地退开几步,扭过身子摸了摸胸膛。他的心脏猛烈地咚咚作响,他害怕楚思温也听见了。尤昶坐直身子,对着楚思温嚷嚷:“师兄,你也太不厚道了!你应该留几个给我,好让我带回去打杂。”“你做的不比我差,何必带我的回去。我留了三个,你待会儿可以挑两个去,给我留一个就成。”楚思温坐了下来,接过夭绍递过来的茶杯,啜了一小口后眉头轻挑。他看了眼夭绍,随后让夭绍续茶。尤昶说:“我的内力始终与它们无法完全融合,有时候根本不听我控制,恼人得很。”“你本身基础不扎实,就算我的傀儡给你拿去了,问题依旧。”楚思温道,“更何况,师父看见了只怕会生气。”“他才不生气,时不时就拐弯抹角地问起你的事。”“师父知道你还联系我?”“知道,我隔三差五跑出青山,能不知道吗?”楚思温不再言语,沉重的缄默在不大的大厅里环绕,唯有叮叮咚咚的茶盏磕碰声。夭绍悄悄打量楚思温的神色,猜测楚思温应是不开心了。他瞧楚思温手边的茶杯再次见了底,便重新温了水,替楚思温斟满茶。“夭绍,你去厨房拿些拿些糕点来。”楚思温忽然吩咐道。夭绍不太记得厨房里是否存放着糕点,却还是听话地去了。他很快便在厨房里找到了一盒糍粑,他猜是楚思温这几天下山买的。如今没了打下手的傀儡,什么事都得亲手cao劳,夭绍只得砍柴烧火,拿着个蒲扇热锅里的糍粑。待他端着热腾腾的糍粑赶回大厅,已是半柱香之后了。他看着圆滚滚的糍粑,好似一个小雪球,感觉有趣极了。夭绍刚拐过走廊,隐约听见大厅里传来的交谈声,他生怕打扰到楚思温和尤昶,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师兄,都这么多年了,你不应该再冒险。”尤昶说。“早已是一缕孤魂,谈何冒险。”楚思温淡淡地说,“夭绍,你在外边磨蹭着不冷么?”夭绍慢慢地从门边探出半个身子,见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立刻手脚利落地把碟子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然后拘谨地挨着楚思温站着。尤昶的眼珠子转了转,没头没尾地又补充了句:“你也不应该带着他去。”楚思温拿起一双筷子,挑起一块糍粑。他示意夭绍弯下/身子,而后把糍粑贴到夭绍嘴边。他一边看着夭绍含住那块糍粑,一边徐徐说道:“他应该去的。”夭绍察觉到楚思温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怀疑自己嘴角残留了花生碎,羞怯地擦擦嘴角,耳根泛起一片红。第五章行了几日水路放至江陵,夭绍忧心楚思温会身体不适,便建议在最近的茶肆歇息。如今恰是茶肆最为热闹的时候,两人寻了单间,竹帘隔离了另一片喧哗。楚思温支起下巴,眺望窗扉外的楼宇。晌午的日光从窗外投进来,他不舒适地眯起眼睛。夭绍本想半掩上窗扉,适当地遮挡刺目的日光。楚思温阻止了他的动作,仍望着鳞次栉比的屋宇。夭绍沉默了半晌,下楼寻小二买些小点。大厅里,茶客一桌拼一桌地高谈阔论,近到左邻右舍的趣闻,远到几重山外的京城事变。“据闻新迁来的大户人家乃是京城的卫家。”“卫家?可是出了一辈枢密使,两辈台谏那户?”“对对,也不知为何不好好待在京城,如今举家迁来江陵。”“我听闻,如今京城乱的很,卫家为明哲保身,自愿调来江陵。”茶盏磕碰之间,有人压下声音,条条有理地说。“那岂不是放着大好前途不要,跑来避难吗?”这话引起众人大笑,纷纷各抒己见,道有多少权贵在这事变之中遭殃。或许是道听途说,或许确有此事,他们终究是寻常百姓,这般祸事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台下人看台上戏罢了。夭绍步入茶间后,发现窗扉已经被掩上,只余错落的光斑残留在木板上。楚思温低头啜了口清茶,朝他身后的竹帘看了一眼。“可是楼下的喧嚷恼了公子?”夭绍问道。楚思温摇摇头,示意他坐下。“你方才都听到了什么?”夭绍思考半晌,挑了自认为最为有价值的信息。“近日京城的卫家迁到了此处,位于坊巷南边。”他斟酌词语,尽量所听到的消息精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