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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关,便可直驱而下,奔燕京而来。我问你,我燕国现在有谁能担此重任御敌于京师之外?”陆铮鸣两眼盯着面如金纸的他,吐字道:“宁王。”“如果我说,”和四抬起无光的眼睛,仿若在观察此时陆铮鸣的神情,“宁王遇刺是真,此时正伤重在床,命悬一线呢?”宴行生失声叫了出来:“什么?!”赵精忠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异样,王招财远赴北疆早已探清宁王此次遇刺的虚实。“你早就知道了?”和四经历一番大起大伏,此时疲倦如吃人的魇兽穷凶极恶地吞噬着他的理智,他死死攥紧五指,用疼痛保持清醒:“不算很早,也就昨日吧,”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轻得让人心惊胆战,“不出我意料的话,云州的战报最多后日便会传到京里,到时候朝中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宁王不得出征,那么由谁担任主将去北方,粮草又如何调动必然会引起争执。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会逼着陛下做出决断。”他说出长长的一段话,脑袋几乎快要垂到胸前了。宴行生轻吸了口冷气。陆铮鸣无声地朝他摇摇头,轻轻握了握和四的手:“和臻?”他轻轻的一声呼唤,使得和四略微回了回神,他发出声模糊不清的呓语,默了片刻后才又道,“那小子才多大年纪,连百官的脸面都没记熟,更别说调兵遣将了。所以,最后下决断的便会是太后,先不说太后背后的娘家徐国公一家,若是由此开了太后持政的先例,那便……便……”便再无小皇帝亲政之日了。和四话却未说完,声音已如青烟散去,人颓然倒下,正好落在陆铮鸣怀中。与此同时,一方冰冷的硬物也落在了他掌中,陆铮鸣不觉低头一看,正是从和四玉带上摘下来的腰牌。宴行生倏地收手,看了一眼赵精忠,隐晦地朝陆铮鸣摇了摇头。赵精忠急得骂人:“你个草根大夫行不行?都到这关头了,还在这故弄玄虚???”宴行生被骂得面红耳赤,他怒极一甩袖:“你主子都灯枯油尽了,你现在急有屁用?!亏得长这么大一双牛眼,瞧不见你家主子熬得心血耗尽,没个人样?宫里头太医一抓一把,总不至于各个都是庸医吧,也不早点抓个过来给他瞧瞧?”急红了眼的赵精忠给他骂得一愣一愣,连忙辩解道:“不是,督主他是病过,但太医看了只说是气血两虚啊……”“你说什么?”陆铮鸣紧搂着昏睡过去的和四,双颊苍白,一双眼凌厉得如同出鞘的刀,一字一句地问“灯枯油尽?”宴行生被他看得一缩脖子,刚才趾高气扬骂人的气势瞬间没了,他同情地看着陆铮鸣与和四,也不知道他两谁更可怜一些,小声小气道:“老陆,你也不要太急,你知道的,我是个半吊子郎中。这脉吧,可能把不准。我觉得当务之急,的确是赶紧将和掌印送回宫里去。宫里头不光有太医,还有这世上最好的药材,起码先能吊着他的命……”“不行!不能送进宫里!”一旁吓呆了的顾鸾突然像魂魄归窍一样醒过神大声道,小脸煞白煞白地看着和四,顶着陆铮鸣阴厉的眼神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鼓起勇气道,“这是督主从小烙下的病根,我听老厂公说的,他派我来就是为了照顾督主。”陆铮鸣的眼神愈发凌厉:“什么病,病多久了?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顾鸾被他看得心虚不已,低头盯着鞋尖嘟哝道:“我也不清楚,总之督主现在经不起折腾,暂时先安置在这吧。至于你们该干嘛的干嘛去,”他朝陆铮鸣攥在手心的腰牌努了努嘴,“督主都把腰牌给你了,你还不赶紧进宫?”※※※※※※※※※※※※※※※※※※※※更新啦~~~莫方,和四不会一直瞎的~进宫面圣新春佳节,万束齐发的焰火将燕京的夜空燃烧得沸腾起来,高楼朱阁处处张灯结彩,长街之上锦衣绣服的男女比肩接踵而行,放眼望去,俨然一派皇城跟根下的天家盛景之象。然而僻静的小道之上一匹玄马正冲破细密的雪帘,风驰电掣般奔向华灯簇拥的中心位置,大燕皇宫。皇宫里的晚宴已散了许久,藩王和众臣们早已回了各自府邸,小皇帝尚未来得及长长舒一口气,又被寿春宫的宫人请过去陪太后守岁。以前宫里的规矩,今年皇帝应是和皇后一起守岁,但小皇帝才是个豆丁,立后还有那么几年,和四不在无人帮敢他推脱寿春宫的懿旨,困得要命的小皇帝只好强撑着精神,恹恹地去了寿春宫。寿春宫的正殿里正是一片欢声笑语,几位太妃笑盈盈地陪着太后再说些民间趣事,时不时还夸奖两句聪明伶俐的萧巡。这些太妃能从上届内廷斗争中笑到最后,自然是其中佼佼者,最起码望风识趣的眼色还是有的,太后喜欢萧巡这孩子,她们便也想着法往上夸。小皇帝一去,正殿里头笑声顿时静了下来,小皇帝和这些个太妃娘娘们从来没有亲厚过,他年纪虽小却也记得自己娘亲在时这些人的冷言冷语。如今他身为九五之尊,犯不着和这些上一辈嫔妃们斤斤计较免得落个不孝的名声,但也懒得和她们逢场作戏地赔笑。至于太后么,小皇帝一抬眼皮就瞧见了乖顺陪在太后膝下的少年,十分清楚以前是个香饽饽的自己大约是被这人取代了。可奇怪的是他并不生气,就好像很久前他明白太后对自己的喜爱也并非真情实意。宫里头长大的孩子,即便年纪再小,但天生就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何况又是经和四手里带了一段时间的小皇帝。他不明白的是太后既然不喜欢自己,又为何要在这大年夜里特别把自己叫过来,搞得大家都不自在。假使和掌印见到这一幕,便会告诉他,太后哪怕再不喜欢他,但有些场面还是需要圆过去的,毕竟还没到他和太后这一出“母子情深”彻底落幕的时候。小皇帝感到自己和这一殿的温馨完全格格不入,偏偏还得打起精神应付太后和太妃们的“嘘寒问暖”。太后笑盈盈地朝他招招手:“我儿辛苦了吧,来,母后给你封个大利是。”小皇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利是是红包的意思。皇宫里没有封红包的习惯,只有民间才有,而利是却又不是燕国那边的叫法,而是晋国那边一些邻国的称呼。他望着正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过来的萧巡,心里头顿时一堵,明白这大约是萧巡和太后提到的。他不喜欢萧巡,也不喜欢太后,当这两人碰到了一起,那种无形的厌恶和一丝隐隐的难以言述的恐惧就成倍放大。